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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应安离开,左戈莲回头朝马车道:“出来吧,到了。”
杨小月掀开竹帘,目光扫过围观的弟子,沉默地扶着车板子跳下来。
楚剑锋踏着飞剑飞下山来。
“左师姐,恭喜了。”
“楚师弟有礼。”
“殿主召见,还请师姐移步。”
左戈莲道一声“好”,放出一叶飞舟,就要带着杨小月往主峰去。
便在此时,齐源也是赶到。
齐源一礼,“师妹,我这个做师兄的可要被你比下去了,便提前祝你结丹顺利。”
左戈莲还礼,“承师兄吉言,灵种之事尚未定下,师妹我功行也还浅薄,结丹一事却是言之尚早。”
齐源轻呵两声,道:“师妹要去面见殿主,为兄便不耽搁你了。杨小月重罪待惩,我还需带她前往律殿,关押起来。”
“这……”,“她伤势不轻,稍不注意或许就要丧命,我欲带她先去参见殿主,免生变故。”
齐源其实也不想来要人,只是师尊吩咐,他却是不能不听。再说他自己也并没有什么险恶用心,办事皆是依令依律。
“同在律殿,师妹还信不过为兄的为人吗?她的伤,我会请师尊亲自出手……”
“齐师兄”,楚剑锋见齐源不肯让步,便道:“还是莫要让殿主久候了,依我看,晚些时候再将杨小月送去律殿看押也就是了。”
齐源斜睨他一眼,一个刚筑基的小子,走运去了乾元殿当差,说起话来也硬气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修为。
齐源要不到人,也不强求,回去禀明师尊也就是了。这个时候,能少跟左家发生牵扯也是不是坏事。
“既然楚师弟都发话了,师兄我就回莫如峰等着便是,告辞!”
楚剑锋听出齐源语气不善,却不在意。
“左师姐,请。”
齐源的师父苏鹤轸是律殿长老,跟左家那个蛇老头交情不浅。
楚剑锋心道:“喜欢淌浑水,我看你这个律殿首席也是当到头了。”
见左戈莲、齐源离开,围观的一众弟子也是各自散去。其中有一人,修为甚浅,听说消息后急忙赶下山来看左家的笑话,却是只看到散场情形,心中不免大呼可惜。
小九暗暗反思,心道自己非得赶快修炼到后期不可,不然连个飞行法器都使不动,什么好戏都得错过了。
……
四月初九,容虚主峰,乾元殿。
主殿三座,分前中后。
乾元正殿古朴庄严,九尺青石为基,岁月留痕,略显斑驳。八根立柱立于廊下,开九间,此刻门皆大敞,内里青烟缕缕,颇是空旷。
此殿是平海宗举行重大活动之所,不常开启。乾元殿执事平日处理大小事物,皆是在左右偏殿进行。
今日开得此正殿,祭拜三位祖师,照例开放一日,供弟子远远瞻仰祖师风采。
平素门内弟子皆是以“乾元殿”代指容虚主峰上的殿宇群落,已成习惯。实际乾元殿后,诸座殿宇皆有其名。
过得前殿,有一座八角大殿矗立,面朝乾元,上有匾额,是为“冲和殿”。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修仙界广为流传之语,由二代祖师亲笔书下,挂于殿内。
冲和殿为平海宗议事之所,旨在调和阴阳,消弭矛盾。
殿有两层,上层开窗设阵,接引天光,故而殿门虽然紧闭,殿内却也有亮光自藻井撒下。
阳光之下是一方长桌,殿内甚是宽阔,容得百八十人也不虞拥挤,此刻空空荡荡,颇显寂寥。
朝阳渐高,有两个弟子来到冲和殿,开启殿门,清扫一番。而后自乾坤袋内取了椅子出来,依次摆好。
须臾,有一人行至殿外,殿内弟子听见响动,一人道:“坏了,怎么已经有人来了,别是咱俩记错时辰了吧。”
“怎会?可能是哪个长老到了,咱们先出去见礼再说。”
二人出得殿门,见一人身着玄青两色法袍,负手仰观匾额。
此袍乃是宗门长老制式,两弟子再看面容,已是认出来人,齐施一礼,道:“见过左殿主。”
左忘:“齐殿主可在?”
