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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太守司空禅御空飞越神秀江,来到了江对面的古市集。

此时城东码头放出的云雾,已经被压制到了码头周围三里方圆。

这不是因铁旗帮的术师斗法落败,而是不久前,东州总督紧急请来了一位四品术师高人施法,使得上游吹下来的河风大涨。

不过这位术师,却仅仅只是吹散了古市集与秀水城上空的云雾,对于城东码头附近的云雾,不做任何干涉。

此人不愿得罪铁旗帮。

铁旗帮的几位神秘高手的身份确实见不得光。

不过前提是不能将之逼到鱼死网破。

如果这些人被激怒到不惜身份,也要实行杀戮,整个秀水郡城的局面必将土崩瓦解。

太守司空禅也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东州总督的不满与压力。

一个时辰前,他就已接到总督亲手拟就的行文,里面的言语文字毫不客气,如暴风雷霆般正言厉色。

此外由天平军游击将军魏来的态度也可见一斑。

司空禅至古市集,作为总督心腹重将的魏来竟是不闻不问,也没有派部属前来迎接。

司空禅又看了身后一眼,正阳武馆的馆主雷源就在百丈之外。

他背着一口刀,背负着手,毫不做任何掩饰,落落大方的跟在后面。

司空禅的眉头微蹙。

剑藏锋看住了魏来,这个雷源,则盯住他这个重伤在身的太守么?

还有一个叶知秋,直接就参与到了不久前的码头之战。

司空禅知道无相神宗对楚希声很重视,却万没想到无相神宗对楚希声竟然重视到了这个程度。

剑藏锋这个无相真传,竟然不惜直接下场,趟入到秀水郡的浑水。

不过时局演变至此,司空禅万没可能回头。

他微微一哂,继续御空前行,一直飞到古市集南面郊外的杀生楼,才从空中落下。

当司空禅走入楼内,此处包括一应守卫在内,所有人都是微微发愣,满含异色的注目着这位秀水郡太守。

他们都吃惊不已,脑海里面则是差不多的念头。

堂堂的秀水太守,秀水郡最尊贵的人物,居然也会来杀生楼?

太守大人来杀生楼,又是意欲何为?

司空禅对这些异样的目光视如不见,他神态从容,一直走到了顶层的一间雅室。

雷源尾随在后,却在顶层处被拦下来。

司空禅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杀生楼的副楼主,正挡在雷源的面前。此人满脸赔笑,神态卑微,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动不动。

司空禅唇角微扬,踏入了雅室门内。

这里面已经坐着四个人。

那是秀水郡新任郡丞夏侯东。

东州按察使的幼子夏侯深。

秀水郡新任总捕鲍不填。

还有秀水锦衣卫千户曹轩。

夏侯东没有起身,他就盘坐在地上,眼含深意的看着司空禅。

“太守大人的伤势,真是远远出乎下官的意料。您现在这副身子,怎么不待在衙门里面好好养伤?”

司空禅听出夏侯东的一语双关。

他为何不待在衙门养伤?自然是因局势持续恶化,让他不得不挺着伤势四方奔走。

司空禅微微一笑,对于夏侯东的不敬完全不以为忤,他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上一壶茶。

“本官有伤在身,不能喝酒。此处以茶代酒,谢诸位能在这时局维艰之际,应本官邀约前来。”

鲍不填与曹轩面色一凝,同时举起了酒杯,言道不敢。

他们眼前这位太守虽因铁旗帮之事损失惨重,甚至导致自身的官位也危如累卵。

可其背景深厚,仍非是他们二人能得罪的。

“好说!”

夏侯东也抬起了酒杯,神色澹然:“不过我很疑惑,太守大人如有事要议,我们直接在郡衙议事便可,何需到这个地方?”

他斜目看向门外:“杀生楼藏污纳垢,猖獗不法,与我朝廷水火不能相容!”

“有些事,不方便在衙门里说。那边人多耳杂,容易泄露消息。”

司空禅微摇着头,他定定看着夏侯东:“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夏侯兄可有意于本郡太守一职?”

