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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英杰暗算吕成刚,父子连心,吕副局长很生气。
那天晚上,吕成刚和大奎轮番潜水摸寻皮卡车,在车上挂好绳索,当起重机把皮卡车吊出水面时,天已经放亮了。
吕副局长一直陪在现场,听儿子吕成刚描述事情经过,不免心惊肉跳,心里暗暗动了心机。
三天后,吕副局长带着刑警队长和一个干警到了城关派出所,专门听取杨百万失踪案的案性进展汇报。
杨百万失踪案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案子仍然悬而未破。前几年,杨百万的妹妹和几个亲属四处告状,不断地上访,折腾了三四年,折腾也是白折腾,最近两年好像消停了。
这个案子在城关派出所立案,正是苟所长管辖,苟所长以各种理由久拖不办。然而,如果主管局长过问,情况可能不有变,案子就有可能收到局里,由刑警队主办,也可以成立专案组,如果那样,苟所长就被排除在外了;如果那样,这个案子可能就捂不住了。
苟所长心里打鼓。
苟所长向吕局长汇报了案子进展,强调自己高度重视,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时间;虽然举全所之力,全力侦破,因为没有线索,缺少切实证据,人手不足,经费不足等原因,到现在案子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
吕副局长听完汇报沉思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说:“这个案子已经好多年了,苦主一直在告状,不停地上访。照以前的规矩,有命案必破的说法,现在没这说法了,也不能确定杨百万就是命案,只是有这种可能,然而,人命关天,还是要重视起来。上级信访机关逐级转下来一个批件,要咱们报告案情进展,要听取汇报。局里的意见,你们要抓紧侦办,尽快拿出个结果来。”
苟所长为了推脱责任,又提了一大堆困难,经费呀,人手呀等等。
吕副局长冷笑着说:“这都不是理由,现在什么说法都有,也有人说你徇私枉法,拖而不办。”
苟所长心下一惊,急赤白脸地争辩,吕副局长话里有话地说:“准备汇报材料吧,你这儿困难多,案子办不了,那就收到局里来办。”
果然是这步棋,而且,“徇私枉法”的帽子先扣在自己的头上了,如此下去……苟所长不敢往下想。
吕局长一走,苟所长感觉这事儿不同寻常,五六年的旧案为什么突然翻腾出来了?
说是拿出个结果来,什么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结果,结果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吗?
到时候拿不出结果,局里把案子收上去┄┄这事儿好像不简单。
苟所长立即去找宋军,把苟局长过问杨百万案子的事儿一五一十告知宋军。
宋军听了也暗暗吃惊,他不敢怠慢,慌慌张张赶到唐英杰办公室,把情况告诉了唐英杰。
唐英杰,三胖,黑熊,正喝着茶商量事儿,唐英杰听了宋军的汇报板着脸不吱声,眼珠乱转似有所思。
杨百万失踪案是唐英杰的死穴,这个案子要是揭了盖子,唐英杰和他的三兄弟一个也跑不了,都得进大牢,有人得偿命。
吕局长这一招儿挺毒,三天前儿子连人带车被撞进青龙河,老子就马上就重提旧案,很明显,这是动了心机了。
杨百万失踪案过去好几年了,外界一直疯传这事儿是唐英杰所为,但警方没有证据。案子就一直锁在苟所长的铁柜里。
吕局长这个时候重提这个案子是瞄准了唐英杰的七寸,借清理积案官报私仇,一箭双雕,何等聪明。这也是下死手了。
理论上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关键在于破案的决心;很多年前规定命案必破,每有命案,强力机关必然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命案破案率九成五以上。如此硬性规定也有副作用,它的副作用是为了交差,出现一些冤假错案,虽然属于极个别现象,但性质恶劣,民愤极大,因此,有人提出“必破”的说法不科学,是冤假错案的始作俑者。
后来,“命案必破”的硬性规定撤销了。
其实这个规定也有它的道理,无论什么案子,都不是真空中发生的。云过地掠影,风来水波纹,总会有些蛛丝马迹,何况是命案,没有前因,那来后果?
杨百万这个案子,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并非一点线索没有,有人在青龙河刀劈下游捡到杨百万从不离身的酒壶,猜测杨百万可能就在河底。
杨百万的酒壶交给了苟所长,锁进了铁柜,再无下文。
事实也证明,“命案必破”的硬性规定撤销后,命案的破案律当年就下降好几成,原因就在于办案的决心和力度削弱了。
唐英杰听完宋军汇报,心里也起了波澜,仿佛黑云压顶,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宋军紧张兮兮一杯接一杯喝茶;三胖低头不言语;黑熊大大咧咧地说:“我草!能咋的?都五六年了,骨头都成渣了┄┄能咋的。”
宋军放下茶杯,不冷不热地说:“老四,你把嘴闭上,你懂个啥?”
