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把水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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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参与捕奴行动的贾图在了解到所有环节之后，便索然无味地打了个哈欠，将麾下的一众千夫长和千人队按照奇力克团长的计划派了出去，便坐在指挥部里与其他万夫长喝起了小酒。

他们这次来说是捕奴，但从操作流程上来看，和强制征兵区别不大。从各个星球前来的捕奴团在取得了皇帝和贩奴公会的授权以及许可后，便有权在奴隶星球上凭借捕奴证书和武力对各个城市或部落里的异族进行征发。

对奇恩帝国这种奴隶制根深蒂固的文明帝国来说，奴隶比起传统意义上的受欺压群体，更像是一个已经完全融入了帝国社会中的阶层。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制度和组织等等，除了政治权力远不如高于他们的帝国公民和贵族外，他们的处境已经要比数千年前的封建制奴隶好上太多。

在这种情况下的捕奴行动便与贾图想象中的血流满地，尸横遍野或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场景相去甚远。

每一个火炽捕奴团的千人队都会乘坐小型运输船前往托特星上的各大托特人城市，在那些人口数以百万级的大型城市内设立临时的奴隶办公室，先通过自愿卖身的方式完成一部分的指标。

如果在所有城市内逛了一圈之后，各个办公室“抓捕”的奴隶还是没有达到议会想要的数目，捕奴团便会与当地的托特人组织商量，利用微乎其微的报酬和各种口头支票诱使其中的高层出卖自己的子民，以此再度获得大批奴隶。

若是各地的奴隶和奴隶组织不服从持有合法捕奴证书的捕奴团的命令，或是不配合他们的工作，那捕奴团花费巨资购买的武器便派上了用场——这是个很聪明的办法，为皇室节约了大量资源来镇压奴隶们可能发生的暴动。

毕竟，帝国军队可不是为镇压暴乱而存在的。

当然，这些都是较为粗略的环节内容，其中还要很多类似奴隶伤亡指标，各地奴隶的最大征发比例等等细节，都是贩奴公会的学者们花费了数百年总结出的经验，确保了奴隶们对帝国的强征行为会视而不见或者心甘情愿。

在经过最基础的体检和估价之后，被视为合格的自愿卖身奴还能得到一笔相当于他身价二到五成的补偿金，由奴隶星球的官员发放给他们的家人，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官僚们肯定会克扣不少，但对奴隶星球上的奴隶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因此有不少穷困潦倒但又需要养家糊口的托特族男人便三五成群地结伴来到“征兵办公室”响应帝国的号召，签下了自愿加入帝国军团的“卖身契”。

各种巧立的名目和传说中全员托特人的王牌军团让很多年轻并满怀热血的托特人对此并不反感，甚至对自己能加入奇恩帝国的军队贡献力量而感到十分受用。

于是在奇力克团长的努力下，只过了不到三天的时间，此行跟随他们而来的运奴船便已经装满了一大半。而剩余的空间，不打算惹事的团长准备亲自去找托特星上最大的几个黑道组织和封建势力“商讨”一番。

......

在几个托特族“美女”的引领下，奇力克团长和临时担任护卫的贾图踏上了前去面见整颗托特星上最大黑帮头子托比的道路。为了表忠心此人还给自己起了个帝国风格的姓，叫贝克斯。

利用和各大捕奴团和走私团伙的良好关系，托比在成为他出生城市的龙头老大后很快便将势力铺了开来。即便有官方势力在背后力挺，他还是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终于将贝克斯帮的影响力覆盖到了托特星球上的方方面面。

从最基础的粮食贩运，人口买卖到较为高级的成瘾品贸易和军火贸易，抛开奇恩帝国在托特星的影响力不谈，他托比-贝克斯就是托特星球上说一不二的王者。以至于他竟然还给自己在一片沙漠绿洲内修建了华丽恢弘的王宫，来暗示在这颗星球上自己的地位仅次于帝国皇帝。

可惜，不管是小心谨慎的奇力克还是大大咧咧的贾图，两人的奇恩人身份便已经让他们在面对托比的时候占尽优势，这便是奴隶文明在面对他们的宗主文明时必须接受，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

