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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澜也不问段正宝是谁,冷冷道:“自女娲娘娘传下规矩以来,从未有过五彩烟点燃,而供奉女娲娘娘的部落迟到的先例。你们自身对女娲娘娘不敬,还想参加百族大会,莫非当我五毒教的人是木头做的么?”段正宝朗声道:“当下滇境处处动乱不安,为了安全着想,我们赶路的速度慢了些,那也是在情在理。而如今明月还未东升,五彩光柱也未消泯,再怎么看,也不能说我们迟到吧?”

“不错,今年已经发生了多次动乱,就不许我们赶路时小心一点?”

“五毒教虽然是五灵庙的守护,但我们也是女娲娘娘的子民,凭什么剥夺我们参加百族大会的权利?”

“五毒教无中生有,不敢让我们参加百族大会,是要操纵百族大会吗?”

段正宝身后的部落首领抓住机会,纷纷叫嚷起来。先前到场的其他部落首领虽然对后到场的那些人颇有意见,但是滇人生性质朴,被这些真真假假的话语一迷惑,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头脑简单的更是动摇起来,望向蓝澜的目光,竟然带上了怀疑。. .

蓝澜气得直咬银牙,若是在平常时候,她早就一把药粉撒出,将这数十个忘恩负义的部落首领通通毒死。只是如今是召开百族大会的关键时候,她一心要为史应龙争夺“可法”之位,为了避免造成负面影响,暂时只能忍下来。再说她心里自有把握,也不怕这些人能在百族大会上捣乱,当下目光如电,在那些人脸上扫过,冷冷道:“五毒教数百年守护五灵庙,为滇人谋取利益无数,平日里也施医赠药,也没有向各个部落索取过什么,所作所为全在女娲娘娘定下的规矩之内,不敢逾越半分,更不会操纵百族大会。你们既然在月升前赶到了,也不算迟到,那就算了吧。”顿了顿,又厉声道:“不过你们心存私念,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女娲娘娘的规矩之上,如此不敬,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我蓝澜以五毒教教主的身份宣布,在下一次百族大会之前,你们部落族人遇上的一切病毒伤残,五毒教概不医治。”

滇境潮湿多瘴,处处有毒虫活动,生活在其中的滇人时不时会中毒生病,以往都是抬去五毒教在各地的驻点求救。而五毒教遵循女娲娘娘的教诲,一向都是免费帮助滇人,若真如蓝澜所言,只怕这些部落在最近几十年内要损失惨重。

那数十名部落首领虽然贪图段家许诺的利益,但医疗治病之事关系到一股部落的生死存亡,听到蓝澜的话之后,个个脸色大变,心中后悔不迭,只是事情已经做出,再也无法挽回,只能期望段正宝被女娲娘娘选中,当上新任“可法”后能多多帮助自己所在部落。其他前到场的部落首领却对蓝澜的决定心悦诚服,纷纷拍手称好。毕竟在他们心中,女娲娘娘的规矩最大,后到的那些人,确实是有对女娲娘娘不敬的意味,就该受到惩罚。

“原来她就是蓝澜,怪不得五毒教能点燃五彩烟!”段正宝听到蓝澜的自称,顿时暗吃一惊,细细打量起来。他虽然经常听到蓝澜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面,刚才出场时急于争辩百族大会的参与权,也来不及开口询问,如今见蓝澜艳丽冠绝,不由心下一热,暗想原来蓝澜如此年轻貌美,不说我房内那十几个女奴,就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两位堂妹,无论相貌还是身材,与之一比,全都成了村姑。

段正宝目带邪意,贪婪的看了蓝澜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转向祭台下的人群,见到王难姑后,又是一惊,暗想这女子容貌不在蓝澜之下,气质却还要胜出两分,怎么五毒教内美女佳人如此之多?若是能夺得“可法”之位,帮助父亲成功复国,到时候以我大理国太子的身份,就算不能让蓝澜来侍寝,也能向五毒教索要这名美女。他这般想着,心内对百族大会推举的“可法”之位更是热切。

史应龙见段正宝目光淫亵,不断在王难姑身上打量,心下怒气暗生。他虽不好在百族大会上动手杀人,但先施以惩戒还是能办到的,当下移步挡在王难姑身前,冷哼一声,一股暗劲已经随着声音传出,倏然出现在段正宝耳际,“轰”一声如秘雷炸响。段正宝骤觉双耳一痛,满眼金星忽现,脸色惨白一片便要向后倒下。后面的一名锦衣老者发现不对,忙伸掌搭在段正宝肩上,一道真气飞速渡入,护住他经脉。

段正宝得身后锦衣老者帮助,身体晃了晃,终于没有倒下,这才注意到史应龙,骤觉眼熟之极,脑筋转了几转,终于想起十几天前看过的一副画像,心下暗惊:“这是大华之主史应龙,父亲不是请天龙寺的长辈去程度刺杀他了吗,怎么他会完好无损出现在这里?不好,蓝澜也悄悄从成都回来了,五毒教肯定和大华结成同盟了。他心念疾转,想着应付的办法,口里却说道:“这位眼熟之极,莫不是大华之主,史应龙当面?”史应龙虽不屑此人品行,但为免失礼,拱手道:“不错,正是本人。不知阁下是谁?”

