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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箫国的大凉城内,风雨潇潇,白露斩,那血光与剑影,渐渐地诠释了一个王朝气数将尽时的苟延残喘之态。

凡是与箫净有染者,杀无赦,并放言,道:“托箫净之恩德,以戮群雄,待宰治”

这风雨绵绵的寒夜,夹之北屿之边陲,极尽北海之遥地,确是较之众人所立的莽原,更为的寒极。

那血杀的利刃,不见血滴,冷水寒夜,那雨丝将地面上晕出的血迹,拭的浅淡些了,经之狂风怒扫,确是一片泼墨山水,这血染的江山,葬枯骨以戮苍穹,却乃是灾之至深。

啼哭的婴孩,嘴里堵上一块干粮,那满脸泥污的兵士,不忍见其状,刀影寡淡,未及一声哭啼,人头业已落地,确是让这些婴孩们感受不到这人间的疾苦,也是行了善积了德,但又为之奈何?有些兵将,不忍见这些百姓,蹙死其刀下,那刀口饮血,脖颈上却喷出了一分炽烈和执着。

那是对天道的敬重,亦是对人性的一种迂回的善念,生之奈何?死矣何妨?

雨水潇潇,百里长街,却未闻一人啼哭,心之将死,情竭之,无情之江山,人间恶狱矣。

这一夜,箫净的泪水不绝,他心自知,在那大凉城的兄弟姊妹们,将是何等的下场?孤候又何止是他?在那朦朦胧胧昏睡中的虎将熊兵耳畔处,却尽皆挂着一丝泪痕,为之奈何?不为之奈何?无可奈何。

翌日,初阳高悬,澄净的碧空,又恢复了往日的绚烂,于尊坐在一块磐石上,静静地望着南方,悠悠道:“箫净兄,愿此次大劫与你有益”

箫净遣散了众群雄,无外乎让他们散之莽郊,三五成群也好,十几人为一队也罢,待聚集之时,见烽火狼烟,而箫净的贤妻,被于尊带回了极北之地,离去前,箫净与上官婉儿在于尊和众兵将面前,举行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婚嫁之礼,正式结为了夫妇。

于尊本欲带箫净一同北上,待那天门开启之时,但箫净执着,觉这地门亦有蹊跷可探,于尊嘱之勿要莽上,箫净点头,道:“于兄,放心便可”

与此同时,红灵部族亦随逍遥长太等人,逐渐北上,确是距地门近之又近,而此刻那天南地北之豪侠流客,已纷纷聚之莽原,看来一场好戏,即将展开。

于尊淡笑着将上官婉儿介绍给众人,道:“各位姑娘,还有那边的那位,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婉儿,自我介绍一下罢”

上官婉儿脸上含着一分笑意,道:“承蒙于大哥照料,与众姐妹弟兄聚集于此,实属上官婉儿心中之幸事,今日郎君有要事在身,因而费大家些心神,望诸位暂且留婉儿一分余地,待郎君乘胜归来,定跪拜各位姊妹的照料与爱怜”

说罢,上官婉儿为众人作了一个揖,仲夏忙扶道:“姐姐,姐姐,使不得,使不得啊,大家亦是姐妹,何须如此多礼?”

仙弦亦道:“仲夏妹妹说得确是不假,姐姐你亦如我等行伍,即是我等的姊妹,姐姐如此做,确是大大伤了和气啊”

柳雨然微笑着淡淡点了点头,亦道:“姐姐,这里你最大,我等姊妹欢迎你来之”

上官婉儿忽摇了摇手:“各位姊妹待我如亲人,确是令婉儿内心深受感动,婉儿愿与各位姊妹有苦同吃,有福同享”说罢,便摆出一个江湖的姿势,拱手抱拳道。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你等既已熟之,那我和妄夫子便先行退下了”

“哦?哥哥,你有何要紧事吗?”仲夏追问道。

于尊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却向远方那座黑塔望了去,众人皆顺着于尊的视线望去,其中不乏惊叹和疑惑。

妄夫子淡笑道:“看来天门已开”

于尊点头称是,道:“道长倒还有几分眼力”

妄夫子撇嘴,道:“你勿要自视过高了,小子!”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日方听你一句人话,确是如此不堪的道来”

众女儿亦哈哈一声大笑,数仲夏笑得最欢,道:“臭道士,这就叫棋逢对手,你认命罢!”

于尊淡淡地摇了摇头,悠悠道:“道长还想让我两招,不是吗?”

众人闻之,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那天际线的交界处,渐多了一条缝隙,那缝隙若是不细眼观看,确是决计发现不了的,那缝隙处光芒尤胜,点滴黑暗融入进去,都会化为一片齑粉,那黑暗的齑粉最终碎为光屑,洒遍天地。

若是有些黑暗的窟窿,融入进去,那天地大抵上会为之一震,连同着天地之间所有黑暗琐屑,一并摔碎为齑粉,因而那黑暗确是避之不得。

在众人的眼里,那缝隙处犹如人间界最为繁盛的正义之所,然而这正义之所的附近,却耸立着一座黑暗的高塔,那高塔倒是建的坚固,在那极致的光明前,竟无一丝的退却之意。

于尊淡漠地望着那尊高塔,道:“这世间最为穷凶极恶的鬼怪,便被锁在那座高塔中,你等可心有余悸?”

仲夏摇了摇头,率先道:“有何忌惮,我等可是随哥哥一同征战而来的,多少凶险之事未曾经历过,你说是不是啊,仙弦姐姐?”

仙弦点头道:“自是如此,当初在画魇前辈的画里,何其凶险?我等确也从未说一个怕字,你觉得呢,雨然姐姐?”

