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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那个前天晚上吵他清梦的公子哥儿,顿时皱眉道:
“唐小子?你来老夫铺子里做什么?莫非李翌那小子的刀伤又恶化了?”
李郎中的语气依然恶劣,但相比刚才已经很好了。
紫裙少女看她爷爷与唐拾互相认识,放下心轻抚着酥胸,长舒一口气后退了下去。
“没有没有,多亏了您的神医圣手,那小子现在一顿能吃三碗饭,身子好着呢。”
唐拾胡说八道着回答李郎中的问题,眼珠子却在四下打量,仔细观察着李郎中用来蒸馏酒水的设备:一个烧着木炭的火盆,在火盆之上悬着一口带盖的小铁锅,锅盖上有个孔,此外还有一根铜管一头连着锅盖上的孔,另一头则搭在一只小碗的碗沿上。
以唐拾的眼光来看,这套设备漏洞百出,根本不可能蒸馏出酒水。但是这的确就是玄机子教他的那套,以蒸馏酒水来提高酒水度数的方法。
唐拾心中顿时生起一个疑问。
李郎中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呢?
莫非他也认识玄机子?
心念至此,唐拾一屁股蹲在了李郎中身旁,憨憨笑道:
“李郎中,您老这是弄来好酒了,关门堵窗地偷偷煮酒喝吗?”
“煮个屁!”
李郎中鄙夷地看了唐拾一眼,不屑道:
“你以为老夫跟你们这种公子哥儿一样,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寻花问柳。”
唐拾不知道李郎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他对二世祖这么有成见,不过听李郎中的语气,似乎根本不把他这种二世祖放在眼里。
“那您这是作甚?在研究新药方吗?”
“嗯,算是吧……”
李郎中微微颔首,随即便不再搭理唐拾,也没有再让唐拾离开,而是拿过一坛酒又把小铁锅倒满,继续沉心于他的蒸馏实验。
看见那呼呼漏汽的小铁锅,唐拾很想提醒李郎中,这样做是蒸馏不出来酒水的,却又害怕暴露自己认识玄机子,犹豫地抬起手挠挠头,手肘碰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唐拾转头一看,刚刚那位离开的紫裙少女去而复返,正端着个茶盘站在他身后,而他的手肘则是撞在了紫裙少女的腿上。
唐拾心中顿时大惊。
这少女是什么时候到的!
我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紫裙少女面带微笑,将茶盘中的一盏茶水端给唐拾,温柔道:
“小郎君,请喝茶。”
“多谢姑娘。”
唐拾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浅呷一口。
“小郎君不必多礼。”
紫裙少女弯腰将另外一盏茶水端给李郎中,无奈道:
“爷爷,您都试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李郎中没有接过茶杯,目光紧盯着铜管另一端的小碗,已然是沉浸在他的新一次实验中了。
紫裙少女轻叹一口气,似乎已经习惯李郎中这种心无旁骛的状态。
唐拾见李郎中连自己的孙女也不搭理,便将紫裙少女当作询问的对象。他站起身来,对紫裙少女小声道: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紫裙少女有些疑惑,却还是点点头,将茶盘放在李郎中脚边,起身后抬手指了指上方,转身向楼梯走去,唐拾则赶紧跟了上去。
李郎中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离去,仍然蹲在原地,专心于蒸馏酒水。
……
……
当唐拾随紫裙少女到万药阁二楼的时候,便被眼前的景象整的一愣。
与专门用来坐堂问诊和抓药的一楼不同,这药铺二楼是八个隔开的房间,而每间房间门上都有着编号,倒是有点像客栈。
紫裙少女看唐拾有些惊讶的样子,解释道:
“这二楼是病房,我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会轻易出诊,若是有病人需要在床上治疗,只要病人还可以移动,便会让人将其抬到这里治疗。”
“好在这几天药铺不开门,也没人来看病,这些病房都空着。”
紫裙少女说着进了靠近楼梯的一号病房。
唐拾紧跟其后,进去后关上门一看,见这病房并不大,四面白墙,朝后院的那面开着一扇造型简单的大窗,家具也布置的十分朴素,两张铺着纯白色被褥的床榻摆在房中,中间相隔三尺,床头位置还摆放着两件小柜子。
唐拾只是稍微打量一眼便收回目光,对紫裙少女拱手道:
“在下唐拾,家父乃是秦国公唐戬,敢问姑娘芳名?”
紫裙少女听到唐拾的名字,美眸忽然变得明亮十分,像是与故人重逢一般,惊喜道:
“唐拾!原来你就是唐师弟啊!”