夏侯东闻言一愣,他迎着司空禅的目光,面含异色:“太守此话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懂。”

司空禅则一声苦笑,满脸疲态的悠悠叹息:“秀水郡这场风波,让总督大人厌我至深,本官也为之心力俱疲,有了去意。只待平复这场铁旗帮之乱,本官就欲向吏部请命,调往他地任职,并保举夏侯兄接任本郡太守。

夏侯兄精明强干,德才兼备,政绩卓然,接任郡丞不过两月,就深得本郡士绅敬服,定可胜任此职,安定秀水地方。”

夏侯东静静倾听,心里却是冷笑。

他自然听出司空禅保举他的前提,是平复这场铁旗帮之乱。

“太守大人说笑了,这一郡太守之职,岂是你我能私相授受?”

这位都快保不住自己官位的太守大人,有这个能耐吗?

司空禅则默默不言,将一份大红色的帖子,放到了夏侯东的面前。

“这是?”

夏侯东为之惑然,他拿起了帖子,打开一看后,就更是疑惑:“这是一份庚帖?”

他心里却更疑惑了,司空禅为何要让他看一份庚帖?

所谓庚帖,是男女订婚的时候,男女双方互换的八字帖。

帖上写明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等等。

夏侯东随即就觉不对。

这庚帖的男方,竟然是太守司空禅本人的名字。

至于女方,则是一个名叫穆冬娥的女子。

“穆冬娥?”夏侯东微微凝眉,随后眼神一凛:“太守大人,请问这位穆姑娘,与宫中的那位穆公公,是什么关系?”

司空禅微微一笑,从容的喝了一口茶:“此女是穆公公的堂侄女,我已与穆家定下婚约,娶这位穆姑娘为继室。”

雅室的众人闻言,都不禁变了颜色。

鲍不填与曹轩心惊不已,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位太守大人才死了妻子,就定下了继室,且还与宫中的穆公公扯上关系。

夏侯东也看着司空禅,眼神无比复杂。

此人以前与阉党有许多勾连,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留着许多余地。

今日这位却是把自身卖给了阉党,还卖了一个好价钱。

他放下了手中的庚帖,脸上恢复了几分敬意:“不知太守大人想要下官做什么?”

既然此人与穆家订了婚,那么总督大人势必对司空禅多几分容忍。

甚至那位东州内府太监,也不会太过于计较司空禅。

此人也确实有了影响下任太守人选的能力。

司空禅的面色却渐渐冷硬,杀机森然:“我想请你的族兄,东州按察使大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定下楚希声与铁笑生二人的罪名,并发布黑榜,全州通缉!时间则越快越好,最好是半日之内!”

正常的程序是不可能这么快的,尤其是像楚希声这样在地方上有着巨大势力与影响力的人物。

东州按察使司势必得行使复杂的程序,反复确证,小心斟酌。

不过如有东州按察使出手襄助,为他行一次方便,此事可在半日之内,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

司空禅的身躯,往前微微低匐,压迫性的看着郡丞夏侯东:“夏侯兄,按察使大人如能玉成此事,那么事后本人不但可将铁旗帮手里一半的运河股权奉上,还可将铁旗帮名下的那座黑铁矿脉,也转给你们夏家!除此之外嘛,本人还可奉上六十万两魔银作为酬谢。”

郡丞夏侯东却没有即时答应,他皱着眉头,权衡利弊。

不得不说,这位太守大人的开价极有诚意,让他也心动不已。

不过就在夏侯东思量着该如何回复时,他的身边,那位东州按察使的幼子夏侯深忽然开口:“这个条件,我代我父亲答应了!不过六十万两魔银,你必须先给我。”

郡丞夏侯东眉头大皱,看着自己的族侄:“深儿,此事关系重大,岂可莽撞?怎能不问过你父亲?”

夏侯深则冷冷一哂:“堂叔你刚才也心动了吧?少装模作样了,我自有办法说服我父亲。楚希声在秀水郡作恶多端,抗拒官府,犯上作乱,阴图谋反,哪一条不是死罪?父亲将之打为逆党,送上黑榜,名正言顺,谁都不能说他不是!”

夏侯深忖道此事可能使东州时局持续动荡,可与他们夏侯家有什么关系?

他的父亲只是尽到自己的职责而已。

郡丞夏侯东面色微变,他凝神看着夏侯深,看着夏侯深眼里的仇恨光泽,最终微微一叹,不置一言。

“好!”

