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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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修行其实很简单，虔诚与否都是在修放弃，就有如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众生，就有如能够让人分崩离析的爱情，于是我们把经历用到了极致，最后唯恐也是不好意思的愚钝着自己。

告别了棕头鸥，她们继续出发尼泊尔方向，西藏这片圣地，让她们不忍离别，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壮观，南迦巴瓦峰的神秘，布达拉宫，大昭寺的圣洁，念唐古拉山的传奇，纳木措的洗礼，珠穆朗玛峰的庄严，还有古格王朝遗址，墨脱，林芝这些你无法忘怀的西藏美景，是行者最神秘的向往，是寻梦人永远的美丽与苍凉。所以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去看两样东西，一个是大海，一个是西藏。

驱车前行的路上，芊宝兴奋的手舞足蹈，也不知她在哪里弄来了一套藏装穿在了身上，说今天的自己是草原最美丽的格桑花。还一直高声的唱着，“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梓俊你知道吗？我在大昭寺跟藏民磕着等身长头的时候，那贴着地面的心，仿佛整个人都回归到大自然中了，每一个等身长头都是跟佛祖许的愿，“小乙健康快乐，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带给我的亲人朋友。”

“你知道吗？在纳木措圣湖朝拜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的前世今生。”

橙色牧马人，真的像是一匹草原的骏马，飞驰着，机器的轰鸣声夹杂着藏羚羊的叫声，敞篷车上的芊宝站起身来，高声的朗诵着：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芊宝欧尼，为什么总是这两句啊？它是什么意思吗？你看把你开心的，你这样狂野的样子，酷酷的噢！”

“梓俊，你不懂是对的，你不了解中国历史，仓央嘉措活佛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是神秘的，他的诗也是神秘的，被传送的同时也被误解着。等回去了我送你一本他的诗集，那些爱情的诗啊！算了，反正你也不懂，有点对牛弹琴，以后我慢慢给你讲他的传说，他每首诗的意思代表什么，你现在只管好好开车。”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可是谁又能做得到呢？哪个相爱的两个人不是见面之后有了好感的，哪对恋人不是相知了之后，才无时无刻不受着相思的煎熬的。

她想起那天拿着念经轮跟着藏民们在大昭寺一圈一圈的转着，默念着虔诚的佛语，这一圈一圈的转经路让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修炼，修炼了心性，修炼了魔性。

佛光闪闪的高原啊！跨一步便是净土，洗礼一次便是重生，所以你不亲自踏上这片神圣的土地，又怎能说来过这个世界。

纽约肯迪尼机场的候机大厅，芊宝紧紧的拥抱着欧阳修玉，她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一遍遍的说着：欧阳谢谢你，真的、真的欧阳，真的谢谢你，这一年多辛苦你啦！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只有好好的生活，认真的生活，才是对你高超医术的回敬，欢迎你回国探亲，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芊宝，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

“听老战友一句，玉燊是个好男人，告别过去吧！开始你全新的人生吧！”

就在她们要回国之前，欧阳找到了玉燊，他说：“还记得我说过要八卦一下吗？其实我看得出你很爱芊宝，很喜欢芊宝，你为她做的一切，感动了我，可是你为什么说芊宝就是你的好朋友呢？”

“玉燊，年轻时候的芊宝很优秀，当时不少男兵喜欢她，把她当做女神一样，她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一直是我们传送的佳话，我们欣赏她的那份勇气，更羡慕那样的爱情童话。”

“她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义举，我们都曾视她为英雄。可是没想到，当年的万主任如今贵为大区政委的他，竟然丢掉了一份誓言，一份承诺，可惜啊！可惜。”

“我和芊宝是儿时的伙伴，我们再次重逢的时候是她在北京后海的酒吧里做驻唱歌手，那时的她已经结束了和万政委的婚约，她和她的女伴一起来到北京，不瞒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就想讨她做老婆，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这世间的友谊，一定是经历过什么才可以牢靠，爱情也是如此只有那些经历过风云突变的陪伴，才知道彼此是否就是需要的人。

