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有父母的孩子不一定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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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两个多小时到达了目的地，王辰跟着导航找到了福利院，把车停在了福利院外的路边。两人下车，走到福利院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

宁心和王辰一起走进福利院，看到剧团的演员们穿着五颜六色的动物服装，正在院子里表演儿童剧。福利院的孩子们坐在小板凳上，对着演员们的表演时不时拍手大笑。

宁心环顾，看到这家福利院并不算很大，除了一栋四层小楼外，就只有楼前的这个小院子，以及安放在院子边缘的一些滑梯、秋千、跷跷板等最基本的儿童游乐设施。坐着看演出的孩子至多不过二十个，年纪大多看上去都是五六岁的模样，也有几个特别小的，估计也就两三岁，被剧团的其他人抱在怀里看表演。

豆子看见走进来的宁心和王辰，冲他们使劲招手。宁心和王辰绕着院子的边沿，走到所有孩子们的身后，洪嘉也在。

洪嘉站起身，把凳子放在宁心跟前，说道：“来啦，坐这吧。”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宁心专注地看大家表演，目光不时扫在哈哈大笑的孩子们身上。

洪嘉靠近宁心些，好让她听清自己说的话：“心姐，现在厉害了啊，都有专职司机了。”

宁心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看表演。她当然听得出，洪嘉说的专职司机，指的就是站在她另一边的王辰。对于洪嘉很是无聊的打趣，宁心完全不理。

“孩子真是容易满足，一场表演就能笑得这么开心。”

“你说什么？”洪嘉和王辰几乎同时凑近宁心看着她。因为演出声，孩子们的笑声太大，他们对宁心的自言自语没听清楚。

宁心被这两人突然的双面夹击吓了一跳，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地看看两个人，然后后退一步，冷脸问道：“你们两个干嘛！”

因为宁心退后了一步，王辰和洪嘉两张脸之间，只有比一个头多一点的距离。两个大男人直面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尴尬地轻咳几声站直身体，都往两边刻意挪开了些。

宁心不理他们，拿了刚才洪嘉给的板凳，坐到了豆子旁边继续看表演。大概是因为孩子们的笑声容易感染人，看到滑稽处，宁心就跟着孩子们一起拍手大笑。

表演结束，豆子作为主持人，站起身走到表演区前，面对所有的孩子们说道：“好，亲爱的宝贝们，叔叔阿姨们的表演结束啦，接下来宝贝们可以来抱抱这些可爱的动物们啦！”

“哇——哈哈哈！”

孩子们站起来，呼呼啦啦一拥而上，将一个个动物造型的演员围住，抱着，摸着，拍着。还有孩子真把穿老虎服的演员当成凶恶的大老虎，揪着服装上的尾巴，一个个小拳头捶打在演员身上。此时重获行动自由的孩子们，比刚才演出时可要撒欢多了。

在宁心眼里，连蹦带跳、欢呼雀跃的孩子们，已经让整个福利院的小院子失控了一般，欢乱得让她无所适从。宁心站起身，想离这片疯狂欢叫的地域远一些。她走向院子边缘的那几个秋千，挑选了一个坐下，躲在一边当旁观者，静静看孩子们和演员们一起玩闹。

她一直以来都不太懂得怎么跟孩子相处，所以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碰上让她照顾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对于她而言，简直就像一场劫难。因为孩子可能毫无预兆就哭了。只要孩子一哭，她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所以她只是静静看着孩子哭，直到孩子的哭声把家长给招来，让家长自己解决。而她觉得孩子们开心的时候更吓人，玩得疯起来，能把房子都给掀了，只要孩子们玩过的地方，结果肯定是一片狼藉留给大人收拾。

孩子如果太安静，宁心会觉得这个孩子缺少童真。孩子如果太闹腾，宁心又会觉得太烦人。总之在她眼里，不管是熊孩子还是乖孩子，她都不想靠近。对待孩子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也是让她自我断定，理应坚持独身主义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这也是她被七姑八姨议论不懂人情的原因之一。

身边的人都说，在她这个年纪，女人会产生一种母爱的天性，也有可能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而选择结婚，但是她真的完全没有。都三十岁了，她从来没有在内心里泛滥出母爱的感觉。有时候无聊的一瞬间，她也会无聊地想，自己可能生错了性别。