司空禅发出了一声轻赞:“夏侯公子果然深明大义!可惜本宫不能喝酒,否则定当浮一大白。”

他随后眼含深意的看向了秀水郡新任总捕鲍不填。

“听说鲍总捕,与前任李总捕头是多年的同僚?据我所知,李总捕头之所以丢官弃职,皆因铁旗帮之故。如果按察使大人发布通缉令,秀水与东州六扇门能否倾尽全力,将此子拿下?为我东州士绅与百姓安宁,请六扇门务必除此祸胎!”

总捕鲍不填稍稍凝思,随后拱手:“一旦按察使司的通缉令下来,六扇门义不容辞!”

司空禅满意的微微颔首,又把目光看向曹轩。

曹轩却面色平澹的抱了抱拳:“太守大人,此事曹某就不参与了。您应该清楚,我们锦衣卫目前的要务,还是逆神旗与烈王宝藏。不过请太守放心,曹某对今日之事一定守口如瓶。”

曹轩心里却是纠结无比。

秀水锦衣卫,已经在楚希声与西山堂投入极大资源。

他甚至将京城天衙来的那位特使,也拖入到这趟浑水里面。

如果铁旗帮与楚希声就这么被司空禅解决,那么他们持续付出的人力物力,算是怎么回事?

他们该怎么向上面解释?又会否影响他们调查逆神旗的下落?

这位秀水太守靠上了穆公公,仕途确是由暗转明,却还不足以让他冒着得罪天衙锦衣卫特使的风险,参与进去。

司空禅皱了皱眉。

东州锦衣卫的力量极其强大,尤其逆神旗一事已出。

天衙地衙都调度了大量精干人手至此。

司空禅却听出曹轩的语声虽然平澹无波,心意却非常坚决。

不过问题不大,有东州按察使与六扇门之助,足以将楚希声与铁旗帮都置于死地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的擂鼓声。

随后整个杀生楼内外轰然骚动,一阵阵惊呼声从楼内各处方向传出。

“怎么回事,楼内居然擂鼓了!是为何事敲响‘杀生鼓’?”

“看天井上面,有新的悬赏!二百万两魔银悬赏楚希声,生死不问!”

“这是什么人下的悬赏?好大的手笔。”

“用的居然是金牌,不限品阶,也不需要任何保证金!”

雅室内的几人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往天井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看见外面天井的顶部挂上了一个巨大的镀金木牌,上面写着‘二百万两魔银’与‘楚希声’的字样。

此时那位杀生楼主,正站在杀生楼顶层的北部高台,俯视着下方天井。

“诸位同道!今日有贵客至我杀生楼发下悬赏,目标楚希声,只需七日之内将之杀死,并将此人的人头或是能证实其身份的信物带至杀生楼,即可从楼中领取二百万两魔银的赏金!”

雅室之内,郡丞夏侯东童孔微收,随后略含佩服的朝太守司空禅举起了酒杯。

“不愧是太守大人!此举英毅果决,下官佩服。”

他这个上官行事果断大气,怪不得能在秀水郡盘踞数年之久。

司空禅闻言莞尔一笑,仍是以茶代酒:“好说!”

同在杀生楼的顶层,正阳武馆的馆主雷源看着那面镀金木牌,面色却在青白变换。

这个司空禅真是舍得。

此人任秀水太守,一年的收入也就在二百到三百万两魔银之间。

※※※※

于此同时,秀水郡的城东码头。

在那艘万料大船损毁之后,楚芸芸已将铁旗帮的临时总舵,换到了另一艘大船上。

此时在大船第二层的一间舱室内,陆乱离正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一口饮尽。

陆乱离的身后,顿时生出了奇异的变化。风雷水火之力在陆乱离的身后持续生成,最终形成了一团灰蒙蒙的云雾。

就在陆乱离的对面,‘阳炎神眼’旭日东凝神看着陆乱离。

直到三刻时间之后,旭日东见那些灰蒙蒙的云雾,都被陆乱离一丝丝的吸收入体,陆乱离周身散出的混沌气机,也逐渐收敛暗寂,这才神色一松。

旭日东唇角微扬,神色欣慰。

从陆乱离的情况来看,她不但成功踏入六品上,还借助这份顶级秘药之力,将两种血脉天赋提升了一个层次。

“庄主说无相神宗的所谓‘无相’,其实是指超越于世人认知之外的真如实相!千变万化不离其宗,直指道之根本,所以无相功才能模拟世间绝大多数功法。

不过下一步的路怎么走,却需小姐你自己思量。庄主掌握的无相功传承,源自于一千六百年前的那位,与无相神宗的无相功已经有显着不同。”

陆乱离闻言睁开了眼:“如果能混入无相神宗,我自然要修无相神宗的无相功,这才是玄门正宗,直指大道的传承。总之且走一步看一步,混不下去我再修父亲掌握的传承。”

随后她就沉下了脸,语含不满:“东叔,你这份秘药,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来晚了足足两天!”

