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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处长早上好!”
“你怎么又换这儿来了?”
李学武看着给自己开门的是赵老四。
实在是有些禁不住小子的欢迎词,皱眉问道:“周常利呢?”
“他去看正门了”
赵老四笑着解释道:“娄姐说他不够热情,便让我跟他换了”。
李学武怀疑地看了看这小子,就是给开个门、关个门,跟热情有个毛的关系?
虽然心里嘀咕着,但把车停好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这门卫也是俱乐部管理处的工作,李学武不好直接说话。
不过看着微笑着目送自己的赵老四,李学武感觉背后直痒痒。
难道自己还是个贱皮子?
以前去洗脚的时候门口的保安不也这么客气嘛,怎么感受了这个时代的服务标准后自己的感官标准也退化了?
“哟!这不是新郎官嘛,还有空出来玩儿啊~”
要不说今天从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呢,走到管理处这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哎呀~走错了走错了”
李学武刚迈进屏门的脚又退了回去,见着娄姐追了出来,便笑道:“我是来串门的,没想到不知怎么走到醋店来了”。
“去你的!谁吃你的醋!”
娄姐嗔了一句,瞪着李学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像结了婚的李学武就不一样了似的。
李学武却是四周踅摸了一圈儿,问道:“人呢?怎么就你自己个儿?”
“楼上呢,我爸也在”
娄姐看着李学武穿衣的风格都变了,以前都是白加黑的成熟装,今天却是海魂衫配了条修身的卡其色裤子,脚上的皮鞋也换成了帆布鞋。
这一身可真是走在了这个时代的时尚关键了。
无论是海魂衫还是还没普及的卡其布,亦或者是那双帆布鞋,都是少见的玩意儿,
尤其是李学武今天开车来的,胸口还卡着蛤蟆镜,这么一看也太时尚了。
“你媳妇儿给你搭的衣服?”
“这个吗?”
李学武刚想上楼去看看,见娄姐问了,便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好看吗?”
这特么让娄姐怎么回答?
“挺好看的,显年轻,比你以前那种衣服好多了”
娄姐歪了歪嘴角夸了一句,以前自己也曾要改变他的穿衣风格,却是被他拒绝了。
现在呢?
这就是个大混蛋!
李学武瞧见转身往楼上走去娄姐,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今天他来的早,聚会的人都还没来呢,楼上也只有娄父跟窦师傅在。
娄父这些日子是天天来上班的,这些年在家都要闲出屁来了,终于有了点儿正事儿干。
虽然李学武已经明确表示了,在这上班是一分钱都不给的,不仅不给,还得倒搭钱。
可这他也愿意,这边的方案和规划都是他经手的,实施和管理都方便的很。
窦师傅今天也是来这边看工程,前期找了很多人来这边搞地下水和电的改路,忙了好一阵,也是这几天才忙完。
要不怎么说改房子比盖房子还费劲呢,光是这下水管和电线管的线路重新铺设就够费劲的。
按照李学武的要求,既不能改变原来的外貌,又不能耽误了水电的使用。
这上水和下水都好说了,掏沟埋管呗,可这电,却是让窦师傅费了不少脑筋。
现在外面接进来的还都是铝包线,可李学武要求他用铜包线。
窦师傅不理解啥意思,但李学武就要求这么干,因为他知道,这种老宅,大部分的材料都是木制的,铝线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这边以后的电器且少不了呢,干一次还不得弄彻底?
今天就是请娄父验收,同时讨论下一阶段的改造施工。
“呦~来的这么早啊!”
李学武一进门,窦师傅便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学武也是笑着应了。
“还是您早,这才几点啊,够忙的”
“嘿!干这行,吃辛苦钱儿呗”
窦师傅也是会聊天儿,逗着李学武说了几句,却是没往婚礼上面聊。
李学武跟着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二期的改建工程,窦师傅便说要去看看施工,一会儿再回来。
眼瞅着李学武有话跟对面儿的这位娄经理说,他哪里看不出明白事儿来。
等送了窦师傅走了,娄姐也走了进来,李学武刚才也叫了她。
“是有信儿了?”
