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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往多欣,国人几日悦。
独与前不同,大概也就只有曾经被腥风血雨过的江湖。
何为江湖?刀光血影,危机重重。或茕茕孑立,方可有片刻歇息喘气的时间。
不过这都是老一辈人所认为的江湖,而小一辈人自然无这种感同身受,只管走上前辈们给他们铺好的路。
东隅新帝夜长安登基,其他两国来朝贺,一时之间,京都长安喧闹至极。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想通。
在鸾凤宫内,一红衣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青丝随风飘摇,一双杏眸里仿佛有千万星河,樱桃小嘴,皮肤白嫩,一看就是贵家小姐,身旁还跟了两个婢子。只是少女像是有什么心事,眉头不展,叹气连连。
身旁的黄衣婢子亚若安慰道:“公主,皇上乃一国之君,需得日理万机批阅上千奏章,大忙人也。他若有空,哪次没先来看公主?不过听说……轩辕国的皇帝千画岸要来我国,公主要是觉得日子过于乏味便可找他,您二人不是自幼关系就很好吗?”
“或者人已来?”另一位婢子掩唇偷笑。
她猛一拍桌,点头赞道:“汝言是也!皇宫这地儿本公主呆了数十年,一花一草都能背出具体位置。亚若,亚楠,跟我去个地方!”
少女的性子跳脱,想一出是一出,立马就没影了。
两个婢子看到突然站起来的夜鸾知抬腿就冲出房屋,她们对视一眼,忙赶紧跟上去。
若是公主出了差错,她们两个人斩了都不够赎罪的。
“轩辕帝,画岸……”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原本冷着脸的千画岸,也开始慢慢融化,眼眸里也开始有了温度。
夜鸾知跑到千画岸面前就停了一下来。
姑娘长大了也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她不像小时候那样直接往人身上扑,而是站在他面前,似在等什么。
千画岸先是打了个手势,让旁边人都下去,才拿出怀中的手帕细细为夜鸾知擦起汗来,开始责怪人:“你都是整个东隅最为尊贵的公主了,怎么还是这般不沉稳?看你满头汗的。”
夜鸾知乖乖地站在那里,小嘴一嘟:“我一个人无聊嘛,皇兄有事情要忙,我又不好打扰。”
“那你就好意思打扰我?”某人被气乐。
“我两什么关系啊!还怕被打扰?生分了啊。”夜鸾知这话没错,二人自幼就是相识的,关系也是极为不错的。
千画岸不知道被哪句话说到心坎了,笑得更加温柔。
彼时,夜鸾知觉得此人真是个妖精,勾人心魂的妖精。
千画岸当然不知面前鬼丫头的心思,他顺势接话道:“嗯,孤有个怪癖,就是如果面前的姑娘不烦孤,孤就觉得浑身难受,怎会嫌你麻烦?”
夜鸾知皮笑肉不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油腔滑调。”
“这叫关系甚好才开此等玩笑。”千画岸故作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他道,“孤带你出宫如何?外面有好多的新玩意儿,是越国那边传来的。这次,越国扶远将军赵琴齐也来了,你大哥称帝,越国这面子算是给足了。”
毕竟,整个越国都在扶远将军。说的难听点,赵琴齐若是想造反,那越国皇帝也得乖乖退让。
——傀儡皇上。
夜鸾知一听这话就蔫了,开始疯狂抱怨:“半月前,本公主出宫遇到一个心仪的步摇。刚要买,那丞相家的柳如月就来抢,还出言讽刺。”
“然后呢?”
“然后?”夜鸾知冷哼一声,眉头一挑,多情味儿就出来了,“自是把人给揍了。被皇兄禁了足,一月出不得宫。”
“姑娘家家的,学糙汉子斗殴做甚。你该多学些诗词歌赋才是正道。”千画岸颇有些头疼,以前夜鸾知就是这般模样,人是个聪慧的,奈何心太野,劲闯祸。
“还有那个越国扶远将军,他的架势分明是来提亲,哪有半点庆贺皇兄登基?东隅也有其他公主,可适龄婚嫁的却只有本公主一个,就算越国实力雄厚,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何况……那扶远将军,本公主也没见过他,鬼知道他是人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他的传闻并不好。”
夜鸾知嘀咕了一堆,头发都愁没了几根。
其实,她方才撒了个谎。
夜鸾知之前远远地看过赵琴齐几眼。
那个越国的扶远将军长得确实好看,只是感觉整个阴冷冷的,一看就是善于伪装,将来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远在他国,又指望不上皇兄,日后岂不是孤苦无依?
