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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如雾,随风轻摆。
雨滴沿着屋檐的缝隙流下,犹如一张倒挂的珠帘,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延绵不断的清脆声音。从里向外看去,庭院里的景色多了几分隐约朦胧的美感。
花厅内铺着地龙,仿若温暖如春,将深秋的寒气隔绝在雨帘之外。
裴越屏退丫鬟仆人,亲自摆弄着茶具。
前世他就喜欢饮茶,并非刻意附庸风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更是成为他不多的闲暇爱好之一。
一番娴熟的操作过后,他将白玉茶盏推到简容面前,微笑道:“这是今年的雨前新茶,请简兄品鉴。”
到了他这个地位,对于别人的称呼便有许多门道。
一般被裴越称为“某大人”的朝廷官员,其实关系并不亲近,也非表示敬意,反而透着疏远之意。
以兄长称之,说明裴越与简容绝非泛泛之交。
追溯过往,简容身为清贵文臣的代表,这些年每一次擢升都得益于裴越或有心或无意的支持,自然算得上一桩趣事。
当初他从侍御史升为御史中丞,跨过这道不知让多少人踟蹰不前的门槛,便是因为他在朝会上弹劾鲁王亲信强占祥云号一事。
后来裴越向洛庭举荐,简容得以从御史中丞转为石炭寺监,在这个位置上赢得满朝文武的一致赞许,从而顺利晋升工部尚书。
虽说简容的平步青云与裴越息息相关,但在绝大多数朝臣看来,这位工部尚书算不上卫国公派系中的一员。究其原因,简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时,就敢冒着触怒开平帝的危险弹劾当时的大皇子,而且多年来官声清正为人刚直,这样的人又怎会沦为武勋亲贵的爪牙?
望着面前的白玉茶盏,简容抬手叩桌以表谢意。
他今日穿着一袭略显朴素的常服,清癯的面容上泛着一如既往的静气,不疾不徐地打开了话匣子:“除渝州之外,其余州府地界上的露天煤矿皆已找到,石炭寺一共建立了十一座矿场,蜂窝煤的改良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只不过,目前的煤矿供应还远远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
裴越沉吟道:“浅层煤矿的开采技术不难,重点在于深层煤矿的矿道安问题,首阳山那边做了大量的试验和研究,我会让他们尽快将技术整理成型,然后交予工部和石炭寺。”
简容颔首道:“那么接下来便可以推行炼铁与炼钢之法?你先前所言的水泥制法也可以同步推广。”
裴越打趣道:“简兄看起来比我更着急。”
简容眼中流露几分向往之色,感慨道:“三年前听你说起煤炭的妙用,绝不仅仅是用来制作蜂窝煤烧饭取暖,从那时候起我便希望能早一天看到你所描绘的盛景。如果我没有猜错,伱一直压着首阳山那边的进度,将诸多关键技艺藏了起来,为的就是等待农桑监设立,然后相辅相成齐头并进?”
裴越笑了笑,摇头道:“工农二字包罗万象,岂有那么容易。不过我确实有类似的打算,至少农耕的改良离不开炼铁术的提升。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暗中做些铺垫,因为这些事能否做成终究得依靠人力,没有一个坚实稳定且能干肯干的官员群体,一切构想都是空中楼阁。”
简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不知是在品味雨前清茶的香气,还是在思索裴越最后那句话里的深意,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昨日陈安说銮仪卫没有抓住那名刺客,却不知刺客现在藏身何处?”
裴越提壶斟茶,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悠悠道:“言纸事件爆发后,我便意识到南周和西吴有开启战端的想法,否则不会这般急切地想要挑起我和陛下之间的矛盾。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决定设一个局挖一个坑,利用遇刺将矛头指向襄城侯,想来那些藏在京都阴沟里的敌国细作不会错失良机。”
其实在来时的路上,简容就已经大概猜到这半个月以来京都的变故出自裴越的手笔。
裴越遇刺牵连到襄城侯萧瑾,两位军方大人物的斗争浮上水面,随之而来的便是各路牛鬼蛇神,其中自然包含藏在都中的敌国细作以及朝中被他们拉下水的官员。
简容默然不语,裴越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明白,像这种敌国的细作探子永远无法禁绝,杀完一批又会出现一批。就好比太史台阁在南周的布置暴露之后,他们还会再派一些高手在建安城潜伏下来。我要做的也不是斩草除根,而是希望在大战来临之前,京都能够安稳一些。”
“我相信你在军事上的判断,不过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些与敌国细作有勾结嫌疑的大臣们,其中多少人确有叛国通敌之实?或者说,有多少人是你故意拉下水?”
简容定定地望着裴越的双眼。
帘外雨势陡急,大片大片的雨团拍打在地面上,宛如水墨成画。
裴越明白这个问题包含的深意。
他将简容推到工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同时又让对方知晓一部分没那么重要的秘密,一方面是因为工部在他将来对大梁的改造计划中非常重要,需要像简容这般踏实勤恳的能吏执掌大权。另一方面则是简容与盛端明不同,后者终究会以皇权为重,对于裴越的一些构想未必能盘接受,而简容早在多年前便让裴越刮目相看。
将时光倒回裴越迎娶林疏月的那一日,简容所讲的那个故事足以证明他并非那种不知变通的愚忠之人。
简容这个问题其实是指裴越有没有一箭三雕的打算,即在敲打萧瑾和清扫京都之外,顺势而为剪除异己,进一步攫取更多的权力。
裴越沉吟良久,不急不缓地道:“一共十二人,他们虽然官阶不高,但都占据着紧要位置,譬如户部的内仓主事,吏部的文选司和稽勋司主官,还有御史台的两位侍御史。”
简容轻声道:“可有他们勾结敌国奸细的证据?”
裴越坦然摇头道:“没有。不过,此事于他们而言不算无妄之灾。这些人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贪婪无度或私授权柄,即便不计较部分人能力不足的缺陷,他们被我拉下水也非无辜。”
简容叹息一声,缓缓道:“光风霁月难,和光同尘易,一旦踏入朝堂,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清如许?”
裴越神色凝重地道:“承平时节私德有亏或能忍受,只要这些官员能够履行职责,我又何必费这些心思?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还不至于无法参透。然而将来战事一旦爆发,我肯定无法继续坐镇京都,所以我只能提前落子布局。”
他扭头望向庭院中的雨幕,眸光渐渐显露几分威严之势,道:“所谓朝堂,归根结底还是由人组成。我没想过要让朝堂上只存在一个声音,虽说我这些年顺风顺水,却也不会狂妄到这种地步。但是在必要的时候,我希望朝廷的运转能够如臂使指。”
其实剥开这件事表面上的迷雾,裴越的想法简单却凌厉,他需要一个安稳的京都,同时也要牢牢掌控住朝堂的部分权柄。
此事的关键在于那些具体且重要的官职上,必须换成他的人。
权臣二字,已然名副其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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