娄姐拿着暖瓶给父亲和李学武的茶杯里续了热水,同时问了李学武一句。
“嗯,跟港城通讯社的人谈好了”
李学武点头道,没意外娄姐能看出他来的目的,毕竟还有什么事是需要他郑重其事地来找她爸谈的,还得叫上她。
“通讯社那边安排带您出境,您在港城有一个月左右的活动时间,他们会指导你来申请办理企业的所有手续”
“那钱……?”
娄父担心的还是钱,他们共同的这笔投资可是不好带出去的,那可不是三五十、三五百、三五千块钱啊。
“这您不用管”
李学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道:“那边办企业用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您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说着话还看了看娄父,道:“至于您是否要去看看亲人,或者跟亲人有什么打算,这我不管,但您回来前,必须把企业所有的运营条件都准备好,以保证娄姐过去就能开展工作”。
“钱,会跟着娄姐走”
李学武不等娄父再次发问,直接了当地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说白了就是不信任娄父,这钱可不能跟着他出去,只有当他回来的时候,跟着娄姐去港城。
而且这钱还不是在娄姐手上,到用的时候李学武自然会把钱送到公司的账上。
“这个月走?”
娄父对于能出去看看还是很向往的,那边毕竟有他的亲人在。
“不大能确定,可能是下个月”
李学武也没给他准话,解释道:“那边需要时间准备,咱们这边也是,现在啥情况您也清楚”。
“那我就准备去港城的方案”
娄父是个杀伐果断的生意人,自然知道李学武说这边的准备是指什么。
“如果是下个月走,那我回来的时候就是七月份了,这边的管理处也能走上正轨”
“嗯,回来后还是您管着这边”
李学武想了想,又道:“如果您有合适的人也可以介绍过来,咱们这除了没有工资外,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抛开工资谈待遇……这很资本家啊!
娄钰看着李学武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要钱不要命。
“那敢情好,要说管理,我还是有些老朋友的”
娄父也没在意李学武的小气,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道:“我去验收水电,你们在这说吧”。
说完出了门,把办公室留给了闺女和李学武。
娄姐幽怨地看着李学武问道:“是不是爸爸回来我就要出去了?”
“不一定”
李学武掏了兜里的烟点上了,嘴里含糊地说道:“还是要看环境,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安排你出去的”。
“我自己一个人?”
娄姐自然听过父亲讲了李学武的计划,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只是自己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底。
“这次我可送不了你”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会安排人跟你一起去的,那边乱的很,你个弱女子掌管着那么多钱,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啊”。
也是娄姐问了,李学武这才给回了一句,这都是以后得安排,说出来就是安娄姐的心罢了。
“你好好学习,商业上的事你管,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人帮你办”
李学武想了想还是提醒娄姐道:“那边的商战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来,你想象不到的阴损毒辣,所以安全是最重要的”。
“你还知道关心我”
娄姐的声音有些苦,可还是坐在对面没有过来,只是说出的话让李学武有些苦笑不得。
“现在要是开始哭的话有点儿早了,最少还得仨月呢”
伸手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随后说道:“倒不如把握好现在的时间多学习,省的过去了麻爪”。
“去你的!你只会利用我!”
娄姐有些忍不住,擦了眼泪道:“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回事儿!?”
“当,当,怎么不当?!”
李学武站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了娄姐身边,轻声劝道:“不当回事能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来管理?不当回事能把所有的账目都交给你?”
“还是在利用我!”
娄姐不想听这个,她还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她想听点儿别的。
——
约在周日来聚会也是有原因的,训练馆这边的设备设施已经到位,可以进行体育锻炼了。
当李学武从管理处这边的门进入俱乐部现在开放的大院儿时,已经有人去尝试那些设备。
“什么时候安装好的?”