可若是大越真的要强娶,又能怎么样?东隅和轩辕两国兵力抵不上大越半国兵力。
如今这局面属实陷入了僵局。
许是夜鸾知心情太过于低落,惹得千画岸也是一阵心疼。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
千画岸停下脚步,揉了揉夜鸾知的头:“别难过了,孤和你皇兄永远会帮你、护你、爱你的。孤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偷偷的,像之前一样。”
“是你要本公主陪你去的,不是本公主贪玩。知不知道?”夜鸾知摆起了架子。
千画岸点点头,含笑的眼眸有星辰闪烁,说道:“若是你皇兄问起来,孤会说,是孤在宫中日子过得烦闷,好心邀公主陪我走动走动。此番,可行?”
夜鸾知没说话,拽住千画岸的袖子,算是默认。
千画岸抿唇轻笑,对这个娇贵的小公主无可奈何,但偏偏是要放在心尖上宠着的。
两个人偷溜出宫,夜鸾知手里举着一个糖葫芦,心情好多了。但是千画岸就不太美妙了,一双手提满了东西,有衣裳、吃的、胭脂还有一些首饰。
两人直到快要宵禁的时候才赶回宫去。
夜鸾知和千画岸趁着夜色浓厚,悄悄溜到鸾凤宫,本意如此,但她却发现整座宫内都黑了下来,直觉大事不妙。
“快走”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人发现了。
“夜鸾知,这都亥时了,你要去哪啊?”夜长安脸色沉得可怕,唤得是她的全名。
他今日的公务不算太多,想着来陪这个顽劣的皇妹用晚膳。还特意让人准备了些小玩意,怕她闷着,结果从辰时等到亥时!
龙颜已然大怒。
夜鸾知身体一僵,转过身子,讨好地笑了笑,走近身着龙袍的男子,拉了拉那人的袖子:“皇……皇兄,是,是轩辕帝君闷得慌,本……我才陪着出去的。皇兄不是说我们要尽地主之谊吗?我这是帮您分担!”
夜鸾知越说越有底气,末了,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千画岸。
千画岸一身白衣,和夜长安一样的冰块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被点名,神情一顿冲夜长安点了点头。
夜长安不屑冷笑:“什么时候轮到宫中女眷来尽地主之谊了?轩辕帝若是闷得慌,倒是寡人招待不周了。明日,朕便好好罚罚礼部那些人。”
“宫中女眷”这四个字被夜长安咬得极重,夜鸾知听着着实刺耳了些。
她的脸不由通红起来。
“皇……皇兄,想必轩辕帝逛了一天也乏了,这个时辰该休息了。”夜鸾知声音越说越小,可两个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千画岸那原先还含有趣味的眼眸狠狠一颤,里头不免落寞,夜鸾知什么时候都是夜长安为先。
只要……只要夜长安不同意,甚至只是不高兴。
千画岸一天的好心情被这个认知弄得七零八落,随后对着夜长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碍于千画岸的身份,夜长安对他这一行径没说什么,转头训起了夜鸾知。
“夜鸾知!你都多大了,还独自和他出去,整个宫内,属你最不安分。”夜长安的怒气一点点飙升。
夜鸾知一点也不怕,夜长安生气骂自己说明还是好的,如果像刚才那样沉着脸反而是大事不妙。
“哥哥,我错了。你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怪这皇宫里太闷了,做何事都觉无趣。不过你放心,我一路上都带着人皮面具,百姓是认不出我的。你别担心嘛。”
眼下无人,夜鸾知开口就是“哥哥”而不是令人生疏的“皇兄”。毕竟,外人面前,脸面规矩是要守的,可是私底下,才不会管那么多。就算夜长安登基位帝,夜鸾知依然是他最为疼爱的妹妹,也愿意给她收拾所有惹下的乱摊子。
在皇家,这样的情意,怕是再难见到。起码,千画岸从未见到过,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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