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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让金铎给玉珠找对象,金铎会毫不犹豫地首选钟华,只有钟华能配上玉珠,玉珠只有嫁给钟华才不是明珠暗投。这决不是感情用事,而是钟华人好,综合条件好,无人能比。

论容貌,钟华英俊,帅气;论家境,老爸是建行行长,有经济实力;更重要的是钟华是个好人,他胆小,善良,有循规蹈矩的平庸;也有人情世故的精明,是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好男人。最难得的是,钟华暗恋玉珠到了沉迷,病态的程度。

嫁给这样的男人,玉珠会被宠上天,肯定没亏吃。

钟华,赵大奎和金铎上学时号称“三人帮”,“三人帮”是一个胡同长大的发小,发小是没有秘密的;因为没有秘密才称得上发小。

钟华暗恋玉珠,大奎和金铎知道,玉珠不知道;因为暗恋玉珠的人太多,多的排着长队,拿鞭子一赶乌泱乌泱的。玉珠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摆出一副百毒不浸,刀枪不入,水火无碍的淡然。

学生时代一晃就过去了,所有的美好和缺憾渐行渐远。

炎热的夏天,钟华经常掏钱买一根雪糕三个人吃。金铎最小,先吃第一口,金铎讲究,一口咬掉三分之一,决不贪心;大奎咬第二口,大奎张开鳄鱼大口,一口全吞,只剩光秃秃的木柄。钟华怒目圆睁,箭步追上大奎,照后脑勺拍一掌,骂一句:“吃货!”

大奎也不躲闪,他正鼓着冰凉的大嘴,咝咝哈哈做鬼脸。

钟华只好翻口袋,掏钱再买一根。再买一根还是金铎吃第一口,第二口钟华自己咬,最后剩多剩少全是大奎的。

钟华家有钱,他经常请客。三人吃冷饮,上网吧,吃烤肠,去肯德基,当然得他掏钱,因为他家有钱。三个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形影不离,同学们叫他们“三人帮”,“三人帮”从不欺负人,也没人敢欺负“三人帮”。威慑力来自大奎,大奎高出同学一头多,壮如斯巴达角斗士,同学中没人敢惹。

其实“三人帮”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人心里也揣着小九九。

金铎学习好,钟华和赵大奎时而嫉妒,时而敬佩,学习上借光不少;钟华家里有钱,人又长得帅,待人和气,吃喝舍得花钱;赵大奎高大威猛,阳刚之气十足,没人敢惹。

这就是中学时代的黄金组合。

黄金组合是三个人,人都有人性的弱点,灵魂深处常常互相嫉妒。嫉妒心是人性的弱点,有时能转化为进取心。

当年,“三人帮”在学校还是很惹眼的。

钟华是典型的高、富、帅。身高180厘米,老爸是建行行长,行长家有多少钱谁能说清。全校他最先有山地车,最先有手表,衣服一天换一套,有五六双球鞋,不是名牌不穿。从侧面看过去,钟华跟香港影星刘德华绝对有一拼。

赵大奎身高185厘米,高大威猛,肌肉发达,阳刚气十足,虽然家境贫寒,却是个日本影星高仓健似的男子汉。

赵大奎的老爸老妈都是企业工人,改革开放后,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国有企业多数都“富了和尚穷了庙”,最后改制,破产,工人下岗,自谋生路,会抓耗子的猫儿当然要先富起来了。

赵大奎的老爸老妈就在化公为私的改革大潮中双双下岗,靠开食杂店糊口。

“三人帮”里,金铎的形象很平民化。金铎身高只有168厘米,俗称二等残废;他家不富,人不帅,普普通通,掉在人群里不好找。

金铎父亲去世早,妈妈是事业单位职员,日子拮据却也不缺吃少穿,富起来还是梦想。金铎虽然不高,不富,不帅,但上中学时是全市的名人。

金铎有个绰号“怪才”,这个绰号是班主任郭老师给起的,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从初中到高中,金铎的物理、数学、英语三科,无论该死的老师们出多么病态的犄角旮旯题,金铎是十考九满分,这让老师们又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因为学生成绩好,与自己的奖金有牵连;郁闷的是考不住这小子,老师考不住学生,总有丝丝缕缕的挫折感。

偶尔一次模拟考试金铎没满分,老师会像胜利的斗鸡,叫得满教学楼都知道,以此证明自己出题是省级水平,有资格给高考出题。虽然教育部高考命题委员会从没请过他们,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是自己没水平。

金铎数学,物理,英语成绩优异,但化学,语文,政治三科成绩总是平平,每次考试,这三科总分加起来也很少考过二百分。

老师们的结论是:“偏科,严重偏科,整个儿一个怪才。”

郭老师在教室门口堵住金铎,郑重其事地警告:“金铎,我再次正告你,你太偏科,高考要吃大亏!”