不待两人作答,便听一声吩咐自后方传来。
“你二人先去备茶吧。”
左忘看其过来的方向,乃是三大主殿中最后一座,名曰“道纪殿”。
道纪殿之名,寻常弟子鲜有听闻,此殿是掌门居所,供奉有历代掌门牌位,亦是存放传承金印之地。
雷应劫:“师兄来得倒早。”
左忘还礼,却不以师兄自居,“看来是左某心急了。”
“呵呵”,雷应劫:“师兄请殿内落座。”
殿内座椅已齐,左忘的座位在右侧末位,他大步上前,半边身子立在椅子前,侧身看着正对门的主位。
长桌的另一端是掌门的位子,左右首位分别为两位偏殿主。乾元殿有左右偏殿,分设殿主,左殿主为齐臻,右殿主一直悬空,静候其主。
人没来,这三个位子自然是空着的。
左首位往下,左二位,雷应劫走到这里,向左忘道一声“请”,左忘这才坐下来。
殿议的时辰早已通知各殿,现下时辰将至,各殿主、阁主也是先后到来。
……
巳时初刻,律殿殿主苏永清准时到来。
苏殿主一至,此间众人俱是起身施礼。宗内论起辈分,除开此间诸位老修的师叔齐臻之外,便属这位苏师兄最高了。
苏殿主的脸常年都是一般颜色,也无寒暄,还礼后便行至右二位坐下。
“诸位长老既已到齐,那师弟我便先说一说今日所议……”
“且慢”,左应龙打断到,“今日殿议的主持是雷师弟?掌门闭关不出,齐殿主为何也不现身。”
雷应劫站的笔直,目光落到左应龙处。
左应龙一手抚在桌上,稳稳坐着。雷应劫的目光,他恍若未觉。
“师尊突破元婴未久,自当是以稳固修为头等大事,故命我代为主持。我为主持,错漏之处还请诸位长老不吝指正。”
苏永清:“齐殿主是我宗柱石,确实该是以修炼为重。”
左应龙微微挑眉,心道:清老头今天倒是话多。
雷应劫:“诸位若有异议,大可以直言。既开冲和殿,便无不可说的之语。”
雷应劫以往大多时间都是用在修炼上,少有这种经历,此刻见没有人直接跳出来与他为难,也是松了口气。
当师父的躲在后面看戏,自己这个当弟子的却要在台上卖力,还好找了两个帮手,能轻松点。
“今日议程有二,一是律殿所拟的新规条目已经送至乾元殿,在此与诸位详议,看是再做完善,还是择期实行;二是查账,这个事也进行了一段时日,今日说一说情况。”
雷应劫言毕。
亨阁阁主左应皓一举手,“本座有一事不解,还请应劫师弟解惑。”
“请讲。”
左应皓往椅背上一靠,翘着腿,眯着眼,椅子两根前腿悬空。
“今日是宗门殿议,照规矩只有内门五大殿殿主、阁主参加,连其他内门长老都只能事后知悉,仅有建议之权。却不晓得和光殿主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他虽是说的左忘,却根本没看过左忘一眼。
众人适才来时见到左忘也在,都是吃惊,不过左忘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大家便也不问。
左忘:“左某在此,自是奉了乾元殿诏令。”
“什么诏令?”
左应皓睁目,隐有怒火,微露凶光。
怪不得他恼怒,左忘参与这次殿议,是乾元殿临时宣召也就罢了,但若是早通知了他,他为何不告知家族?
莫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扶上和光殿殿主之位?
“左某奉的是宗门的诏,却不必与你言说!”
嗒!
悬着的椅子腿落到地上,左应皓看向雷应劫。
雷应劫:“这正是今日要议的。”
“依新宗律,往后容虚山的山门中就再无内外门之分,和光殿往后与五殿享一般地位,今日殿议,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赐和光殿绶印。”
左应皓:“哼,我说今日怎么还穿了玄清袍,原来是升了名位,接印来了。”
“内外门之制由来已久,修仙界中许多宗门都是如此,贸然合流,怕是不大合适吧。”
左应皓提出异议,左应龙自是附议。
左忘脸上骤冷,这件事上,他岂能听得反对之语。
“和光殿之人亦是宗门弟子,如何就低人一等?内外合流上应宗门所需,下合诸弟子之意,如何不合适?”
左应皓:“宗门所需是何需?弟子之意是何意?若是和光殿主只会说些空话,还是回去关起门说的好,总也无人笑话,却是不必来此肆意。再说,要消除内外之分,未必就要合流,我倒有个法子。”
雷应劫:“左阁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总是同出一族,再不济也有同门之谊,你若有提议,大可说出来,听听大家的意思。”
左应皓又翘起椅子腿,仰着头。
“一宗一族,未必一心。”
“外门多有半路加入之人,便是自小入门,但没能升入内门的弟子,其心其意与吾等又岂会相同?豕是豕,不与象合,鸦是鸦,岂通凰语?”
“要我看,这外门和光殿直接解散也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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