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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把您的兵刃已经放到您的卧房……哎?”
一名面容清秀的小护院打开了浴堂的门,躬身施了一礼。
小护院正是刚刚在府门前第一个认出唐拾是唐家公子的李翌,不过当他直起身来的时候看着里面的景象顿时呆住了。
只见唐拾光着身子站着,一脸邪笑地低头看着浴池里护着胸低着头的青墨,而坐在浴池前面巧琴也颤抖着身子,脸上还带着泪痕。
卧槽!我好像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
“哐!”
李翌赶紧得把门关上,身体迅速向后转了过去站在了墙边,牙花子打着颤大声地喊道:
“公子对不起!公子请继续!”
李翌喊完后身上汗如雨下。
这刚刚一路上我还叭叭地给其他几个兄弟上课呢,又自以为机灵,趁着兄弟们不注意跑过来跟公子报告任务,还以为能在公子面前混个脸熟呢,怎么又摊上这么个事儿啊。
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公子这一路上都没个女人,肯定憋坏了,一回来肯定就是会啥都不管先释放一下的。
这次完了,公子给我穿小鞋都算好的了,更有可能会防止传出去丑闻杀了我灭口吧。
不要啊,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呜呜呜……
但愿公子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太上老君在上,太白金星在上,观世音菩萨在上……
小护院双腿抖如筛糠地站在门口闭着眼双手合十,不管教派地拜着一个又一个的神仙,祈求不要让唐拾杀了他灭口。
在外面的李翌觉得自己可怜,在里面的唐拾觉得自己更可怜。
这都什么事啊,自己躺在浴池里睡得好好的,这两个小丫头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要对自己行不轨之事。
要是之前,肯定这俩丫头还没进门自己就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了。
可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回到家放下了戒备加上泡在温水里,导致自己睡的太死,要不是好在还有着一丝警觉,就让这两个小丫头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结果……
结果最后却被人看见了自己一丝不挂的场景!
看那个小护院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嘛!
唉,这回府之后就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心的。
唐拾从浴池旁白的架子上取下一条白色蜀锦大沐巾,围在腰间挡上了隐私大部位,无奈地吩咐道:“巧琴,去给我和青墨拿套衣服过来,青墨,你来给我修剪一下头发。”
巧琴站起身来机械地点了点头,嘴里念念叨叨的跟个木偶一样走出浴堂,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之中醒过来。
青墨则是默默整理好衣衫,站在正坐在浴池上的唐拾身后。
门口拜神仙李翌听见开门的动静,睁开眼看见巧琴不自然地走了出来,顿时心里一凉,这一看就是公子的好事儿被自己撞破后没兴致了。
李翌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去想问一下巧琴自己会不会有事儿,结果人家小丫鬟根本没注意到他,而是一直念叨着什么“公子真的是长大了”的话,走出了浴堂的院子。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巧琴都懒得跟自己说话。
李翌心里悲叹一声,又忐忑不安地退回墙边,继续拜各路神仙。
……
浴堂里的气氛旖旎,沉默中只有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青墨红着脸,用手缓缓理顺着唐拾乱七八糟的头发,拨开唐拾耳旁的发丝。
结果发现唐拾的耳朵也是通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情绪消去了大半。
原来公子也在害羞啊。
说来惭愧,在玄机子“男人一定要管的住自己下半身”的教育下,唐拾都十七了还没碰过女人。
听见后面小丫鬟的笑声,唐拾也发觉了自己的紧张,催促道:“笑个屁笑!快剪快剪,公子我还要去吃饭呢。”
“可是公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剪了头发别人会认为公子不孝啊。”青墨提醒道。
唐拾回头给了青墨一个白眼。
“你什么时候记得你家公子在乎过别人,况且我自己都剪了,还差你这几下了?快点快点,我自己剪得跟狗啃的一样,难看得很。”
听见唐拾不着调的回答,青墨另一半紧张的情绪彻底消失,动作利落了不少,手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小剪刀,“唰唰”地给唐拾剪了个清爽的短发。
大概过了两刻钟,巧琴才把衣服送过来。
唐拾亲自拉开了屏风,让青墨换好衣服,又亲自把要给他更衣的巧琴跟青墨赶了出去。
居然还想图谋本公子的美色!