陆乱离心想自己如果能在两天前晋升六品上,楚希声何至于被逼到逃遁的地步?

她当时必可及时赶回城东码头,助楚希声击退血风盗。

毕竟今日清晨,楚希声被逼退到江面的时候,她距离城东码头只差七里距离。

旭日东摇了摇头,心想真是女生向外。

乱离这孩子对他从来都尊重亲近有加的,很少对他发脾气。

“这是其中那昧主药出了一些变故,延迟了两天。”

旭日东解释之后,就意味深长的看着陆乱离:“其实那小子面临的局面,算不得什么麻烦。只要我出手,无论秀水郡太守,还是那沉家上官家之流,都是几个巴掌的事情。”

“这不行!”陆乱离摇着头,眉头微蹙:“你是朝廷通缉的黑榜要犯,如果东叔你涉入进来,那就坐实了铁旗帮谋逆的罪名。”

旭日东闻言却‘嘿’然一笑:“我倒是觉得这挺好的,在秀水混不下去,那就加入我们如梦山庄。那小子是个高义薄云,堂堂正正的少年英雄,庄主会很喜欢他,你不知道,庄主他正愁我们山庄后继无人呢。”

陆乱离的脸色微微发红,一声冷哼:“如果他请我帮忙,我自然会帮。可如果他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他。”

随后她就起身离去,来到第二层的船艉处。

这条船的船艉几个舱室也被改造,作为楚芸芸临时的公房。

当陆乱离踏入公房中,她先是错愕惊奇的四望了一眼:“计钱钱呢?她怎么不在?”

计钱钱作为亲军首领,本该在楚芸芸的身边。

“她去了太子湖,寻兄长踪迹去了。”

楚芸芸正坐在桌桉前,埋首处理着一份账单:“媚娘说兄长在太子湖内,甩开了血风盗。计浅浅不太放心,一个时辰前就赶了过去。”

陆乱离闻言眉头大皱:“这个计钱钱,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少旗主的性命固然重要,可你这边也需高手坐镇,如果芸芸你也遇到杀手怎么办?”

“我这边绝无问题,丹赤灵坛主已经暂时接手亲卫首领一职,神机门也将两架四臂诛神弩交付,现在三五个五品,近不了我的身。”

楚芸芸微摇着头。

她其实乐见于计钱钱去援护楚希声。

此女明明是锦衣卫的超天柱,却不知何故,对楚希声非常在意。

楚芸芸对此一头雾水,不明究竟。却看出楚希声离去之后,计钱钱确实是为楚希声的安危着急上火,坐立不安。

所以她对计钱钱抱着很大期待。

此女的战力接近四品巅峰,在秀水郡内几乎没有对手。如果她真心去援护楚希声,那么她的这个便宜兄长必无性命之忧。

此时楚芸芸又神色微动,她抬起头看向了陆乱离:“陆师姐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去太子湖寻你兄长。”陆乱离的脸色凝重:“在我离去后,乱字坛的事暂由向葵、王政二人代管,你帮我看着一点。”

她手握着腰间的刀,眸光冷厉:“芸芸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兄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楚芸芸感应着陆乱离散出体外的真元气息,眼神微微异样。

原来这位也是想要去寻楚希声的。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陆乱离的大明王轮,在秀水郡内同样少有对手。

尤其在此女修为晋升六品上之后,这附近能接住一刀‘孔雀斩’的,绝不超十指之数!

