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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回忆录第二千零四十八章:相持上
第二千零四十八章:相持上
我说:“我知道,一边聊天一边治疗,心理辅导都这样,谈话治疗……”
“你可以这么理解,”黑牛摊开手,“不过,你如果刻意去想这些,只会给自己增加负担,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对你的过去感兴趣的听众就好了,我从小生活在基地里,基本也没出去过,唯一一次去十三号基地,还差点遭遇龙族,所以,我对你们这些在主位面生活过的人的经历也很有兴趣……”
“我能想起来的,大多是童年的,差不多到了能加入村里的狩猎队去对付危害农田和村庄的野兽时,我就被龙族选招进城了,”我说,“后来的记忆,都比较模湖,大概是出于都龙族的恐惧和仇恨吧……我也没有这么坦然。”
黑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似乎又觉得不该点头,强行停下,又摇头:“嗯,我知道有些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我觉得,你可以尝试说出来,虽然心里会很不舒服……嗯,说出来,不要回避,你会慢慢感受到,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了。”
我故作不信,又有些不自然地说:“那种感觉,就像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出丑……一辈子都很难忘记的。”
“那……好吧,”黑牛说,“那我们聊聊你的童年吧,生活在星球表面,那种真实的感觉,我是很想体验一下的。”
我说:“其实跟全息拟真空间一样的,所有的感觉都一点不差。”
“那不一样……”黑牛说,“模拟出来的,再怎么接近真实,也不会是真的,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我想了想,说:“嗯,要说区别,也还真有,全息拟真空间其实有意识地屏蔽了那些不好的东西,比如空气中的怪味、阳光的毒辣、风雨的寒冷、蚊虫的叮咬,虽然理论上这些也是可以模拟的,但如果百分百还原真实,那就很让热人不舒服了……我想起来,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河里玩泥巴,会招来恼人的小虫子,然后,我们会比谁的尾巴更灵活,能拍死飞虫……”
“充满质朴的童趣!”黑牛似乎很感兴趣,随即又说,“嗯,虽然,我知道那样的生活是贫苦的……”
就这么半真半假地,我回忆了一下我的童年,略过了七岁那一年天上的流星,等我下意识地想要讲起三年干旱,忽然想起,维尔城的历史记录应该有气候相关的,要是前边十几年都没出现过干旱,就穿帮了,于是,准备跳过……
刚说到我天赋异禀,以小孩子的身份参加大人们的狩猎队,艾伦终于姗姗来迟。
“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临时加了两位病人……”
“你来啦!”黑牛很是热情,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真巧了,我们两个都叫比洪·杜恩,你是艾伦·杜恩……”
艾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说起来……”我不动声色的挑起另一个话题,“你们对上古时候的比洪和艾伦有什么看法?”
艾伦愣了一下:“我这个名字,是父母寄予希望,祝愿我能健康勇敢地成长……至于他们,这么久远的历史,还能保留多少真实?艾伦很伟大,是尹恩贤哲的军事后盾,比洪是他们共同的兄长,虽然没有什么伟大的贡献,但能和伟大的先贤站在一起,本身也不会很差吧?”
我不禁暗暗点头,看看黑牛:“你呢?”
黑牛摆摆手:“说起来,我的父母是随机抽选,抽中了这个名字,小时候我不喜欢,觉得比洪不如艾伦,连凯特也不如,后来,我快成年的时候有机会改名字的,不过,我研究了一下比洪的生平,发现他和我一样,都是平凡的,甘心做主角身边的陪衬,在幼年时期的尹恩和艾伦眼里,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兄长,这样不张扬的性格,很符合我的胃口,于是,我就没有改,后来我也研究过一点点,在那个时代,能留下名字的,都是贵族,并不是像我们这样平凡的人,还有点小小的失望呢……”
我笑着点点头,说:“我就不一样了,我这名字是爷爷给取的,他一会儿说是梦到的,一会儿又说是用古老的占卜得到的,总之,就是希望我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后来么,所谓的前程,就是我进了城,当了巡逻兵,比起那些依旧困在村子里的同辈,算是好多了吧,当然,三千多年前的比洪·杜恩,好歹也是为保护家园和同族才进城的,身边还有尹恩这样伟大的贤哲和未来前途光明的弟弟,而我,只希望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能够平安的度过一生……”
话题不紧不慢地打开,倒也算是轻松治愈。
聊了好一阵子,还是聊到了我的“特异能力”,艾伦说:“昨晚你下线之后,海姆西斯和科萨隆都很紧张,今天本来想问问你的,结果有别的事情耽搁了,对了,情况怎么样?”