金铎也知道要吃大亏,但怎么努力成绩也上不去。

老师们最后总结说:这小子,死记硬背的科儿不行,理解发挥的科儿行。是个人材,当年爱因思坦数学成绩也不咋的,照样成为大科学家,这事儿真说不准。

每次市里,省里有物理、数学、英语竞赛,只要金铎出马,必夺前三。所以中学时的金铎名声远扬,他在前面走,经常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看,那小子,就是金铎。”

知道有人在后边指指点点,金铎的脑袋昂的老高。

怪才金铎高考出人意料地考进了北京科大计算机专业,仅十几分之差与清华大学擦肩而过。

上了大学时的金铎不太用功,成绩中游,不出色,也不落后,只是喜欢读书,什么书都读,第一个学期就读了一百多本杂书,因为常泡图书馆,跟图书管理员混成了好朋友。

大学毕业后很多同学考研,考博,沿着常规之路奋力前行;金铎对这些不无动于衷,他自信而又自由的个性使他不走常人路。

金铎不想受束缚,他要在人生的天空自由飞翔。

姐姐知道金铎放弃考研,深感可惜,你偏科高考吃亏,但考研不吃亏,不仅不吃亏,简直就是优势。

自以为是差不多就是老师们的职业病,当老师的姐姐当然也有这个病,她一遍一遍打电话劝金铎,苦口婆心,博证旁引,有理有据,甚至哭天抹泪,文凭是通行证,没有博士文凭,将来你买不起房子,娶不上老婆,饭都吃不上,你会流落街头,沿街乞讨。

金铎不反驳,不顶撞,任凭姐姐怎么说,依然故我,姐姐的结束语总是恨恨地说:“走着瞧,有你后悔那天。”

金铎嬉皮笑脸地说:“青春无悔,姐,你放心吧。”

金铎要自由,自由的金铎要赚钱,赚钱当然要往南走,上海,广州,深圳都是财富暴发城市,一铁锹挖下去,钞票像喷泉一样从地下汩汩而出;走路不小心绊了一跤,正巧被金砖磕破了头,财富神话广为流传。

金铎大学毕业后受聘上海微软,编程。干了两年虽然不少赚,但交了房租,吃饭,所剩无几,与期望差距太大,金铎不甘心如此浪费生命。斟酌再三,最终选择去了IT之城深圳,那是活力与拼搏,成功与失败交织的欲望之城。

金铎单枪匹马闯深圳,在深圳打拼了一年,悟出一个道理:无论是白领,蓝领还是高管,一个月几千,几万块的工资,看起来不少,却发不了财,发财的是老板。在深圳这样的城市,靠打工赚钱,想买房子,娶老婆,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就是个梦。将来青春有悔,让姐姐笑话。

金铎是个想好了就干的人,虽然那时他已经在深圳IBM中国公司的软件研发部门小有成绩,颇受赏识,工资也蛮过得去,他还是毅然辞了工,用二个多月时间,专门研究快速赚钱的解决方案。

没有背景,白手起家,快速致富的方案很多,诀窍是不走正道,正道是既得利益者自己赚钱阻止别人赚钱的规矩,你是给别人赚钱的工具;走正道你就永远是打工仔,给别人赚钱,自己混个温饱。

邪道赚钱,但路不好走。

暴富的途径首选当然是走私。比如汽油,香烟,电子产品,从香港上船,月黑风高夜偷偷运到大陆,这需要团伙协作,金铎是一条独狼,这个作不了;在香港把汽车大缺八块,配件报关,到国内再焊接在一起,喷上油漆,这个也太麻烦,金铎也作不了。

金铎在电脑城泡了半个月,最后确定了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专攻网络安全,这一行进可攻,退可守;进一步叫网络安全,退一步就是黑客。最重要的是这一行投资少,见效快,虽说是灰色地带,只要有钱赚,管他黑猫白猫还是灰猫花猫呢。自己有技术,只要一台性能优异的电脑和大海捞针的信念与执着。

不要小瞧这个灰色地带,据统计这个行业每年的交易额有数千亿之巨;而很多交易是无法统计的,因为是灰色地带。

还甭说,金铎从此如鱼得水,生意风生水起。两年不到,在深圳买了大房子,买了车子,组织起了自己的团队,还给老妈在顺安买了套100多平米的公寓楼。

金铎在深圳混的不错,每年只有春节才能回老家住几天。

虽然毕业很多年了,金铎每当走在大街上还有人指指点点:看!----那小子就是金铎,在深圳,不知道混的怎么样。

多年的漂泊和孤独,金铎经常怀念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想起故乡,就想起钟华和玉珠,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钟华想起玉珠,还是因为玉珠想起钟华。他希望钟华和玉珠结婚,又嫉妒钟华艳褔不浅,祖坟青烟冲天,内心很矛盾。

玉珠是多少男人沉迷不醒的梦。

中学的时候,无论操场,教室,还是上学放学的路上,只要玉珠一出现,钟华的眼睛就直了,腿就不好使了,跟个二傻子似的。要不就慌慌张张跟丢了东西似的。每当这时,大奎怪笑着小声跟金铎说:“看,整个一个横路竞二。”横路竞二是日本电影《追捕》里的一个人物,严重痴呆。

这不能怪钟华不深沉,是玉珠太美。

无论什么场合,只要玉珠一出现,必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眸子瞬间就被玉珠点亮。老天就这么不公平,把美都给了她一个人。

高考后,金铎去了北京;赵大奎落榜,去了自来水公司维修队;钟华跟玉珠考进了同一所师范大学,竟然同一个班。不知是天意,还是钟华用了心机。

多好的机会,应该有点故事才对。这样的好事儿,五百年才有一次,钟华的命太好了,同学们都羡慕,嫉妒地失眠,恨的咬碎了臼齿,辗转反侧的夜里,不知有多少人预谋过,从背后悄悄跟踪,照准钟华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一砖。

可是,钟华十年桃花梦,说碎就碎了?――真的,跟玉珠分手了?

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鱼骨卡喉,日子还能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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