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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记忆已经隐约消失在了夏天的蝉声里,很多人都说三岁起就开始记事了,对我来说,三四岁的记忆却很模糊。

农村的月亮又大又圆,太阳还没有落下去,月亮就已经升到天边,夜空总是挂满耀眼的繁星。

那几天母亲回了娘家,当天晚上感觉身体不舒服,就让外祖母陪着连夜赶回婆家。虽然外祖母家距离我家不是很远,大概不到六里地,但是让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走这么长一段山路还是很不容易,紧走慢赶,她们到家门口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这边祖父全家都已经睡熟。祖父母他们一共有七个儿女,父亲是长子,大姑是老二,二姑是老三,二叔是老四,三姑是老五,三叔是老六,小姑是老七。父亲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

父亲十二岁才开始上学,在这之前专门负责给家里放牛割草,所以祖父不希望他去上学,如果走了家里很多活都没人干,最重要的是家里没有供给他上学的物质条件。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急切地想读书认字,看着同龄人去学堂,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一边在山上放羊,一边痛苦地思索着,后来他找了村里一个德高望重又乐于助人长辈,让帮忙去和祖父说情,祖父这才勉强同意让他去上学。

上中学的时候要住校,一个礼拜回家一次,一方面回家拿点口粮,但主要还是回来帮家里干农活。每到农忙季节,学生都会回来帮忙下地干活,忙完了那一段时间又重新去学校读书。在那种半农半学的状态下能坚持读完高中很不容易,最痛苦的是上学的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半饥饿状态,家里没有存粮,每个人都得挨饿。

父亲一星期的口粮是七块高粱面饼子,二斤杂和面,几个土豆和一坛子浆水,饼子只有手掌这么大,薄薄的一层。每次去学校的时候,祖母都往书包里装七个,书包是祖母用浆洗的十分干净的蓝硬布长衫缝制的,上面打了几朵梨花形状的补丁。

学校离家近二十里山路,在去学校的路上两三个饼子就下肚了,因为父亲去学校之前经常都不会在家里吃饭。父亲的同桌是个有点瘸腿的女生,她家里的经济条件要比一般人好很多,父母都是基层干部,她来学校带的都是白面饼子和馒头。她偶尔会偷偷地塞一块饼子或两个馒头到父亲的桌框里面。那个女生的学习不是很好,老师布置的作业经常完不成,需要借鉴一下父亲的作业,这是作为交换的其中一个条件。父亲的高考成绩差了三分,上不了大学,很遗憾地告别了学生时代,以后只能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农民。

高中毕业以后,父亲想去参军,每一个好男儿都有一个军人梦,都怀着满腔热血,想精忠报国,戍边卫疆。但祖父坚决反对,父亲最后偷偷地走了,结果还是被祖父发现,父亲走到梁上的时候,被祖父追上骂回家去了。祖父认为,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农民,到了适婚年龄就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姑娘结婚成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毕竟在几千年传统文化的熏陶下,农村很多人的思想都是根深蒂固并且古板迂腐的,认为传宗接代才是头等大事,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封建传统思想的影响下,普通的农村家庭都要拼命地生男孩,生的越多越好,一方面人多了可以多干活,一方面家里男孩多不会受别人的欺负。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安稳本分的农民。如果当时真的去参军,或者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十万大山,命运可能就不一样了,大概这是父亲一辈子的遗憾!俗话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那时候二叔三叔他们还没有分家,大姑二姑三姑都已经出嫁,只有小姑年龄小,还待字闺中。大姑二姑她们俩在父亲结婚前四五年就出阁了,大姑家的大表哥比我大八岁,二姑家的表哥也要大我六岁。农村普遍就是这种情况,女儿老早就出嫁了,上门提亲的媒人能把门槛踩烂,而儿子娶媳妇却比登天还难,尤其是家庭贫寒,老实本分的人家。一家人算下来也有十几口子,现在看来算是大家庭,而且还是四世同堂的大家庭。

这个时候母亲不忍心敲门去吵醒一大家子人,就挺着大肚子轻轻地走到麦场的草垛旁边去休息,打算天亮了再到家里去。结果一会儿我就出生了,天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破晓的征兆,天空只有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亮着。

