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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明王监国元年十月。
随着大明朝廷委派的江北总督兼两淮盐运大使彰武侯杨秀清的到任,以及一系列盐务新政的颁布,扬州东关一带的市面终于又一次变得熙熙攘攘起来了。
扬州东关紧挨着大运河,同时也是苏北沿海各处产出的食盐通过盐运河和大运河进入扬州的通道。因此从明朝中后期开始,这一带就成为了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聚集地。
不过这盐商虽富,在大清小圣主康麻子眼中,也就是一头头圈养起来的肥猪需要花钱的时候捉几头来宰了便是。自打粤滇乱起,大清朝的军费开支就完全失了控制,朝廷的那点税收根本禁不住花销,所以扬州的“肥猪”们挨宰的时候就到了,这三四年间,前前后后报效了不下两千万两银子。
当然了,康熙是圣主嘛!也不会白拿这些盐商的银子的。所以在淮东即将遭受明军攻打的当口,他就命令施琅、傅弘烈照着扬州盐商报效银子的名册抓人不,是保护起来!
施、傅二人就把扬州东关这边有头有脸的大盐商的全家,连带着丫鬟、仆役,全都保护起来,送去了北京。。男的一律当包衣奴才,女的则看年龄、长相,还过得去的就分给北京之变中没了老婆的八旗子弟当娘子了。康熙自己也以身作则,分到了十个扬州瘦马以纪念死于北京之乱的马佳氏
但是施琅跑路的时候还是留了一线并没有屠城,只是抓了那些送钱给大清充军费的盐商,还把顺带着把扬州全城上档次的青楼和养瘦马的人贩子给洗劫了。
所以被明军收复的是一座还存着一些元气的扬州城。
当然了,这座扬州城和明末扬州十日之难前的繁华是不能相比的,但是放在全国人口只有两千多万的新大明,也算是不错的地方了。
而且扬州、通州、淮安三个州府境内的海滩盐场也还存在,这些才是扬州繁华的根本啊!
而借着扬州盐务新政的施行,觊觎盐业大利的商人和资本,就开始从大明各地向扬州东关这边汇集过来了。而其中也有一些从北方“逃回来”的大盐商家的伙计,也都熟门熟路地干起了贩盐的老本行。
在扬州东关大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中,一座空置了好几个月,最近才放租出去的宅院里头,就住着这么一群据说是从北方跑回来,现在准备合伙创业的“小盐商”。
而为首的两人,正是周培公和李光地!
这两位一个是湖北人,一个是福建人,口音不对,太容易露馅,所以到了扬州之后就不怎么出门,一直宅在院子里面研究反书同时指派桐城人张英领着一群从被“请”去北京当奴才的“盐n代”,出们去张罗食盐的买卖。
他们选择“搞盐”可不仅仅是为了打掩护,还为了方便转移“造反资金”——这可是他们研究明朝锦衣卫编写的“反书”后得出的结论!
原来造反事业是很费钱的!
所以在锦衣卫反书的记载中,明朝的白莲教徒在大部分时候都忙着敛财周培公、李光地二人是不用研究怎么敛财的,康熙会给他们发经费的。
但是这些经费怎么转移,造反的白莲教徒们又怎么集中,造反用的兵器怎么输送,造反的宣传鼓动工作又该怎么进行,还有造反的指挥机关怎么设置,造反的命令怎么发布,反贼团体的中下层该怎么控制等等的一大堆问题,在周培公找到的那本锦衣卫“反书”当中都有非常详细的记载。
这部书简直就是个造反指南啊!
周培公得了这本奇书之后当然是如获至宝,不仅马上整本抄录下来带回去仔细研究,还一个劲儿的诱惑和他一起南下的李光地、张英、赵申乔、高士奇一起看。
而这几位在大清境内的时候都还能把持住,瞄都不瞄一眼。但是当他们乘坐的沙船从海州抵达扬州府的瓜洲埠税关后,他们马上就改变了想法既然他们已经走上了造反的道路,那么造反指南还是要好好看的!
万一里面真有东西呢?
就在周培公和李光地二人看反书看得津津有味,脸上还浮现出高深莫名的笑容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就从两人所在的书房外面传来了。
正在研究反书的周培公和李光地一下就慌张起来了,李光地放下反书,抄起了一支燧发枪,颤颤巍巍地对准了房门。而周培公则深吸口气,道:“谁在外头,是张五吗?”
外面传来了张英的声音:“是我,李六。”
李光地这才松了口气,低头一看被他攥在手里的燧发手枪,发现根本没有上弹药
这个时候房门吱呀呀一声响动,已经被推了开来,然后就看见一身员外打扮,脑袋上套了顶风帽的张英快步走了进来。
“怎样?”周培公问。
“妥了!”张英一脸的慨叹,“到底是新朝气象啊办起事儿来就是利索,也不用给一两银子的贿赂,价值五万两的盐引已经到手了!
而且他们的盐法制定得也实在高明没有什么窝根(贩运食盐的特权证明),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办个商号,然后去贩卖食盐。只需要以商号的名义在东厂官银号制定的保证账户内存入一笔保证金,就能购入相应数量的盐引了。
至于往哪儿贩盐,卖什么价,两淮盐运衙门一律不问。只要依法缴纳盐价百分之五的通关税,再交点车船过税,就能行销天下了!
而且也不会有什么私盐一来场盐本就不贵;二来没有盐运衙门的盐引副票,扬州税关都过不了,各地的税关也无法通过,没有盐引副票和通关税票,别处分销食盐的商号根本不敢入货。
更加高明的是,虽然场盐和盐引都不贵但是盐运衙门和扬州税关能拿到的银子却也不少。”
周培公给图海当过师爷,知道盐务上的猫腻很多,现在听了张英的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问了一句:“都不贵,那他们怎么捞银子?”
张英道:“我跟人打听了,这场盐是场商的买卖,他们要交一笔盐场租金,年底还得结一笔商税。
而咱们干得是运商,得花钱买盐引,还得存一笔无息的保证金咱们是无息,但是东厂官银号会把应付的利息转给盐运衙门,咱们拿到盐以后还得加百分之五的通关税。
最后,咱们这些运商都得在扬州府登记并且租用或购买经营场地,每年还得缴纳一笔商税,可以定额,也可以根据贩运食盐的金额从量加税。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他们拿到的税银也不少!这些税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缺了一环下面的买卖就没法做了。而且负责收银子的盐运衙门、扬州关、扬州府税务司都只管账不管银,银子根本不从他们那儿过,他们要贪就得走账上贪,这三个衙门的账和官银号的账,到年底还得核对,根本就没有下手的办法这办法真是好啊,盐税根本没法逃漏,一年得多收多少银子?
咱们要不给皇上递个密折,让咱大清的长芦盐政也用这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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