“周五”
娄姐的眼眶还是有些红,能看得出有哭过,不过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李文彪开车拉过来的,还带了好些人过来帮忙安装的”。
听见娄姐叫老彪子的名字,李学武还有些不适应。
“学武,一直没看见你呢”
黄干走过来打了个照顾,同时看了娄姐一眼,道:“我说车到了人不见了呢”。
“说了点儿事儿”
李学武跟娄姐点了点头,便跟着黄干往乒乓球室去了。
娄晓娥却是没有跟去,刚才两人在楼上把私事和公事都说完了,这会儿人多,哪里方便。
黄干倒是没什么,筹备会的时候见过面,他也知道俱乐部的钱是从她手上拿的。
要说关系,谁会没事闲的来探听她和李学武的关系,黄干自然不会,其他人也不会。
先前父亲跟她说过一回去了港城的安排,这次李学武说的却是在港城她应该怎么运作,找什么人,怎么跟他联系等等。
为什么说的这么早,理由就是她得提前学习和适应。
按照李学武的要求,她得交作业,依照李学武给她设置的条件,应该怎么运营企业,怎么发展。
且在此期间她得学会电报的发送与识别,因为李学武没办法从京城把电话线架去港城。
但电报可以,且是独立的。
京城到港城也才两千多公里,现在看着远,又能有多远。
港城就不用担心了,只要花钱,随便都能买着高功率的电报机,且是商用的。
李学武这边就有点麻烦了,找姬卫东要,姬卫东说他那的枪都能给,就是这玩意儿不好给。
他们单位的电报机都是带编号的,少了可就麻烦了
无限电的架设地点李学武都准备好了,就在密云的山上。
又能保密,又能防查。
马上都起风了,没人会查这玩意儿了,等再要查的时候说不定李学武就不用这玩意儿了。
即便是有人查,也应该是姬卫东他们查,或者余大儒查。
嘿!你说巧不巧。
你往山上一看,确实能侦测到信号源,但你就是查不了,因为封山了。
这挡一道的时间就够李学武给姬卫东或者余大儒打个电话的了。
倒是娄姐,对于学习电报却是心累,她现在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
一半学习,一半管理。
现在好了,李学武又给她掰了一半。
她忙,她累,其实五月的开始,李学武也累,心累。
这会儿跟黄干也在商量着事,且故意找了没人的地方。
“嘿,咱那书可就快要放不下了,满库房红彤彤一片啊”
黄干叼了一根烟点着了,挑眉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货?”
“再等一等”
李学武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看了看进院门的方向。
周常利探头探脑地从门房里出来,往角门外去了,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如果放不下我就叫人拉走些,反正现在不能着急出手”
李学武转回头,看着黄干问道:“华清那边催你了?”
“没,管他们毛事儿”
黄干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就是看着堆积的太多了,问你一嘴”。
“没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觉得库房空落落的了”
李学武再次往门口望去,那小子已经出了门,赵老四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一点我有点儿相信了”
黄干眼睛没跟着李学武往大门那边看,倒是看着院里,道:“最近这风刮的可够厉害的,我爸他们都谨慎起来了”。
“哎!”
见李学武没专心听他说,黄干用胳膊砰了李学武一下,笑着道:“我怎么感觉就是从你结婚那天开始的,说,是不是你妨的?”
“滚犊子!呵呵~”
李学武也是被他的话逗得笑出了声,要真是跟他结婚有关系,那他跟顾宁上辈子得造了多大的孽啊。
“我可跟你说明白了,把你们所的大门关严实了,你就消停往里一眯,啥事儿都没有,别乱参合”。
“用你说?”
黄干翻了个白眼,道:“我爸以前就是这么干的,我这是有传承的,你记得五几年的时候不,那时候……”
这小子就属话痨的,李学武一给他机会就说个没完没了的,都没了自己说话的机会。
瞧见窦师傅打后面过来,是要离开了,便撇下了黄干,说要去送送。
黄干这个气啊,刚说到兴头上,他又走了,还说问问他要不要去看芭蕾剧呢,他们两个人。
这下子好了,只能带媳妇儿去了,三个人那种。
李学武借着窦师傅摆脱黄干也倒不只是送送窦师傅的借口,他是真有事。
“这是完事儿了?”