“看来以后不能只把这两个丫头当成妹妹了啊。”
唐拾穿上了一身黑色薄衣衫悠悠一叹,感觉对这种事情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唉,怪不得老神棍说我需要在红尘中里好好历练,现在居然在为这么点事儿发愁,果然还是经历的少了没有经验吗?
不过老神棍不是说他这一生都不近女色的吗?那他当初是怎么历练的?
近……禁?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想必老神棍说的应该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禁女色”吧。
唐拾一脸坏笑地在心底编排着自己师傅。
嘿嘿嘿,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闷的骚啊,老神棍这一手文字游戏玩的真有水平啊!
……
此时,远在镇漠东方万里之外的东海蓬莱仙岛上,正坐在大玄第一女子道观——容坤观的主殿里的玄机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把刚喝进嘴的茶水全部都喷到了对面无乱道姑的道袍上。
“师兄没事吧。”无乱关切地问道。
“无妨无妨,兴许是我那个混蛋徒弟在背后偷偷编排我呢。”玄机子摆摆手说道。
“师兄真会开玩笑。”无乱笑着起身拿出自己的手帕要给玄机子擦嘴巴,脚下却假装被绊倒,“哎呦”一声往玄机子身上倒去。
闻到熟悉的兰花香,看着无乱越来越近的俏脸,玄机子心里一惊!
这妇女又要图谋我的美色!
洁身自好的玄机子道长吓得赶忙往后一退,任由自己美丽迷人的师妹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师妹我看天色已晚,今日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再谈。”
玄机子慌乱地用袖子擦擦嘴巴,神色匆匆地走出大殿。
都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山上的女人也差不多,还特么是下山虎。
主殿里,摔在地上的无乱本来还准备等着玄机子过来扶她起来,然后将计就计再把玄机子扑倒,结果就听见自己师兄无情的话语和离去的脚步声。
“给老娘当个道侣能死呀!”无乱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呆坐了一会,迷人的道姑缓缓站起身拍打掉道袍上的尘土。
“我很丑吗?”
无乱有些自我怀疑,毕竟自己明示暗示玄机子这么多年,但是玄机子一直都没对她动过心,并且每次她快要得手的时候都会被玄机子逃掉。
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发现没有被岁月留下丝毫痕迹,仍然那么美丽动人。无乱心里安定了一些,自我安慰道:
“算了不打紧,还有下次机会。”
反正这个男人这次来就是有求于她,还要在她地盘上住段时间,等找个晚上略施点手段就把他办了。
嗯!这次一定要成功!
……
唐拾并不知道万里之外自家师傅差点被吃了干干净净,此刻的他被站在浴堂门口的李翌下了一大跳。
“你又是谁啊!”
乖乖,这里咋还站着个大活人呢!
看来自己回家后警惕性是下降了,连这都没感觉出来。
“公子好!小人李翌!”李翌赶忙把屁股一撅,躬身对着唐拾说道。
好,很好,现在就是向公子道歉争取宽大处理的好时机!
“哦,李翌啊,你刚刚……”
“启禀公子!小人绝对没看见公子刚刚在浴堂在对巧琴和青墨啊呜呜呜……”
唐拾听个开头就赶忙上前一把捂住了李翌的嘴,头上都流下一滴冷汗。
你小子喊这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还说没看见,你骗鬼呢!
不对!我根本就没做你说的那种事好吧!
被唐拾捂住嘴的李翌此刻都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自己怎么一时紧张都说出来了啊。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会被公子赶出唐府,再派人暗中把自己弄死。
呜呜呜呜呜,我要完了。
李翌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最后忍不住了,直接涕泪横流。
捂着李翌嘴巴的唐拾感觉手心一湿,赶忙把手收回去在自己的衣衫之上擦了擦,又发现这是自己新换的衣衫。
之前穿那件破烂衣服的时候擦习惯了……
唐拾有些欲哭无泪,心疼着自己的衣服,又看见面前长相清秀小护院还在哭哭啼啼,活像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少女一样,顿时心里烦闷到极点,开口骂道:
“你他娘的是个男人知道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公子我没要弄死你知道吗?”
“有点骨气好不好啊!”