唐拾被紫裙少女的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跟了玄机子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还有个大师姐,不禁纳闷道:
“师弟?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紫裙少女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在蓬莱岛上的时候,便常听玄机子师伯在我师傅面前提起你。”
师伯?
老神棍还有师兄弟?
唐拾心中虽充满疑惑,但还是没有承认,摇头道:
“姑娘恐怕是认错了吧?我只听闻过那蓬莱仙岛上,有天下第一女子道观——容坤观,却从没听说过甚么玄机子、黑鸭子之类的东西。”
紫裙少女微微一愣,又一拍小脑瓜,低声喃喃道:
“瞧我这记性,玄机子师伯说过,他不准你在别人面前承认你是他的徒弟。”
紫裙少女说着,抬手将衣裙整理端正,又将俏脸旁的几缕散发捋到耳后,对唐拾一拱手,柔声道:
“小女子名唤李三七,今年二十,四岁随容坤观观主无乱道人修行,乃是无乱道人的亲传弟子,玄机子师伯与我师傅是亲师兄妹,而我自然也就是你的师姐。”
虽然李三七的语气轻快,可唐拾却被她的这番话雷了个外焦里嫩。
卧槽!
老神棍怎么从没跟我说过他还有个师妹!
而且人家还是天下第一女子道观——容坤观的观主!
唐拾一把抓住李三七的香肩,眼睛直视着李三七,低声确认道:
“李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师弟你弄疼我了。”
李三七黛眉微微皱起,一缩香肩,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如鱼儿般从唐拾手上溜走。
唐拾见自己手上只剩下一件青莲色短衫,正要再次出手,却见李三七继续眼眶一红,泛起泪光,呜咽道:
“师弟莫不是觉得师姐在说假话?”
唐拾见李三七垂垂欲泣的样子,略微有些慌神,连忙道:
“呃,李姑娘,我不是……”
“叫人家师姐!”
“李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是想、是想……”
唐拾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来自己想什么。
若李三七是平常女子,唐拾早就冷笑伺候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无法确定李三七说的是真是假,也就不方便直接动手。
李三七听唐拾仍然称呼她为“李姑娘”,顿时垮起个小脸。
“看来师弟确实是不信我。”
李三七说完突然冲到后窗,一改之前温婉贤淑的形象,支开窗户朝外面大声喊道:
“秦国公独子唐拾!三岁尿床!四岁偷看奶妈洗澡!五岁骑马差点摔进粪坑里!六岁啊呜呜呜……”
唐拾听李三七喊出他那么多只有玄机子知道的糗事,便知李三七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连忙上前一手捂住李三七的小嘴,将其揽回屋里,连声道:
“师姐我信!我信师姐!”
他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在心里给玄机子扎小人儿。
日!
老神棍怎么嘴这么大!
连这种事儿都告诉她!
再说了。
三岁尿床不是很正常吗?
奶妈带我去洗澡那能叫偷看吗!?
谁最开始学骑马不得摔两次!
李三七见唐拾信了自己,眼睛一弯,轻拍唐拾的手,示意唐拾松开自己。
可唐拾只拿下了他捂住李三七嘴巴的手,而另一只手还是紧紧搂住李三七的腰肢。
他倒不是馋人家身子,只是害怕李三七和之前一样逃脱他的掌控,再跑到窗边胡言乱语。
李三七感受到小腹上的那一巴掌地方的温热,俏脸微红,羞涩扭捏道:
“师弟这样不好吧,人家还没准备好呢,若是你想要……”
“闭嘴!就这么说话!”
唐拾脸一黑,打断了李三七的虎狼之词。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李三七之前的温柔都是装的,若是将其心肝切开,绝对是黑的!
李三七像是被唐拾吓到了一样,嗫嚅道:
“师弟这么凶干嘛?人家听你的就是了,还请师弟温柔……”
“好好说话!”
“好吧好吧。”
李三七转过头,一改之前小女子的羞涩,面色平静如水,淡淡道:
“师弟可有问题要问我?”
唐拾见李三七转瞬就变换了一张脸,有些捉摸不透李三七的性格,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李姑娘……”
“叫我师姐,别没大没小的!”
“哦好。”
唐拾吓得头一缩,他还没适应霸气状态的李三七。
“咳咳,师姐,老神…不是,我师傅他还在你们观里吗?”
“不在,玄机子师伯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离开我们观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因为是我师傅带他走的。”
李三七说道这儿,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羞涩道:
“一个月前的某天晚上,我师傅给玄机子师伯灌了半葫芦虎……虎狼药后,扛着玄机子师伯就走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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