我的出生似乎有点任性,有点滑稽,在艰苦岁月里,一个小孩的出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时候,农村的母亲生孩子都在自己家里,有些母亲在厨房烧火做饭的功夫孩子就出生了,有些母亲在地里割麦或者锄草的时候孩子就出生了,有些母亲甚至衲一双鞋垫的功夫就把孩子生下了。那时她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农活和家务,一直到孩子出生的前一两天还在地里干活。

深秋的凌晨很冷,草垛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霜,人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要盖厚被子,很多人家都已经开始烧土炕了。

祖父是村里的会计,算盘打的又快又精,主要负责统计所有人的出勤和工分。那个时候的会计不需要懂多少金融学和统计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只要认识几个字,会打算盘,会算账就可以。祖父没有上过学堂,但他也认识不少字,都是自己平时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积累的。他们那个时候的同龄人基本上都没有上过学,一个村里面也就一两个识文断字的人。

祖父是会计,自然不用下地干重活,也有工分。但是祖母还是得下地干活,只靠祖父的那一点工分不足以养活全家人。以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都有劳动任务,需要下地干活,祖母就是在这个时候累了一身病,她病逝的时候年仅六十岁。而祖父是在祖母去世十四年以后病逝的,享年八十二岁,也算是高龄了。

在祖父弥留之际,二叔三叔还有四个姑母都在身边,唯一不在的就是我的父亲——祖父的长子。父亲得知祖父病重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到他老人家身边,看祖父最后一眼。只可惜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还是来不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祖父已经撒手人寰,与世长辞了。这成了长在父亲心头的一根刺。

我们家里十几口人,吃饭的人多,种的地自然也多,母亲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在我一岁多的时候,小姑还没有出嫁,母亲去下地干活的时候,小姑还可以照看我。我两岁的时候,父亲分家了,二叔三叔他们也都成了家,那个老院子里面的几间老土坯房已经挤不下这么多人了,另一方面人多了矛盾也多,所以父亲就选择分家了。

我们家分了两袋子玉米面粉,几根白杨木椽条,一棵还在野外生长的大柳树,还有十几亩薄田。当时庄子下面的小沟里面长着四棵大柳树,那是祖父年轻的时候栽的,已经长了二十多年,做椽子绰绰有余,但是当柱子还有点单薄。我家分了一棵,二叔分了一棵,剩下的两棵留给三叔了。祖父说等他百年以后,柳树长大了给他做棺木用。那时候,很多老人的棺材都是叫村里的木匠来家里现做,大多数材料都是柳木,因为柳树比较普遍,村里面种的最多的就是柳树,容易存活又长得快。一个十几口的大家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分了。那棵大柳树祖父到最后也没有用上,祖父的棺木是上好的松木打造的。那几棵大柳树现在还在那个小沟里面迎风招展。

农村都是这样,弟兄多了成家以后都要分家,就像雏鸟长大了都要离巢一样。老人一般都会留在最小的儿子跟前,我的祖父母也一样,在我三叔跟前,他们还是住在老院子。过了几年,三叔他们也搬到我们家旁边了,以前那个老院子在村子北面最低处的悬崖边上,比较阴暗,道路也很窄小。新房挪在了我们村南头最高处,一下子亮堂了许多,可以登高远眺,一览众山小。

在父亲分家三年以后,曾祖母去世了。曾祖母八十四岁的高龄在那个年代绝对能算老寿星,就是放到现在也是高龄老人,她是在曾祖父去世二十年以后离开人世的,我当时已经五岁,还给她戴了孝。那年,我们家里特别不顺,先是我感冒高烧不退,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母亲因为土地纠纷和我们族里的一个堂叔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女人和男人打架本来就处于弱势,母亲自然不敌。

这次打架事件过去不久,一个下雨的黑夜,我们家麦场里的大草垛无缘无故起火了,火势冲天,高过院墙家里人才发现。幸亏邻居们及时帮忙,加上下雨天火势蔓延的不是很快,最后才把火扑灭,但还是损失惨重,大半个草垛都被烧成灰了。

祖父是长子,曾祖母的一切后事都是他主持操办,当然所有的花销是和二祖父三祖父他们一起平摊的。祖父兄弟三人分家的时候,曾祖母分给了三祖父,她是跟着三祖父一起生活的,去世的时候也在三祖父家。在曾祖母去世之前,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大女儿早在四年前已经病逝,可怜的曾祖母至死都还惦记着她的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姑祖母病逝的时候年仅五十七岁,那个时候我刚满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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