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冬日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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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尖锐的电子汽笛声中，一列挂载了数十节车厢的货运列车缓缓驶离了站台，让车站内负责给货运车厢搬运物资的工人们纷纷松下一口气。

因为每一列货运列车的驶离都代表着王国前线的部队能多出数千吨的补给，而修斯公爵大人曾在广播演讲中明确告诉过他们，只要有充足的补给，英勇的修斯近卫军不会输给任何敌人。

抬起手臂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搬运工霍特森望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铁轨上的列车，心中一阵唏嘘。

换做是公爵大人还没继位的时候，在这种大地还未解冻的日子里干重活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消耗太多体力会让男人们的饭量变大，从而导致被官员们征收了一遍又一遍的存粮变得不足，并且在野狼袭击村落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反击。

但现在，公爵大人用行动向他们证明，这些情况都不会再发生。

自从高产作物的种子被分配到每个村落，由经验老道的专业农夫集中耕作后，他们这些平日里都需要扎根在农田内的男人便被征召到各个城镇内成为了“工人”。

正当他们担心自己会不会像以前被强征的民夫一样，不仅工钱少得可怜还不管吃住之后，公爵大人的特使带着文书来到了他们面前，朗声宣布作为修斯尼亚车站的工人，他们不仅可以居住在温暖的集体宿舍内，平时的吃喝也会由车站食堂免费提供。

已经足够满意的工人们本来想着这样的条件就算不发工钱也是合情合理时，特使表示无比仁慈的修斯公爵虽然不会用已经被严格管控的金银币来奖赏他们，但会给他们发放一种名为“工票”的东西。

有了工票，工人们可以从修斯领内的任何兑换点换取类似布匹，肉类，调料等等生活物资，一些普通商店里没有的好东西在兑换点内也都是明码标价，并且价格并不算贵。

如果要给家里置办新家具或是给妻儿买些小玩意儿当礼物，只需要工作几天到半个月，这些东西就会由专人替他们送到家里，这放到过去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格雷克，你儿子不是在近卫军里当兵吗？他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告诉你他们已经推进到哪里了？”

霍特森突然想起自己的同事还有个在近卫军服役的儿子，顿时来了兴趣。趁着下一班列车还没抵达，他连忙脱下脏兮兮的手套，勾搭上对方的肩膀说道：“咱们能不能改口管公爵大人叫皇帝陛下，就要看你儿子和其他老家伙的儿子们表现如何喽！”

瞥了一眼霍特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粗糙大手，格雷克骄傲地抬起头，回想起儿子在信件中所说的话语，对霍特森的问题深以为然。

“你知道公爵大人这次派了多少近卫军吗？”

因为儿子在当兵的缘故，格雷克难免会比普通人知道更多关于军队的事情，这不是他的儿子向他泄密，都只不过是一些最稀疏平常的内容。例如近卫军总兵力有多少，分成了哪些部分之类的。

看到老朋友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格雷克咧开嘴笑了笑，对他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

“三万人？那可真是大阵仗！我听我家里的老人说过，当年王都白石城被几个邻国的联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也就两三万人。”

“呵呵，你个老家伙也太没魄力了！”

见四下无人，格雷克附到对方耳边低声说道：“三十万人！一半是近卫军，一半是搞后勤的辅助军。”

“我滴乖乖，三十万！？”

谷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三十万人行军时的场景，只感觉自己想象力完全不够的霍特森将手套戴好后叹了口气道：“唉，如果我能年轻二十岁，肯定也跟着大军远征去了。”

“那不能这么说，你没听公爵大人在广播里说的吗？不论是在前线拼死战斗的战士，还是我们这些后方的工人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如果说他们那是真正的战场，那咱们这儿就是看不见血的战场！”

霍特森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向铁轨的尽头的看去，那里又是一列空空如也的列车在快速驶来的路上，准备将车站内囤积的数千吨物资一扫而空而踏上前往前线的路上。

“老东西你说的没错，咱们这儿也是战场，是看不见血的战场！”

......

而在距离修斯尼亚上千公里外的某处军营中，一个身穿灰白色冬季制服的近卫军士兵就着营帐内煤油灯的明亮灯光，将小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写着寄往家中的信件。

因为过于寒冷的天气，士兵放下铅笔，搓了搓有些冰凉的双手后再次拿起笔，思索片刻后在洁白的纸张上写道：“父亲，母亲，你们近日过得可好？想必有公爵大人在，日子肯定比我出发的时候更加好过了吧。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比起北地王国的军队，也许天气才是更大的敌人。”

“我所属的的部队前天刚刚渡过了一条结冰的小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们来看看这里的冰天雪地，比王国西境还要冷上许多，结的冰也很厚。长官命令我们做了很多薄木板绑在靴底，免得我们中有笨蛋把腿都陷进雪里。”

“北地王国的人比长官想象中要更耐寒，但在如同雷鸣般的炮火轰击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与我们战斗的勇气。这一点相信您也知道，近卫军是不可战胜的。”

士兵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刚好看到被他挂在营帐柱子上的狐狸皮毛后，他再次低头继续写了起来。

“我昨天在一片森林里和战友们打了几只雪兔和狐狸，但是步枪的威力实在太大，中弹的雪兔都被打成两截，哪怕是最好的师傅也没法弄出像样的皮毛了。不过狐狸就要好上许多，因此我会将一张白色的狐皮随信寄给你们，还有我这个月的津贴。”

“说实话，在异国他乡，这些津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我在和战友们打牌的时候能多些乐子，但睡我上铺的罗杰昨晚打牌把他最近两个月的津贴都输光了，我也输了上个月的，所以我决定在回家之前再也不打牌了。”

写到这里的年轻士兵抬头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还有什么可以写的东西。很快，在村学校文化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他在闻到了从营帐外飘进来的午饭香味儿后，便继续唰唰唰地在纸张上开始了书写。

“军队里吃的也很不错，甚至要比以往更加丰盛一些，就在我写信的时候，我仿佛已经闻到肉汤和面包的香味了。这一点要感谢父亲您和您的同事们，长官都说了，如果不是你们的努力工作，那我们就得在冰雪中饿着肚子行军了。”

“虽然不知道其它方向的友军战况如何，但我想应该和我们都差不多。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回家和你们团聚了。”

“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么多事情与你们分享，如果有更多的事情，我会及时给你们写信。”

“永远爱你们的埃尔温-格雷克。”

将写好的信件装入信封后塞进怀里，埃尔温戴好柔软舒适的羊皮手套和钢盔，抄起被他放在桌上的栓动步枪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弹仓内是否留有子弹后，便背着这把枪托上已经刻下十多条痕迹的步枪离开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