“是,差不多了,二期开始了”
窦师傅看了看李学武的身后,由着他送自己往出走。
“您这买卖就要兴隆了,这人可真不少”
“不是买卖,是朋友”
李学武笑着纠正了窦师傅的话,等身边没了旁人,这才开口问道:“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按您给的渠道,还真联系上了”
窦师傅笑了笑,嘴里说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扫着左右,好像头一次做坏事的样子。
李学武倒是没在意,弹飞了手里的烟头,嘘了嘴里的烟。
“这是个机会,不能光在图书馆看书,也不能光跟有学问的人问,你得做”
“是是是”
窦师傅点点头,同意李学武的观点,道:“我特意找了十几个稳当人,安排进了各个程序,正在学着呢”。
“这就很好嘛!”
李学武看了看这位其貌不扬,面色黝黑,透露着诚实可靠气度的匠人。
“我的个人建议啊,就踏踏实实地跟居民区项目干着,那是一个大工程,怕不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干不完”
说到这里,李学武停住了脚步,叮嘱道:“别想着赚多少钱,养人又练兵,三五年下来,你手里就有个成熟的建筑队了”。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
窦师傅憨厚地笑了笑,跟李学武站在花厅附近,轻声道:“有活的时候就安排几个出来干干,没活儿就都在那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长久”。
“嗯~~~”
李学武吊着眉毛摇了摇头,道:“那人的人品咋样我就不说了,但收了你的东西,那就一定得一直用你,至于其他的活儿嘛……”
今天也是窦师傅说起了,李学武也就想了想,道:“除非是重要的,有意义的,其他的就甭接了,没必要,以后的活儿也不好干着呢”。
“那就听您的”
窦师傅倒是从善如流,李学武说什么就是什么。
“您这边的院子,加上招待所的活儿,其他的我都停了,您说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李学武摆了摆手,笑道:“呵呵,别这样,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只是看的多了一点”。
“那我就缺您这样的眼光呢,反正我就听您的”
窦师傅还真会聊天,憨笑的脸上却有着透露着精明目光的眼睛。
他才不傻呢,好不容易求着李学武开口容他创建了这么个工程队,还能让李学武跑了?
就看他认识李学武这半年多,都接了多少活儿了,揽了多少工程了。
傻子才不听话呢。
以前他只是带着他爹的徒弟,叔伯兄弟等人干点儿小活儿,算是个固定的“团伙”。
不过这个团伙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也不是总有活儿干。
可自从跟了李学武,手底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从最初的三五个、七八个,到了现在的上百个。
他们那一片的老街坊谁提起他来不给挑个大拇哥啊。
在带领老兄弟们吃饱了饭的同时,也给他们那一片儿的街坊们带来了收入。
跟回收站那种模式不一样,他们这个是人工活儿。
要说有组织的,比回收站还松散呢。
今天他有事不来,明天那个病了,可不跟回收站似的,都住在一起。
李学武给他定下的策略是,小精英,大团体。
找好一些人,谈好了分配比例,组团跟街道申请个建筑队,管咋地先把公章拿了。
这种工作队全是人力,街道不管着,上面也不管着,只要不生产物品和销售物品就没有经营活动。
现在有了公章了,就能接项目了,钱也能直接拿到手了。
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资质要求,也没什么工程师要求,是人有关系就能接。
跟街道说的是砌墙抹瓦的活儿,你去参与盖大楼谁在乎你啊。
那边接着活儿了,临时找人干苦力,跟火车站那边有啥区别,一天一结算,倒显得平常了。
这大团体养着,说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等时机成熟了,不就是组建正经企业的基础了嘛。
“回头儿我介绍你认识一人”
李学武示意了一下窦师傅,两人继续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一小兄弟,奔儿有意思,也是讲究人,他有些建筑的关系”。
“是搞工程的?”
窦师傅猜测到:“还是公家单位做这个的?我这儿正想找这方面的师傅呢”。
“嗯,算是对口儿”
李学武笑了笑,道:“他不是,他就是一刚毕业的学生,不过他爸是工程兵的干部,手里有这方面人才”。
“您是说退伍或者转业的那种?”
