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是人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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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牛贺洲，翠云山。

李安然闷闷从平天洞走了出来，心情烦躁。

却是不知他这蝴蝶翅膀影响到的不只猴子，还有现在的金蝉子未来的唐三藏。

之前，他对翠云山下人妖共处熙熙攘攘的场面颇为惊讶好奇，但此刻看来，却是没有半点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人妖和谐相处，分明是牛魔王圈养了一群牲畜，不让其它妖魔窥伺罢了。

【要不去南瞻部洲转转？】

【我记得猴子被压五指山下是在王莽篡汉的时候，去掉猴子被关在炼丹炉里的七七四十九年，和他在天上闲逛看守蟠桃园的一百多年，现在应该是在西汉时期吧？】

【也不知道汉武帝霍去病他们死了没有！】

【要是能和他们见上一面，肯定很有意思！】

翠云山没什么好看的，李安然便动起了去南瞻部洲转一转的心思。

这四大部洲，他最感兴趣的就是与地球历史相似，或者说，以地球历史为蓝本的南瞻部洲了。

想到便做，李安然正准备找只妖怪问问路，忽然察觉到身侧有一阵法力波动，扭头望去，便见猴子，准确点说是猴子的身外化身出现在了旁边。

“跟我来。”猴子拉着李安然一路朝着山巅走去。

待到周围没有别的妖怪，开口说道：“刚刚是怎么啦？见不得妖怪吃人吗？”

李安然嗯了一声，没有隐瞒，说道：“是有点不舒服。”

猴子笑道：“你这是有点不舒服吗？我看你刚才差点就要抡锤砸桌子了。”

李安然冷哼一声，没有否认。

哪怕是现在，想到那些妖怪吃人，尤其是吃婴儿的行径，他肚子里都憋着一把火。

【砸桌子？哼！我想砸爆他们的狗头！】

【要不是打不过，我现在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剁椒牛肉！爆烤牛鞭！红烧蛟肉！蜜汁烤翅！一个都不放过！】

猴子：“……”不是！你自己念叨着把妖怪做菜，但却接受不了妖怪吃人？

猴子有些无语，说道：“你可知道妖怪吃人和人吃牲畜并没有什么差别？”

李安然说道：“我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但不代表我能接受！”

猴子更加疑惑：“为什么接受不了？”

“或许是……”

李安然想了一下，才说道：“物伤其类吧！我能理解妖怪吃人，但看见他们吃人，就会不舒服，接受不了。”

“物伤其类？”猴子哑然失笑，说道：“你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人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总感觉猴子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李安然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师兄，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身份也变换了数次，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猴？妖？仙？还是……人呢？”

“俺老孙是猴，也是……”猴子在妖和仙之间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也是妖！曾经还当过仙！”

“不对。”

李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在我看来，师兄是人，多过于是妖是仙，甚至是猴。”

猴子断然否认道：“这怎么可能？俺老孙怎么都和人没有半点关系！”

李安然态度少有的认真，说道：“师兄，我始终认为决定一个生灵是什么的，从来都不是血脉不是身份，而是他的思维、观念、为人处世的标准。此三者为人，则是人；此三者为妖，则是妖；此三者为仙，则是仙。”

“在我自己看来，我从始至终都是人。是人，自然就接受不了妖怪吃人。”

这小蟠桃……

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猴子心头巨震，只觉得有一扇从未打开过的大门朝他轰然打开。

他本来是来劝解李安然——

你既然已经再世为妖，就不要再记挂着以前的种种。

此刻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肤浅。

若是换具身体就忘掉过去的种种，那才是一种背叛，对自己的背叛！

【我真是闲的蛋疼了！】

【跟猴子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李安然见猴子不说话，又有些后悔。

作为一个从高中起就选择了躺平到坑底的佛系少年，李安然在绝大多数事情上的态度都是“随便”“都行”“无所谓”。

当然，心里面会不会素质三连，那另说。

今天也是突然看到那人头汤、蒸婴儿，心神大受刺激之下，才跟猴子啰嗦了这么多。

“师兄，刚刚那些话都是我瞎扯的，你随便听听，别当真。我……”

李安然正努力补救，却是被猴子打断，冷哼一声说道：“你说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瞎扯！俺老孙自会判断！用不着你来教！”

呵斥完，又有些担心：“只是，你要想清楚了，你这般想法与当世相悖，很可能会两边不讨好！”

李安然听出了猴子话中的关心，难得真心诚意地说道：“无所谓。我只要自己开心就行，用不着讨好别人。”

“你能看透这点，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猴子上下打量了李安然一番，忍不住说道：“俺老孙倒是有些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能悟到这些东西！”

“师兄谬赞了。”李安然嘴上谦虚了一句，心里却是洋洋得意。

【现在才发现小瞧我了？真是白瞎了这一双眼睛！】

【小猴贼，我不是给你吹，我知道的东西要是说出来，怕不是能吓死你！】

猴子：“？？？！！！”

小猴贼？！

呵呵，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啊！

猴子心头一阵冷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能悟到这些东西，看来之前的经文道藏都没有白看。左右你也无事，不如现在就继续诵经悟道，也省的浪费了时间。”

李安然顿时慌了：“师兄，我有事！我想去欣赏一下翠云山的风景！

“不，你没事。”猴子说道。

“师兄，我真的有事。我想看一看翠云山是如何让妖怪不吃人的，”

“不，你没事。”猴子再次强调。

“师兄，我真的……”李安然声音一滞，说道：“真的没事！”

“这就对了！我就说你没事嘛！”猴子将戒尺放了下来。

【我要举报！】

【这猴子违反规定！】

【不仅殴打学生！还强行一对一补课啊！】

任李安然心里如何哀嚎，也无法让猴子有半分心软，只能是打消了前往南瞻部洲的心思，安安心心的在这翠云山颠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补习。

时间一晃又是三天过去。

猴子正在讲解着道藏，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我们该回去了。尽快收拾了那只金翅大鹏雕，也能早点回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