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一条狗也配有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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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距离御花园有段距离。
苏玖拉着景逸蹦蹦跳跳了一段路,就有些累了,小脸蛋红彤彤的,站在原地不走了。
景逸一看,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为不可察的宠溺,蹲下身,将小人抱在了怀中。
苏玖下意识抱住景逸的脖子,小腿还晃荡了两下。
“景逸哥哥,你为什么对玖儿这么好呀?”
苏玖觉得自己快要被宠娇气了。
小人的嗓音甜腻无比,软软的小身子窝在他的怀中。
景逸的耳尖一点一点地攀上了粉色,漆黑的眸子甚至有了一瞬间的呆滞,嗓音都微微有些发直,“因为,公主是景逸的救命恩人。”
苏玖嘻笑了声,脸颊蹭了蹭景逸的脖颈,“那景逸哥哥会一辈子对玖儿这么好吗?”
景逸眸光微微波动,垂眸,便对上了一双明亮无比的杏眸。
“会!”
会永远这么好,直到他消失。
苏玖开心地露出一个梨涡笑,“玖儿也会一辈子对景逸哥哥好的。”
景逸望着小人开心的模样,原本毫无情绪波动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柔色。
来到御花园。
前段日子又下了一场小雪,但很快就融掉了。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的山茶花开了,红艳无比。
此时御花园并没有什么人。
苏玖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魑的身影。
“景逸哥哥,刚刚那个黑蝴蝶就是说在御花园,可是为什么魑哥哥不在呢?”
御花园说大不大,但绕一圈对于苏玖来说也是不小的运动量,小巧的鼻尖上甚至都泛出了一层薄汗。
景逸从怀中掏出绢帕,动作轻柔地替苏玖擦汗。
苏玖乖巧地站着,闻着绢帕的味道,吸了吸小鼻子。
绢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檀香的味道,但其中却隐约夹杂着的淡淡的,未知的花香。
却是独属于少年的味道。
少年的动作很轻柔,像是生怕用上一点力道,就会在小人的小脸蛋上留下红痕。
漆黑的眸子专注,瞳仁中倒映出小人赛雪的脸颊,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她,甚至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是比替她擦汗更重要的事了。
等擦完汗后,景逸这才直起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看向假山。
苏玖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假山后,露出的一片黑色衣角。
杏眸顿时一亮。
“魑哥哥!”
假山后。
魑依旧还是那身装扮,黑纱几乎将他从头包到了脚,黑色面纱之后,向下耷拉的眼角,显得略微有些阴沉,但在看到小人之后,眉眼瞬间变得柔和。
“玖儿。”
苏玖哒哒哒地跑向魑,一把抱住他的小腿。
魑虽然看起来身子弱,但身高却比景逸高一个头不止,甚至比苏轩衍还要高上一些。
被小人这么一抱,身体微颤。
脏!
下意识想要推开小人,可手刚伸出去,就顿在了空中。
因为小人仰起了头,杏眸像是透过了面纱,与他的眸对上,看穿了他此时所有的狼狈,澄澈明亮。
“魑哥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苏玖下意识看向魑的脖颈。
那团紫气还在,看起来甚至比前几日见到的要粗了很多,原本只有泥鳅般大小,此时却有手腕粗,如同蛇般盘踞在魑的脖子。
看起来像是一条紫色的围脖。
魑指尖微颤,深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没有扯开苏玖,但是被小人抱着的那半边身子似乎都麻了。
“好多了。”
魑似乎很少说话,嗓音十分沉闷,就跟指尖刮蹭着老树皮似的,沙哑难听。
小人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问道:“魑哥哥,你的脖子会不会不舒服呀?”
脖子?
魑下意识地抚上脖子。
略微苍白的指尖直接穿过紫气摸上了脖颈。
“没有,玖儿为何如此问?”
苏玖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魑哥哥,你今天叫玖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呀?”
魑望着小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偶,蹲下身,轻轻放到小人的掌心。
布偶是一个小兔子形状,有小人两个巴掌大,不大不小,头部还绑了一根绳,刚好能挂在腰侧。
苏玖第一眼就十分喜欢,杏眸又明亮了几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哇!
这是魑哥哥送给玖儿的吗?”
魑见小人如此喜欢,忐忑的心慢慢回落,唇角也不自觉地跟着牵起一抹弧度。
“嗯。”
苏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然后挂在了身上,然后担忧地看向魑面纱后的脸。
“魑哥哥,你身上的花纹是什么呀?”
魑一愣。
苏玖见魑沉默,小心翼翼地摸上魑有些冰凉的手背。
那日花纹暴动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小人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天花纹突然暴动,苏玖看着虽然不害怕,但是看着魑这么痛苦的样子,还是有些难受,毕竟如果不是自己,魑哥哥也不会变成那样。
小人小手掌很软,很热。
就这样软软地覆在他的手背,像是要将温度通过手掌传到他身上。
感觉到小人心中的歉意,魑的心脏像是被轻轻地击了一下。
但随即像是触电般地缩了回去,连带着身体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那冰冷的,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同附骨之疽。
“一条狗也配有感情吗?”
魑的呼吸加重,不停地向后退去。
脏!
很脏!
那些黑暗的过往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袭来。
锈迹斑斑的铁笼里,数十个五六岁的男孩被关在里面,懵懂、迷茫、困惑、绝望、害怕等无数的情绪交织。
他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因为,他是母亲和别人苟合出来的产物。
从他出生起,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好似他本就是一个垃圾肮脏一般的存在,不,应该说,他就不应该存在。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母亲。
所有人都可以为所欲为地羞辱他,殴打他。
直到有一日,母亲突然对他温声细语,就连那些下人们都对他非常尊敬。
他想,他应该是在做梦吧。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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