那就是不论一个奴隶文明的人在他自己的种族内是何身份地位，宗主文明的任何人，哪怕是个平民，也要高他一等。

不过显然，托比似乎因为常年的养尊处优已经开始逐渐淡忘自己的身份，比佐尔驰议长在火炽星上的豪华府邸还要壮观数倍不止的沙漠宫殿群让奇力克和贾图相视一笑，皆是对托比不知死活的行为感到有些怜悯，但考虑到捕奴团的剩余指标还需要他的帮助，便也没说什么，跟着领路的侍女来到了一座宫殿内端坐在宝座上的托比-贝克斯面前。

不等奇力克团长开口质问对方为何不亲自迎接他们，在高居王座的托比身边，一名声音尖细的近侍朗声道：“请问你们哪位是火炽星捕奴团的团长，托比阁下希望能和他单独谈谈。”

“哼哼，有意思，看来这家伙真的是活腻了。”

谷奇力克紧了紧握住腰间佩刀的手，偏过头低声向贾图说道：“我去和他谈谈，你替我召集捕奴团的所有人。我有预感，这次咱们要超额完成佐尔驰议长的指标了。”

身穿外骨骼的贾图点了点头后便目送着奇力克跟随托比前往了更为靠后的宫殿，而他则是在一众托特人组成的宫殿侍卫和贝克斯帮成员惶恐不安的眼神中取出挂在腰间的通讯器，下达了全体集合的命令。

......

跟随着近侍的步伐，奇力克团长与托比来到了主殿后的一处绿洲庭院中先后落座，望向托比-贝克斯丑陋的乌龟脑袋和龟壳上随处可见的镀金纹饰，奇力克解下佩刀拍在桌上，不屑地问道：“托比-贝克斯，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哈哈，奇力克团长不要生气，你知道帝国内环的卡哈什星吗？卡哈什议会派来的捕奴团已经早你们一步预定了今年托特星所有的奴隶产出了，所以请允许我拒绝火炽星捕奴团的要求，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预定？帝国的捕奴律法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预定！”

知道自身武力并不强大的奇力克熟读帝国的诸多法律文献，对自己所从事的奴隶行业更是仔细研究过，但他可从没听说过捕奴团可以预定一颗重要奴隶星球整整一年产出这种离谱的事情。

不过细细琢磨了一下托比乌龟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和有恃无恐的样子后，奇力克团长恍然大悟道：“有了卡哈什星当靠山，你托比-贝克斯就可以拿他们当借口拒绝任何中环星球的捕奴需求，所以我猜我不是第一个被拒绝的捕奴团长吧？”

“这恕我无可奉告，虽然不论是内环还是中环星球，我都没资格拒绝，但相比之下，拒绝您显然要比拒绝卡哈什星的殖民议会要简单得多。”

见托比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的奇力克也不犹豫，刷的一下抄起桌上的军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遍布着鸟语花香的绿洲庭院，看上去平静的外表下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卡哈什星的议员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搞就不怕皇帝找他们的麻烦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奇力克在宫殿外见到了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的贾图，露出了一个尴尬地微笑后吐了吐舌头，无奈地将托比的原话复述了一边给贾图听，并希望对方能给他提提建议。

毕竟按照托比的说法，别说是现在没完成的指标，就算是已经装船的奴隶，如果他们现在敢直接走人的话也是对卡哈什殖民议会的冒犯，他奇力克担不起这个风险，甚至佐尔驰议长也担不起这个风险！

谁知贾图眼珠一转，提出了一个让奇力克胆战心惊，但又不得不认真考虑可行性的方法。

灭掉贝克斯帮，用俘虏的帮派成员来填充未能完成的捕奴指标。至于卡哈什议会的反应完全无所谓，因为在帝国律法站在火炽星这边的情况下，事情闹得越大对他们反而越有利。

多少对内环乱象有些耳闻的奇力克团长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点了点头，看向贾图的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

“西格里斯兄弟，我原以为你是个纯粹的军人，没想到玩儿政治也有一手啊！”

“哪里哪里，团长过奖了......”

贾图摸着脑袋，心道这都是自己的主君在了解了奇恩帝国的现状之后给他出的主意——在明知道自己占理的时候，千万不能怂！就是要把水搅浑，把事情闹大，帝国的中外环才能翻身，而群星集团也可以借机浑水摸鱼，赚个盆满钵满。

回想起当时杨天易在投影中的头头是道，贾图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虽然已经比还在帝国军队中任职时聪明了不少，也敏感了不少，但对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绕，他这辈子恐怕也只能仰望主君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