窦师傅眼前一亮,随后又不确定地说道:“咱这小单位,草台班子,咋可能招来那些人嘛”。
“哎!怎么能说是小单位呢?”
李学武指点道:“小单位也是单位啊,只要能接收,他们就能在京城落户口,这些刚下来的,谁不想来京城讨生活啊?”
“这……还真是嘿!”
听李学武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了些信心了,心里琢磨着这方面的可能。
“刚说了不接活儿,可我这儿还真得麻烦你个事儿”
李学武站在门口,笑着道:“我结了婚就搬海运仓去住了,我有台吉普车平时代步,可它是个软顶的”。
“车库是吧?”
窦师傅笑道:“这都不算事儿,一个车库而已,要不了多少工,到时候我亲自带着人去干”。
“麻烦您,多用几个工,最好弄的能保暖才好”
李学武挠了挠眉毛道:“这大冬天的热车实在是个辛苦活儿,能保暖的话,我还能放些别的东西”。
“明白了,那得打地基,弄砖瓦的”
窦师傅想了想,道:“算了,我去搞些水泥来,给您一步到位,再搭配个仓房出来”。
“那敢情好了,呵呵”
李学武笑问道:“水泥的事用不用我去问?”
“不用,您忘了,我跟您说过,我有个亲戚在工程队,还用他们的挖机帮您抠仓库地下室来着!”
“哦哦,想起来了”
李学武点点头,道:“那您辛苦,用多少钱,老规矩,您最后报给我”。
“得嘞,您忙着,我这就去准备着”
窦师傅笑着跟李学武拱了拱手便下了台阶,拿了自行车摆摆手便走了。
赵老四站在李学武身后看着门外,总有种穿越古代时候的错觉,尤其是那位窦师傅用了拱手礼。
“周常利干啥去了?”
“啊?”
赵老四正寻思着,冷不丁的被李学武一问差点吓一跳。
“李处……他……”
“你不会说话了?”
李学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干啥坏事儿去了,支支吾吾的?说!”
“不是,真不是~”
赵老师苦着来呢,委顿着身子道:“他不让我说,说我如果走了嘴,就打我”。
“咦呀~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还特么小玩闹儿呢!”
李学武咧着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说是吧,那我可叫人去抓他了,黑熊精在菩萨这是山神,下了山可就不是人了”。
“别别别!李处!”
赵老四连连摆手,嘴里说着,左右看了一眼,拉着李学武进了门。
“我要是说了,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这一句,也不等李学武答不答应,便道:“他师叔回来了,他是去见他师叔了”。
“谁?师叔?”
李学武皱眉道:“他这功夫练的不咋地,师叔倒是不老少,又跟哪儿冒出来的?”
“不是冒出来的……”
赵老四扯着嘴角迟疑地说道:“就是这儿原来的那位,丁师叔……”
“丁万秋?!”
李学武的眉头倏然打开,瞪着眼睛看向了赵老四,道:“丁万秋回来了?”
“是,回来好几天了”
赵老四见说都说了,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直言道:“这几天他天天出去给他师叔送饭去,还不叫我们说”。
“知道在哪儿嘛?”
李学武耷拉着眼皮道:“去,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就说我让你去的”。
“李处长,刚才不是说好的不把我漏出去的嘛~”
见李学武要他去叫人,赵老四顿时不愿意了。
他们是小玩闹不假,也不去街上打听打听去,哪个敢跟他们硬碰硬。
可小玩闹终究是小玩闹,跟李学武这种活土匪比,终究是差了天那么高的距离。
他怕李二疤瘌,也怕周疤瘌眼啊!
“别废话,赶紧的,我没时间跟你这儿瞎耽误工夫”
说着话点了点门房,道:“我就跟这儿等他,十五分钟不到,你也甭回来了”。
“哎呦喂!您可害惨了我了!”
李学武的话还没说完,赵老四人已经飞出了门,恨不得借两条腿往外跑。
大街上的街溜子,就算是人人畏惧,天天威风,那也是年轻的无奈之举。
要真是那么的风光无限,他还至于上赶着给李学武当门房?