玉燊讲述着他和芊宝的故事，时而眉头紧促，时而开怀一笑，欧阳仔细的听着，或拍肩，或拥抱，这样的交谈是两个男人友谊的又一种升华，也是彼此对待情感的一种表达，欧阳佩服玉燊的大爱之心，仰慕他付出不求回报的真诚，他认定这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哥们。

芊宝带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坐在了头等舱的第一排，玉燊说这样可以舒服些，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他怕芊宝太辛苦，国内他已经安排妥当，车可以到候机坪来接，然后直接去医院，观察几天再回家，这样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芊宝想和玉燊说声谢谢，可是她无法开口，那两个字太轻了，所以这才是大恩不言谢的道理。

依在旋窗上，俯窥纽约这个城市，芊宝感到亲切，高耸林立的大楼，穿梭的人流，金发碧眼的美眉，她知道这个城市有她亲爱的战友，有个让她感知生命的可贵，感知活着的美好的欧阳修玉。

飞机渐渐的升空了，划过云层，芊宝第一次觉得这云层像天梯，她一路向前向上的攀爬，偶尔跌落一下，是玉燊在托举她，跌下托起，那力度是在和大气层较量着，她不知道玉燊前世是她的什么人，今生如此眷恋她，让她在和生命的角逐中，做了她的急先锋。

玉燊为芊宝调整了座椅，盖上毛毯，递过去插着吸管的橙汁，经过化疗放疗的芊宝需要补充大量的维生素C，玉燊出发前，用榨汁机做了好多橙汁，然后用保温壶装好，留作芊宝飞机上的饮用水，还准备了好多食物，用餐盒一一装好，他怕飞机上的餐食影响芊宝的胃口。

玉燊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任谁看了都会动心，芊宝也很喜欢他，可是她知道喜欢不是爱，她不能欺骗他，他是她的恩人，她要是用嫁给他来报答他，以她的现状和个性，她会毁了玉燊，她侧过头去，用手抚摸着玉燊的脸，想开口却欲言又止，玉燊握住芊宝的手说：“芊宝什么也不要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只管好好调养身体，好好陪伴小乙，做个过往不念，未来不期的人。”

芊宝看着玉燊的眼睛，她知道这世间不会在有如玉燊这般的男人来喜欢她爱她了，可是，可是，脑海里为什么总是可是，穆芊宝啊！他是你的恩人，你孩子的恩人，你说要报答他。你知道他有多爱你，他放弃事业，放弃钱财，放弃优越的生活，一路陪伴你脱离死神的捆绑。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这是向日葵的花语，芊宝知道遇见万斌的时候，这个花语就住进了她的心里，所以无论怎样的变迁，怎样的放弃，那个入目无他人的故事就不会在改变了。

多年以后，芊宝终于知道执念就是对过往的记恨，就是对某件事某个人的惩罚，学不会原谅自己，又怎么会去原谅别人，于是她和万斌就这样纠结着，彼此否认着对方，直到那天他离开了，彻底的离开了，她才知道她一点力气也没了，因为那个参照物没有了，她N年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刺激他对抗他。

其实这么多年，她哪里有一天的快乐，因为她放弃了生活，尽管她是白狐，她修炼一条一条的生命，可是她却修炼了他的短命，她一直不说原谅他，她一直回避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连小乙他这个亲生的毛孩子，也被她剥夺了父爱的权利。

尽管她后来完成了戒八（衣若汐）和玉燊美满姻缘的搭建，可是那付出的艰辛，何尝不是贯穿着三个人的一生。

相爱相杀的人性，才是目光所能启极的生活，无论前路漫漫还是长夜无期，追逐着橙色牧马人的藏羚羊，寻觅在草原之上的牦牛，它无一不牵动着芊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