“大理段氏段正明。”段正宝也不回礼,傲然回答一声,忽然厉喝道:“史应龙,你是汉人,却混入我滇人召开的百族大会,是想图谋不轨,将我们一网打尽么?诸位长辈,请先将此人擒下。”后面六名锦衣老者闻言而动,身形向前抢出,人还未到,纷纷抬指前按,六道气劲嗤然而出,急如电闪,迅猛绝伦,瞬间已到了史应龙身前。

“咦……”史应龙见这六道气劲各具特点,或雄劲浑厚,或巧妙灵活,既有拙滞古朴,又有轻灵微妙,不由见猎心喜,右手在身前一圈,布下一层防御,立时将六道气劲消弭与无形。他虽不惧对方指劲,但王难姑就在身旁,为避免将她牵扯进来,左手轻推,瞬间把她送出数丈之外,右手一招“惊浪拍岸”应时而出,掌劲如天河倒泻,排山倒海般向六名对手冲击过去。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不畅,心下一惊,不敢硬接。六人忽而散开,避开史应龙掌力之后,又将他围了起来,尽力施展所学剑法,一时指劲纵横,嗤嗤自身不绝于耳,虽是空手而发,但剑意森然,绝不下于利刃施展。这六人所施展的武功,正是大理段氏视为最高无上的绝世武功六脉神剑。这门武功分六路剑法,本是由一人同时施展的,但大理段氏除了创出这门剑法的段思平,以及屡有其余的段誉之外,再无人能独使六路。

段氏后人无奈之下,只能另辟蹊径,以一人使一路剑法,六人合力组成六脉剑阵,足以对付天下任何绝顶高手。这次段正功为了保护儿子,也是为了对付百族大会,特地将天龙寺内辈份最高,武功最厉害的六位长辈请出,这番合力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才几招,就布下层层剑气,将史应龙困在剑阵中。

蓝澜见史应龙陷入包围之中,心下焦急,飞身从祭台掠下,正要加入战圈,却白王难姑拦了下来,不由怒道:“王难姑,你想干什么?”王难姑先前见史应龙受到攻击,也想出手相助,但又见史应龙虽然陷入守势,但招式不乱,也未全力以赴,显然是游刃有余,这才放下心,伫立一旁观战。她知道史应龙久未遭逢对手,难得这次有机会能打个痛快,却不容蓝澜上前插手,解释道:“应龙能应付下来,你不要上前多事。”

蓝澜知道王难姑武功比自己高了一筹,又对史应龙爱若性命,绝不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她将信将疑看了几招,也看出问题了,心想应龙既然要竞选“可法”,先在各部落首领面前展露一下武功,震慑震慑他们也好。她放下心后,便不再上前干扰战局,却淡淡望了段正宝一眼,心想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等会儿若不好好招待一番,如何对得起族兄?

史应龙自从武功有成以来,无论是保镖破敌,还是对付明教,历经多场恶战,还从未见过六脉神剑这样的武功。他近年来武功进境迅速,武功越来越高,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也越来越少,如今遇到这六名老者,一时被困入剑阵,不惊反喜,一招“摩诃互济”反复施展,任对手有千百道剑气袭来,他只一掌挡去,将周围重重剑气御之在外。

他为了窥得对方剑法究竟,只守不攻,犹有余力对段正明说道:“我虽是汉人,但之前与思可法有盟约,答应要为滇人谋取福利,更将娶蓝澜教主为妻,这样论起来,与滇人又有什么区别?倒是你段家,本是鲜卑之后,什么时候成了滇人了?”

段正宝怒道:“胡说八道!我段氏先祖出自武威姑葬,乃是汉太尉段颖之后,岂会是鲜卑之后。”史应龙哈哈笑道:“你大理段氏,不过是为了在脸上贴金,胡乱承认祖宗。别的不说,就说你段氏凡父子之名,常有重字,例如你父名段正功,你名段正宝。又连名现象如段思廉、段廉义等等,这可是鲜卑人才有的习俗。武威姑葬段氏,乃是纯正的汉人,岂会有这样奇异习俗?”

这是史应龙在成都和内阁大臣们商量对付大理段氏时,从朱升口中得知的,此时正好拿来对付段正宝。段正宝不知要如何辩解,一时语塞,咬牙切齿道:““史应龙,纵然我段氏出自于鲜卑,但数百年来扎根大理,每一代男子都会娶当地部落大族之女,代代如此,累计至今,每个段氏之人身上早已充满滇人血脉,再怎么说都比你跟纯正。”他武功低微,只看到史应龙被困在剑阵当中,却不知真实情况如何,又骂道:“史应龙,你如今死到临头,还敢尖牙利嘴,等会儿拿下你,就把你满口牙齿敲下来,在将你做成人彘。”