这是门房,可这也会是进步的阶梯。
他们是上学少,但也不是特么傻子!
这道门进进出出的,就没一个低于正科的,当他们是瞎子?聋子?
只要干上几年,甭说几年,就算是十年,到时候混个嘛当当不比街溜子牛哔的很啊?!
李学武也没真就在门房里面等,只站在大门里,有来聚会玩儿的同学们就寒暄几句。
他趁着这会儿工夫也观察了,来这边玩的多数都自己骑着车子来,没有开车的。
即便是娄父,好像都没坐车来,那车自打自己用完了,还在这边搁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心疼这些外物了,还是汽油搞不到了,反正就跟停车位上没动地方。
李学武站在那瞅着那台车,想着自己啥时候也能够标准坐这样的配车。
至于这台,或者搞一台?
倒不是没那个财力和能力,就算是这个时候最牛的外国车奔驰,他都能搞到手。
别问,问就是技术引进。
大红旗的生产设计就是参考了最新款的奔驰等车辆,实打实的有不少台。
当然了,你要是去外事馆门口去看,那边更多。
还有京城饭店等等有外事活动,或者特殊活动的场所去看,豪车还是有的,只是寻常百姓接触不到罢了。
可李学武就是寻常老百姓,他就只能站在占地面积八亩地,房屋一百三十多间的宅子里羡慕羡慕罢了。
“李……李处……”
李学武正看着车,身后传来了赵老四的声音,后面还跟着周常利,门厅外面还站着哎哎思思的好久不见的丁万秋。
“他打你了?”
李学武先是没搭理门外那个,也没理会门厅里站着的,而是先问了替自己传口信儿的。
“没……没打我……”
赵老四咧咧嘴,没敢往身后看。
李学武瞅了一眼低着头的周常利,嗤笑了一声道:“瞅你们这点儿出息,挨打的不敢还手,打人的不敢承认”。
“李处……我……”
“行了”
周常利抬起头要解释,却是被李学武打断了下来。
也没再问赵老四大腿上的脚印儿,而是对着周常利问道:“你家几个孩子?”
“啊?”
周常利一愣,不知道李学武这是啥意思,要干啥?
干了这么长时间,要交投名状了吗?
“啊个屁,哑巴了?”
李学武皱眉训了一句,懒得等他,直接问道:“有哥哥弟弟没有”。
“有,我二弟比我小两岁”
周常利以为李学武要招兵买马扩大门房的位置,赶紧点头介绍了起来。
这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找着工作,至少不用吃家里的了。
弟弟都半大小子了,正是能吃的时候。
“我弟弟干活可利索,人很勤勤,擦桌子扫地啥的都没问题……”
他这儿还嘚不嘚地王婆卖瓜呢,李学武却是皱眉道:“有弟弟就成,下周吧,下周带着他们几个,你能划拉多少就划拉多少,都给我去钢城干活去”。
“下周?钢城?干活?”
自己的话被李学武打断,周常利还没反应过来呢,却是被李学武的这几个关键信息吓了一跳。
“不干活干啥?养大爷啊?”
李学武瞅了瞅他,道:“都特么属啥的,这么能吃,不干活我拿啥养你们?”
说完还点了点赵老四,道:“他不用去,他留下”。
“啊?”
周常利啊完赵老四啊了起来,他刚才还想着,自己的门房刚收拾出来,还没住够呢,就得走。
还是钢城,钢城是哪?
这消息太突然了,可随后的消息更突然,他不用去,还是门房。
“你不是喜欢门房嘛,以后好好干,把这门帮我把好了”
李学武点了点他,又转头对着周常利道:“想想你以前干过的事儿,想想你那些兄弟们干过的事儿,这京城留不得你们了,谁要是想死就甭听我的,收拾收拾滚蛋”。
就说了这么一句,李学武便要去迎门外等候多时的丁万秋。
“是!”
李学武刚迈步,身后却是传来了赵老四惊喜的声音。
这是门房做的好,升级三管家了啊!