宁心点着脚尖慢慢摇晃秋千，在这边边上一个人静静待着，倒是让她觉得舒服得很。她静看院子里的热闹欢乐。

剧团有人穿着卡通人偶服，还扮演着小丑，把手里的糖果全部分给小孩子们。拿到糖果的孩子们笑得开心极了。

宁心看到王辰也加入到陪孩子们玩乐的人当中，不停地把剧团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孩子们。分完礼物，他还伸出手臂给孩子们当树枝，让孩子挂在上面荡秋千。宁心看到王辰两只手臂上各挂了两个小孩子，等孩子们抓好，他就使劲举起手臂。四个孩子被王辰上举的手臂带着，双脚离地，又被他左右晃动，兴奋地大叫大笑。这让围在边上的其他孩子也都跃跃欲试，抢着去抓王辰的手臂玩“猴子挂树”。

宁心看着孩子们吊在王辰手臂上，不禁赞叹道：“手臂力气还挺大！”

当王辰拎着孩子转圈转向自己时，宁心看到他把孩子放下，手指她，对其中一个小男孩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孩子就欢笑着跑向她。来到她跟前，孩子笑容可爱地说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啊？”

“是啊，漂亮姐姐，一起来玩嘛！”学孩子的语气和声调说话的是王辰，他已经站在了宁心面前。

宁心微笑着对孩子说道：“小朋友，你快去和朋友一起玩吧，姐姐在这里休息一下。”

王辰摸摸小男孩的小脑袋，对他说道：“漂亮姐姐一会儿就去了，你先去玩吧！”

“哥哥你快点来陪我们玩啊！”小男孩笑着跑开，重新加入到欢快的伙伴们当中。

王辰在宁心旁边的秋千上坐下，看着玩耍的孩子们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子吗？怎么不一起去玩？”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怵。”

“哈哈哈哈！”王辰听到宁心说怕孩子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孩子有什么好怵的？他们又不会吃了你！你看他们多可爱。”

宁心看向王辰，说道：“你很喜欢小孩子啊？我看你跟他们玩得挺好。”

王辰看向广场说道：“嗯，我挺喜欢孩子的。他们简单，快乐，可爱。”王辰转向宁心，看她继续说，“只要你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就会一样真心对你，信任你。”

宁心看回人群，望着那一个个孤儿，问道：“你说这些孩子在这里快乐吗？”

“至少现在他们是真的很开心啊。”王辰看向孩子们回答。

宁心沉思片刻，像是跟王辰说话，也像是对自己说话：“这些孩子都没有父母，从他们进福利院的那一刻起，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他们不会想念自己的父母，想要一个家吗？就算是想得到最简单的一个家，对他们来说都很难吧。从最开始就变成了可怜的人，怎么快乐呢？”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心想事成的事情，对吧？这就是命运，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孤苦无依的。但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不一定是最可怜的，有父母有家庭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快乐幸福的。”王辰望向孩子们继续说，“这些孩子的确从出生开始，就比普通的孩子要不幸。但他们也有可能会被比他们的原生家庭更好的家庭收养。就算一直在福利院长大，在将来他们也有可能成为优秀的人，成为快乐幸福的人，不是吗？”

听完王辰的一番话，宁心收回之前的思绪，看向他。一张俊秀开朗的脸，的确会立刻吸引别人的目光。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宁心心里承认，这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当中，最黑最亮的眼睛，很纯净，就像一个孩子的眼睛。

“干嘛这样看着我？”王辰笑对宁心。

宁心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远处，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命运。或许将来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吧。”

王辰突然站起来，一边把宁心拉起来，一边说道：“既然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给孩子们送欢乐，那就应该认真尽职不是吗？”他把宁心的掌心并拢在一起，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全部放在宁心的手里，说道，“在这里感慨也帮不了他们，我们至少能给这些孩子们的童年记忆留点快乐吧！”

王辰说完，推着宁心的肩就往人群热闹的地方走，刚走近院子中间，好几个刚才和王辰玩得开心的孩子就又围了上来。宁心把糖果分给孩子们，又被王辰拉着，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孩子们躲在宁心身后，蹦蹦跳跳，咿呀大笑，玩得开心极了。在欢笑的人群里，多了一个快乐的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