三胖说:“老吕这是下死手了。”
黑熊忿忿地说:“我草!再嘚瑟把他一起作了。”
宋军冲黑熊挥了挥手,怒道:“老四,你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黑熊瞪瞪眼睛,把嘴闭上了。
宋军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大哥,这事儿……得想个招儿堵一堵。”
唐英杰说:“好几年了吧?……那个酒壶?”
宋军说:“快六年了,酒壶锁在苟所长的柜子里呢。”
唐英杰问:“这么多年,毛儿也找不着了。”
宋军呷了口茶,一本正经地说:“前几天我听广播,听了一个故事。说是瑞金苏维埃政府时期,党中央为了营救四名被捕的高级干部,从瑞金往上海调经费,一小箱金条,由地下交通员一站一站传递,到一站有一个回执;最后这批金条传到了上海,有上海的回执,但党中央没收到金条,最后一站的交通员也失踪了。因为中央没收到金条,营救工作无法展开,那四名高级干部就牺牲了;为这事苏区中央政府毛*主*席还受了处分。”
黑熊插话说:“我草!二哥,你啥意思?咱说眼前,你扯那么远。”
宋军不理他,喝口茶润润喉咙继续说:“当时国民党天天围剿,之后就长征,就八年抗战,就四年解放战争,也没有条件调查,这事儿就暂时放下了。
新中国成立后,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中央重提这个事儿,指派上海公安局立案调查。上海公安局成立专案组,通过半年调查,从头捋起,费尽周折,终于找到最后一名上海的交通员。
那个交通员交待,那天早晨他从码头接到箱子后,坐黄包车回城时路上被打劫了,让人拍了花子,昏迷不省,打劫的人把他送到一个旅店。
交通员带着公安人员找到那家旅店,旅店的人证明情况属实。原来,东西丢了,那个交通员也不敢露面了,跑到外地躲了一阵子,解放以后他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不会有人追究了,结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专案组对交通员的话半信半疑,当年他是真的被打劫还是同伙作局,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专案组依据交通员对黄包车和打劫者特征的回忆,继续调查,从监狱一个犯人嘴里得到线索,顺藤摸瓜,最后终于抓住了那个半路打劫的人,起获剩下的部分金条。
经过鉴定,确实是瑞金苏区银行土法铸造的,那个交通员清白昭雪,罪犯被处以极刑。”
宋军讲完故事,没人接话,大家都沉默。三胖打破沉默说:“二哥,你讲这个故事,啥意思?”
宋军只顾低头喝茶。
宋军的意思挺明白,三十年的案子都能破,五六年算什么,关键看想不想破。但宋军不说破这层意思,他不说破,在坐的也能明白,三胖不过是闲磕打牙。
宋军讲故事时,唐英杰打开了电脑,耳朵听着宋军讲故事,眼睛盯着电脑,他在找一份资料,宋军的故事讲完了,他的资料也找到了。他问宋军:“三只手整啥呢?有联系没有?”
宋军一愣,回答说:“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我问问?”
唐英杰点点头,宋军掏出手机,立即给“三只手”打电话。
“三只手”是一个人的外号,这小子聪明,机灵,嗜赌,是顺安有名的赌棍。无论是麻将,扑克还是牌九,十张牌下来,他就能猜出对手的牌;原本有不错的公职,因为嗜赌丢了工作,就以赌博为业,成了职业赌手。因为有一手出老千的功夫,圈里送他外号:“三只手”。
“三只手”和宋军是发小,一个街口长大。有一个时期宋军因为捞人三天二头往派出所跑;“三只手”也因为赌博经常进出派出所交罚款。
一般来说,涉黄和涉赌都属于治安案件,警察对涉黄,涉赌一般采取得是“抓放”政策。上级要求紧了,就抓一抓,罚点款;单位经费短了,抓一抓,罚点款,平时基本上是放任自流。
民间顺口溜说:抓了放,放了抓,抓抓放放发了家,虽然有点夸张,却也不是瞎说。
宋军电话一打就通,“三只手”好像才睡醒,声音懒懒地说在外地,后天回来。
唐英杰招手让宋军过去,宋军走过去,在电脑上看了一段视频,视频是隐秘拍摄,虽然场景和角度都不十分理想,但画面和对话十分清晰。
宋军转了转眼珠,嘿嘿一乐,说:“明白,明白了。”
唐英杰和宋军喜上眉梢,三胖和黑熊一脸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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