※※※※

入夜时分,太子湖以南一百二十里的一个封闭的洞窟内,楚希声正盘膝而坐,检查着周围用玉符布就的简单符阵。

这是个简单的五行阵,内有水火金木土五种属性的六品遁法玉符各一枚。

此阵能够遮掩灵机,并在危险的时候,以五行之遁把他们移出到十五里外。

——这其实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阵法,不过楚希声就没正儿八经学过法阵,他只是听楚芸芸教过一次。

所以楚希声毫无信心,再三确证着这五枚玉符的方位是否摆对了。

白小昭则化成人形,坐在他的对面,她略含惋惜道:“其实兄长可以把那头何罗鱼僵尸带过来的,那头僵尸现在是王阶天赋。即便脱离了水域,也有接近五品的战力。”

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战力自是越多越好,没必要自断臂膀。

楚希声则微一摇头。

问题是何罗鱼僵尸的体型实在太大了,且这头煞尸一旦脱离水域,它的一身煞力妖气就再掩饰不住。周围灵感稍为敏锐的人都能感应。

将何罗鱼僵尸丢在太子湖,反倒能惑人耳目,吸引血风盗那些人的视线。

楚希声相信太守的反击不止于此。

如果自己把行踪局限于水道,那么他们迟早会被人寻到踪迹,施以围杀。

“此事我自有考量。”

楚希声已确定了五行阵摆设成功,他抬起了眼,看向了白小昭:“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务必帮我掩盖住此处的灵机。我觉醒睚眦血脉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刻时间,这段时间内,绝不能被人打扰。”

白小昭当即微一颔首,神色凝重:“兄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给你护法,保证万无一失。有我在,谁都别想碰你。”

楚希声哑然失笑:“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估计这里被人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今日他不但以何罗鱼僵尸将血风盗引开,在潜伏上岸之后,更以各种秘法遮掩气味灵机。在避入这个无人山谷之后,更是掘地十丈,挖出了这个小小的地窟。

正常情况下,他们被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楚希声随后就在胸前一拍,将小平头召唤了出来。

这只小睚眦跳跃到楚希声的头顶,略含敌意的看着对面的白小昭。

它感觉这头雌性妖兽,与楚希声之间的关系,类似它与楚希声的共生,所以非常反感。

不过刚才这头雌性妖兽,带给了他们两滴睚眦精血。

而它们睚眦,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楚希声已经从玉瓶里面取出了两滴睚眦精血。

这精血是鲜红色的,只有眼泪大小,通体晶莹如玉。

楚希声强大的目力,不但看出这精血里面有着复杂的晶体结构。这些结构当中,还蕴藏着无数的奇异符文,还有难以计数的天道之韵,让楚希声只瞧了一眼,就觉脑海晕眩。

楚希声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两滴取自一品睚眦的精血。

楚希声毫不犹豫的将其中之一,吞服入口内。

另一滴,则被小平头的煞体吸收。

楚希声需要一滴睚眦精血觉醒血脉天赋,小平头同样需要此物,完成初步的塑形化体。

而就在楚希声吞服精血之后,他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内部的血肉,则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急速变化,甚至是不断的崩灭再生。

楚希声的神念,则有一股冰冷冷的寒意在覆盖。

这股冰冷寒意明显有着自身的意志,不断的冻结着楚希声的思绪,还在不断的试图取代他。

这是与以前他血脉觉醒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以前他是觉醒,是从骨骼血髓中觉醒力量,现在却是被同化,被这滴睚眦精血同化。

楚希声极力的抵抗神念中的寒意。

他感觉自己面临的压力越来越沉,幸在他心念坚韧,始终保持着自身的意志,坚守着自我。

不过更麻烦的是,这滴睚眦精血与他自身体质之间的冲突,楚希声体内血肉瓦解溃灭的速度,非常惊人。

这时候,楚希声就体会到自己修成六重睚眦刀意,刻画‘神意图’,以及与小平头共生的好处。

他正在快速适应,在神意图与小平头的帮助下,不断地同化吸收着睚眦精血的力量,且速度越来越快!

也就在楚希声眼前的虚幻荧屏中,逐渐出现了‘睚眦(一阶)’几个字样的时候。

楚希声神色微动,依稀感应到自己北面方向,不止隔了几万里的遥远所在,正有一件事物正与他的血脉力量交相呼应,彼此共振。

“这是何物?”

楚希声惊异不已,随即就想到了那把据说能够感应‘神意触死刀’传人的血睚神刀。

他随即就一声失笑,摇了摇头。

这刀不至于这么神奇吧?这都隔着将近十万里呢。

而此时在幽州之北,无相本山的神刀台上。

玉台上的那把血睚神刀已经‘呛’的一声冲天而起,化为一道血色虹光飞向了南面天空,使得在场两位值守的内门弟子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仅仅瞬息之后,无相神宗的当代宗主‘李长生’与诸位大长老,都纷纷现身于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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