“哈哈,那得你段氏之人有这个本事才行。”史应龙纵声大笑,又一掌拍出,将射来的三道剑气挡下。这片刻间,他已经与六名对手过了近百招,对这六脉神剑已有几分了解,当下脚步一滑,斜着移开近丈远近。六名锦衣老者也不出声,展开身法疾追,几步间又将史应龙围住。这六人已经竭尽全力,不料还奈何不得史应龙,各自心中也是惊骇不已,不禁有些后悔贸然出手,只是双方如今已经撕破脸破,再无会转余地,当下拼命催动真气,各将一路剑法使得更加快疾,狂风骤雨般向史应龙攻去。

七人激斗不停,史应龙不断移动脚步,忽然身形一晃,闪到那些跟随段正宝而来的部落首领前方。六名锦衣老者此时已全心投入,眼中除了史应龙之外,哪里还有别人,当下两道剑气嗤嗤射出,直奔史应龙腰际。史应龙脚下一错,滴溜溜转了个圈,已经避开袭来剑气。却听后面响起两声惨叫,有两名部落首领胸口被剑气击穿,扑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处激喷而出,仿若幼鲸喷水,令周围的部落首领惊悸不已,连忙起身闪避。只是他们刚才对蓝澜出口不逊,又是很段正宝一起来的,史应龙有心要对付他们,一连几个闪身,引诱六名锦衣老者不断进攻,却将射来的剑气漏过,又杀了数名部落首领。

蓝澜心思敏捷,脑筋才转了几圈,已经看出史应龙的意思,厉喝道:“段正宝,你既然来参加百族大会,手下却又击杀参会的部落首领,难道你想将我们全部击杀吗?”先到的诸多部落首领也纷纷大骂,就连打算跟段氏一路走到黑的那些人,也惊疑不定,一边闪避,一边向段正宝求饶。段正宝虽然有这个打算,但那是在他当不上新任“可法”时才用的最后一步棋,现在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忙道:“请六位长辈专心对付史应龙,不要误伤。”

那六名锦衣老者闻言暗自叫苦,不是他们不想控制自己的攻势,只是这六脉神剑对施展之人的内力消耗极大,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斗,内力已经消耗大半,控制力也随之变弱。一旦他们分神控制住剑势,剑阵运转时必定会出现破绽,而对方至今还未现败绩,犹有余力,若是趁机反击,这六脉剑阵顷刻间就会被瓦解,到时候别说困住对方,就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当下六人诈装听不到段正宝的话,还是竭力维持着六脉剑阵,嗤嗤几声过去,又有数名部落首领被杀死。

“段正宝,你的属下还不停手,难道真想对百族大会不利?”蓝澜趁机又是一声大喝。哪些部落首领武功不高,看不出是其中奥妙,更是高声怒骂,有几个冲动的已经奔到段正宝身前,挥拳就向他打去。段正宝武功虽然不高,但毕竟出身于大理段家,不是这些部落首领所能比拟,一展开身法,轻而易举将对方制服,又高声喊道:“请几位长辈不要误伤他人。”只是那六名锦衣老者有心无力,已是自身难保,哪能从他所愿。

史应龙哈哈笑道:“段正宝,你们段家之人真是虚伪,明明想杀人,却又在这里假惺惺。就像之前替鞑子卖命,一见鞑子被我大华联手思可法赶走,又派人暗杀思可法,抢夺地盘,果然是利益熏心,不顾廉耻之辈。”

砰砰两声响起,段正宝又将两名部落首领打倒,怒喝道:“胡说八道!滇境本来就是我段家的,如今大理国复兴正是民心所向。”史应龙正要回答,忽听一道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滇境明明是滇人的,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之物!”却是神侍婆婆不知何时从五灵庙出来了,突兀出现在战圈之外,她一挥衣袖,一道柔风从段正宝身上拂过,已将他穴道封住,又对史应龙喝道:“小子,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莫非还嫌死的滇人不够多?”

史应龙尴尬道:“这六人武功奇特,我见猎心喜,只是想观摩几下。”神侍婆婆不屑道:“不过是段思平无法领悟天龙禅师的一阳指,依样画葫芦创出的指法而已,癞狗披上了虎皮,看似吓人,实则全无用处,还美其名曰六脉神剑,真不知羞耻。”史应龙与对手过了近千招,已经将全套的六脉神剑看了个遍,见这剑法虽然招式繁复,精妙深奥,但论起对真气劲力的运用,比起自己所学的九巴掌掌法还有不如,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当下长笑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沛然掌力轰然而出,犹如巨峰倾倒,直直压将过去,掌力还未到冲击而至,又是双掌再发,第二道掌力疾追而至,叠加在第一道掌力至上,两力合一,卷起一道气劲漩涡,将六人紧紧箍住。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阻滞,周身空气蓦然凝固,自己几乎无法动弹,各自心下骇然,齐齐暴喝一声,将丹田真气催逼到极限,六道剑气齐齐射出,在空中盘旋纠缠,汇合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气,嗤一声劈开史应龙打出的掌劲漩涡,向前疾射而出,直奔史应龙胸口。这一剑是六脉剑阵威力最大的一招,一旦使出,不成功便成仁,已经是六名锦衣老者的压箱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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