柳雨然应道:“我自是相信于大哥,我虽比于大哥年长几岁,但仍旧想称他一句大哥,确是因他的英雄气概所致,追随于大哥,我等自不求些逢凶化吉,反倒是喜欢求些风险来之以锻其锐”

妄夫子嘁了一声,道:“他道是你们的英雄了,特别是你小丫头,你简直迷他迷疯了”,妄夫子点了点仲夏的额头,结果被仲夏拧着耳朵转了几圈,直至妄夫子喊求饶,才算罢!

“喂,小姑奶奶,你有虐我的倾向”妄夫子可怜巴巴,道。

如今的妄夫子看来还哪有之前的一些精神劲儿?这幅可怜的悲惨相,倒似是久居娘家的小媳妇模样,仲夏叉腰道:“虐你怎么了,臭道士,以后就叫你牛犊子怪,气人的牛犊子怪”

妄夫子拍了拍额头,道:“姑奶奶啊,你要给我起多少个爱称,才作罢啊”,狡黠的妄夫子冲于尊挤眉弄眼,却正巧被仲夏捉了个着,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了妄夫子的前额上,道:“臭道士,臭牛犊子怪,你叽叽歪歪干嘛呢?”

妄夫子无奈道:“我是败给你了,姑奶奶,咱再大战三百回合,恐怕我的小命也要丢了”

闻妄夫子之言,众女子皆是哈哈一阵大笑,于尊脸上也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恬淡的笑意。

“说到正事,于小子,咱何时去那天门一窥究竟?”妄夫子颇有些急不可耐,道。

他这人平日里看似是个慢性子,实际上脾气火爆不说,更是一个求快不求稳的不安闲的个性,那道三一多次称言,道:“夫子啊,你的性子要稳,要稳啊,稳能擎天,燥能破海,可海之博大,你也不过是击起一片浪花罢了”

可即便如此,这妄夫子也只是徒有其表,这表面上看似安闲的很,性子确是又臭又硬,自己决计的事,别人是绝对干预不了的,他表面上对道三一多次称是,实际上内心是不羁的,道三一也识得他这徒孙的本性,但仍忍不住多次提点他,无外乎水滴石穿的作用罢了。

此刻,闻那妄夫子提起天门之事,众人皆望向于尊,却见于尊哈哈一声朗笑,道:“这天门该开启时,自会开启,它若不想启,即便我等去了,轰击它几回,它也是懒得开的,倒是空耗我等的时间罢了”

妄夫子眯眼,道:“于小子,你为何懂得如此之多?难道你也会拿捏算数些?”

于尊哈哈一声朗笑,毫不忌讳道:“你说得确是不假,我心负一本《碧书》,这《碧书》乃是一位前辈所寄,这本书讲的便是拿捏算数之术”

“哦?妄夫子倒想一观,不知于兄可否,让妄夫子观暇一刻?”妄夫子心底有些燥热,道。

他倒毫不避讳将自己内心的想法,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他也知这于尊乃是一位痛快爽朗之人,绕些圈子表明心意,倒会令他倦烦的很。

于尊大笑一声,道:“你且等我片刻,那《碧书》允了,我便同意给你观暇”

妄夫子点了点头,心底却嘀咕,道:“你这于小子,倒挺会故弄玄虚的”

片刻后,于尊从心中祭出一本烁着碧光的古籍,推给妄夫子,道:“这便是《碧书》,你若想要,不如誊抄一卷”

妄夫子点了点头,道:“多谢于小子大恩,先待本道看上些许光阴”

那天色将尽,乌压压的穹顶,多了些乌云的覆着,这多日来的青空,到现如今终入了一次泥淤。

片刻后,噼里啪啦的雨点打落下来,却又是一场好生机,然而终日不知的是,在莽原的另一头,一场如火如荼的战争,已经拉响了号角。

不单是北屿的箫国派出了人马,那中州、西漠、南泽、东荒皆派出了人手,特别是中州、西漠两地,竟派出了上百万的人马,这又将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恶战,借势以扬其威,才是他们的本意,这天地之门,倒似是一片幻境一般,离他们确是遥不可及。

而南泽和东荒,则派出了一些道门中的上人,南泽和东荒图的才是天地之门罢。

特别是东荒的月国与那雾国联手,派出了精锐以赴其阵,听说月国的闵公主和雾国寒太子皆来了。

这一日,清风朗月,烛台高挂,月皇身立高位,目光深远,下有线报,传讯道:“前段时间那封锦书,确是被玄阴国所劫,只不过最后到达了于大人的手上”

月皇怒道:“你等所派使节,尽是些食俸禄的孽残吗?”,砰的一声,那双素手,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那方桌案,那青鱼石做的案台,却已成了一片齑粉。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小人愿去大牢食十年的狱食,以谢罪过”那传线报的一品大员,双膝跪于长殿,身体颤抖,道。

“你既如此说了,那寡人便成全你,十年之后再启用你,愿你在牢中好好思过,识得如何寻些贤良”月皇叹了口气,便也再也不顾那叩谢隆恩的大臣,她双眼望向长空,那广阔的长殿上,有一椭圆形的窗户,正对高天,名为观天星殿。

那方窗户正上方正是一轮皓月,那皓月极是圆润,却令人想起八月十五的良宵佳节,她虽允了闵梦去看她于大哥的想法,但她心底始终有一丝忐忑,她知这次行程,凶险定是非常,因而她与雾国那老谋深算的明王商量,让寒旭烈一并去试炼一番,倒能提升些稳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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