“哭!还哭!哭什么哭!再哭公子我现在就弄死你!”
听见唐拾没有弄死自己的打算,原本哭哭啼啼的李翌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住了泪水,又对着唐拾又一躬身哽咽道:“公子,小人知道了,多谢公子恕罪,多谢公子恕罪。”
“去去去,赶快滚,公子我还要去吃饭呢。”
唐拾抬腿踢了李翌屁股一脚,李翌擦掉泪水,赶紧跑着离开了院子。
唐拾也整了整衣衫,快步前往膳厅,准备跟自己爹娘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说说话,尤其是要跟他娘好好说说话,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给唐戬再使点绊子。
到达膳厅,唐拾推门进去,结果发现自家老头子坐在案几前拿着一封信,而娘则是眼睛红通通的坐在旁边。
唐拾有些纳闷。
怎么回事,自己两年不回来,府上的人都得了红眼之症了?
看见唐拾走进来,杨潇潇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碰了下自己相公的肩膀说道:“你来告诉拾儿吧。”
唐戬无奈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跟唐拾说了一些事情。
然后就把唐拾震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陛下两天前来了封私信?说要把长公主嫁给我,让我当驸马?”
唐戬看见自己儿子惊得坐在了地上,对这件事情也有些头疼,上前把唐拾扶到软垫上坐下,开口解释道:“不是当驸马,是陛下要先授予你延乐县县令的官职,然后再把长公主下嫁给你,明日一早,你就需要启程去永安了,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吧。”
唐戬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唐拾。
唐拾把信看完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洋洋洒洒的两张纸上大致内容就分为两条:
第一条就是朱亟以个人的身份要把长公主朱艾嫁给唐拾,并且像民间的朱家要把大女儿嫁给唐家大儿子一样,不是以公主身份,所以唐拾并不为皇室朱家驸马爷,没有驸马的那种约束。
第二条是朱亟以皇帝的身份让唐拾前往大玄帝都永安,授予其永安城延乐县县令,统管延乐县,官级正五品上。
大玄如今选拔官员的制度是从下向上荐举的察举制和上级直接征聘官员的征辟制,所以唐拾直接被皇帝征聘为延乐县县令也不足为奇,若是说不合理的地方,就是唐拾的年纪太小。
长公主朱艾唐拾也听说过,比他大四岁。
而且不光是嫡长女,而且还是朱亟的第一个孩子,深受朱亟宠爱。
可他两岁就跟着玄机子修行,三岁的时候就被唐戬接去了镇漠,从没跟这位长公主接触过,也不清楚这公主的脾气秉性。
当然这都不是事儿,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抱大金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还是皇帝要赐婚,唐拾也没法拒绝。
里面最让唐拾感到害怕的是,整封书信中朱亟对老头子都是以“止逸贤弟”相称。
“止逸”是唐戬的字。
唐戬和其他的从龙之臣当初跟着朱亟一起在北凉造反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彼此之前私底下都是以兄弟相称,由于唐戬比朱亟小五岁,被朱亟称为“止逸贤弟”。
不过自从朱亟登基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已经逐渐被君臣等级所稀释,只有每年过年在皇臣宴上喝大了一起回忆往昔的时候才会以兄弟相称。
可是现如今朱亟却以一封书信,而不是圣旨的方式要下嫁长公主,还要给唐拾一个官儿当当,其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一看朱亟就是发现如今的唐戬手中的力量太强大了,开始忌惮起了唐戬,准备压制和拉拢唐戬了。
唐戬身为新漠都护,又是大玄的秦国公,手握三十万重兵,统辖西域二十四国,都护府所在的镇漠城人口登记在册的就有一百万众,而且还管着东西国家之间最大的陆上商道。
要知道,户部每年从大玄其他二十八州一年收上的税款也就两千五百万贯,但是这片新收的疆土独自就能缴上四百万贯的税。
并且新漠都护府每年养三十万重兵的钱财的十之六七都可以自己供应,每年只需要户部下拨相对很少的钱就够养兵了。
最重要的是唐戬没有任何把柄在朱亟手里,这也是朱亟最为忌惮的一点。
当初唐戬打完仗后就直接被任命为新漠都护,唐戬上书请求将自己的家眷接到镇漠,朱亟当时想唐戬就一个老婆,连个妾室都没有,孩子也就唐拾一个,孤身一人呆在镇漠确实太可怜了,就批准了唐戬的请求。