黑牛显然对于话题的偏移感到一丝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么,我暂时失去了接触网际端口的权力,不过,也落得清闲,”我无所谓地笑笑,“除了联网,我能做什么呢?只剩下开着战机去打仗了……”
听到我用之前一样的语气说出这番话,黑牛的脸色严肃起来:“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参战?虽然,我们面临的局势确实不是很乐观,但,战争也是为了平衡局势,在保全我们自己和主位面文明火种的前提下,如果所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冲上战场,我们根本就保护不了文明……”
我摊开手:“所以,我没说所有人都要去,我只是告诉自己,我是那个非去不可的人,而且,我觉得我有足够的能力和特殊性,这,就是我的使命。”
黑牛有些丧气的靠在椅子上:“难道你之前说的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假的?或许,你的父母亲人,还在等着你。”
“是啊,爸爸妈妈,大哥二姐,大嫂,侄儿,妹夫,外甥,他们还在村子里呢……”我看看艾伦,又看看黑牛,“我就是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离开?或许,守着他们,一家子团团圆圆才是最好的,什么光明的前途,什么高档的差事,什么丰厚的回报,什么财富声望权力……真的不如一家子围在一起吃着简单的饭菜,我为什么要出来呢?为什么呢?”
说到最后一句,我直勾勾地看着黑牛:“在这里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吃得饱穿得暖看病不花钱的囚笼,在主位面,我好歹还有亲人朋友,虽然,我们抵抗不了命运的压迫和捉弄……”
黑牛似乎被我的眼神吓住了,没有说话。
艾伦说:“我,可能无法理解你的执着,但是,我想帮你走出困境……”
“我知道的……”我收起严肃的表情,努力做出一个舒缓的笑,“我一直很感谢你们,尽管我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我也知道自己出去是在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去找死……可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有意义的事情,我能做的,喜欢做的,擅长做的,就这些了。”
“你这样太勉强自己了,”艾路叹气,“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悲观,没想到还是不如你,你确实应该好好调整过来,我会想办法帮你,也顺便帮助自己,不过,我也怕自己被你带动……”
“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我说,“起码,你现在想做的事情,没有受到阻拦。”
“你也差不多,只是心太急了点,”艾伦说,“我虽然也有点悲观,但我有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来就了,目前的大局,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
“你说得对,我是有点心急了。”我说。
“慢慢来,人在受到到比较大的打击时,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容易引起情绪的波动,继而带来焦虑和紧张,”艾伦说,“其实只要缓过最初的一段时间就好了,有的人几个小时就能开解自己,有的人需要二十四到三十六小时乃至更多,你如果心里难受,随时可以联系我们,就算我在休息或者上班,毕竟,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我可不想再给你施加压力,”我笑着说,“跟你们聊天确实缓解了我的心情。”
黑牛显然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话疗”,基本前功尽弃……
至于他有没有在心里埋怨艾伦,想必也是么没有疑问的。
他以为艾伦是跟他一起来给我做“话疗”的,没想到艾伦自己也是一个“病例”,这应该让他感到不爽,不过,他是个合格的心理辅导医生,还算是敬业地完成了这一次“常规工作”。
时间到了入夜时分,窗户上投射出草原村庄的夜晚,我看着里面的月亮,说:“瞧瞧这月色,多美,尽管是假的……但是我希望,我能再去看一眼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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