而周常利还在满脸的震惊中,先没管钢城啥的,他是想着李学武刚才说的京城留不得的话。
李学武是谁?
那是分局里主管治安的副处长,是他们这些人见了面腿儿都打颤的活阎王。
他说的话准不准?
他说的话要是不准,就没准的了。
一想到他们以前干过的事儿,再结合李学武刚才的话……
这京城真的容不得他们了?
那……李学武为什么要帮他们?
去钢城就能躲过去?还是李学武对他们这种渣滓另有用处。
这不仅让他想到了更多,更多他这个年龄考虑不到,却是应该考虑的。
年轻人,哪个没有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只不过是走不出去,怕回不来罢了。
看着赵老四乐匹燕子了,周常利也没了踢他一脚的心思,转身看了一眼门外,便往门房里面去了。
门外,颇为戏剧性的一幕。
当初走的时候丁万秋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回来的这么早。
也不是没有想过再回来看看,可那都是准备老死的时候再想呢。
他现在想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啥?
钱没了,人还活着。
人活着,房子没了。
“老哥,我很意外啊”
李学武打量着丁万秋的满身狼狈,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虚伪的话来。
“一是意外您的消息,二是意外您回来了却躲着我”。
“惭愧,丧家之犬罢了”
丁万秋羞愧地底下了头,不敢看李学武的正脸。
曾几何时,他就站在门里,李学武站在门外。
此时此刻,李学武站在门里,他站在了门外。
时光逆转,造化弄人,他又何来的脸面登门拜访呢。
以前就不是一路人,有了共同的兴趣,结识于微末,才有了当初的缘分。
可他现在,身无分文,地无一分,又怎敢攀这边的台阶。
李学武再次打量了他几眼,问道:“还没吃饭?”
丁万秋没回答,只是站在那有些孤凉。
“那就吃羊肉锅子”
李学武开口道:“就是您上次请我吃的那家,味道我还记得,特别的正宗”。
说完了,走到丁万秋面前抬手示意了一下,便先下了台阶,往对面的胡同去了。
身后,丁万秋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江湖儿女,道义当先。
他吃不起饭,找来师侄是门内的传统。
但,李学武能记念旧情,没有计较他这本该一辈子都不见的人,却哪里让他能不感动。
还是那家小饭馆,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火锅和羊肉。
只是今时今日,两人的心态各不相同。
道不尽的是人间悲欢,品不完的是时代心酸。
丁万秋善感身世飘零,李学武却也没有幸灾乐祸之意。
如若不是时代的力量,他又哪里有资格跟面前这位大少坐在一桌吃饭。
“来吧,为了重逢”
李学武给丁万秋面前的酒杯满上,又倒了自己的,端起来敬了一杯。
丁万秋也端了酒,跟李学武碰过之后,混着老泪,一起灌进了肚子里。
拿着酒瓶再给两人满上之后,李学武夹了一筷子羊肉,也没沾碗里的料,直接送进了嘴里。
“嗯,还是那个味道!”
李学武冲着看过来饭馆经理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饭馆经理也是以前的掌柜的,只不过换了个身份,没了股份罢了。
“您和丁爷来了,我们哪敢糊弄”
经理说笑了一句,对着丁万秋拱了拱手道:“给您问好了”。
“好……好,感谢了您”
丁万秋开口的第一句差点没说出来话,擦了擦眼泪,这才道了谢。
经理也只是微微欠身,往后面去了,把不大的大堂留给了李学武两人。
“来,吃肉”
李学武也不问他经历了什么,也不问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只是劝着他多吃。
丁万秋也是不说自己为啥落魄成这幅模样,也不说遭到了谁的陷害。
两人倒是难得的默契,只碰杯,不说话。
李学武不问,代表不关心他的过往,是否还是个人。
不会给他出头,也不会给他出气,只供他一口在危难之际的饭吃。
丁万秋不说,代表他不求着李学武帮他收拾过往,这些他还能自己扛。
只是今天这顿饭,他领情,跟过来了,动了筷子,没别的,这条命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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