朱亟也没想到那个决定让他现在这么后悔。
有兵有钱没担忧,唐戬又有才干能治理好这贫瘠的沙漠。
只要有想造反的想法,就可以率军吃掉西域二十四国,然后自立为国抗衡大玄。
朱亟之所以用私人信件的方式打感情牌、下嫁公主,就是要缓和跟唐戬的关系,给唐拾一个帝都的官儿当则是为了让唐拾到永安当质子,好让唐戬有所顾忌,毕竟唐戬就这一个儿子。
而且是封给唐拾的不是武官是文官,朱亟这要收军权的意思就更明确了。
一个正值壮年并且雄才大略的皇帝,对自己的臣子写私信,并且信中的语气委婉甚至主动退步要下嫁公主,还不用当驸马那种入赘女婿。
就像是指着这个臣子的鼻子在说“朕已经这样了,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
要是唐戬不答应,皇帝万一不要脸面了,有意无意的散出这则消息。
那在百官和天下人眼里就是:人家皇帝都这样了,你个当臣子要是不答应,就是在辱君!就是不把皇帝当回事儿!就是有反心!
到时候,就不是皇帝要收权,是大义要收权。
朱亟这一手萝卜加大棒让唐戬于情于理都根本没办法回绝。
唐拾思考完后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东西,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将手上的信叠好还给了唐戬,笑道:“老头子,陛下的兄弟情可真是处处杀机啊。”
唐戬接过信来揣进怀里,苦笑着却无法反驳。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笑意的样子,又忍不住询问道:“你小子难道不害怕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算紧张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唐拾丢给唐戬了一个白眼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陛下之所以不直接收你的权估计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能替代你,或者说这个位置让别人来干他不放心,所以说老头子你也不用太担心。不过老头子你手里的东西确实有点多了,咱们陛下这么做已经很仁慈了,不仅给你儿子个官儿当,还下嫁个公主,话说……”
唐拾话锋一转。
“长公主都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是不是长得很丑啊?”
说这话的时候唐拾的表情都带着惊恐。
堂堂长公主二十一了没嫁出去,最后还得下嫁,这话就算放圣旨上一时半会都没人信。
听见唐拾的难处,唐戬笑着夹了一口菜,又端起酒杯来呷了一口酒,豪迈地说道:
“哈哈哈哈臭小子没必要担心这个,我每年在皇臣宴上都曾见过长公主,绝对是你小子爱吃的……啊!”
说到一半,唐戬就被杨潇潇一脚踹到桌子底下去了。
“老东西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爱吃的’?真是粗鲁!”
唐拾眼皮子一跳。
他不知道他娘是怎么跪坐在软垫上还能出脚把他爹踹倒的。
可这不是比老头子更粗鲁吗?
杨女侠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言行不一,收敛了一下,小酌了一口酒,笑道:
“咳咳,拾儿你不要担心,为娘偶尔也会随你父亲参加皇臣宴,长公主我也是见过的,相貌上可以说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并且性格上跟娘也挺对口的。其实我也纳闷儿为什么长公主到现在都没有家豪门大族去请求尚公主,按理说不应该啊……”
说到最后,杨潇潇低头沉思了起来。
而唐拾却大惊失色。
娘你是对自己性格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都能跟你对上脾气那得是个什么好汉!
也就老头子爱好你那顿打了。
按理说没人敢娶才是正常的吧!
我说怎么二十一了还没嫁出去呢?
这样的好汉哪家敢要?
我真傻,真的……
亏我之前还觉得皇上下嫁长公主这件事只是恩威并施。
真是天真啊。
皇上此举这一可以收敛了老头子的权,二可以立一个不忘老臣的人设,三可以顺便把嫁不出去的大闺女嫁了。
呵呵……
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真是一石三鸟啊。
唐拾顿时感觉前途无光,郁闷地闷了一杯酒。
……
这一夜,唐家三口喝的酩酊大醉。
这一夜,唐拾努力逼迫自己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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