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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改改

爱德华的鼻子很痒。

响亮的打个喷嚏,然后咒骂上两声,似乎是最佳的解决方案——某些存储在老旧记忆之中,另一个位面的说法里,喷嚏是被人在背后念叨名字之后的自然结果,因此,需要一些小小的方式来消灾解难。

不过现在,爱德华只能揉揉鼻子,让呼吸通畅一些,苦苦的压抑住多年养成的习惯——但即使是这个动作也只能悄然地,不动声色地进行。

因为他正站在霍金**师的面前。

或者应该庆幸,站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十几席各色的长袍晃动之下,一身简单褐袍的学徒首席起来象是个背景一般平淡……或者应该悲叹,站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在恭谨的汇报着各种事情,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接近半个沙漏,僵硬的姿态,让膝盖都有些发酸。

所以爱德华只能尽力的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住地四下。

可惜能够用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那些华丽的语音,没有一个能用通用语来解读,眼中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的被华丽或者诡异的长袍包裹,长袍上没有丝毫能够表现出他们身份的徽章,甚至没有一张面孔露出阴影,就像是一个个幽灵,缓慢而依次地从眼前飘过

而身处的这个房间是如此的简朴,不大,四周的石壁只能用洁净来形容,在某种魔法的力量下,散发着苍灰的光泽。没有丝毫的缀饰,或者应该形容为空无一物——除了正中央那一张沉黑色的巨大书桌。

霍金**师,就在那书桌之后。

可爱德华的视线,仅仅是在进入了这个房间时,曾经掠过那个位置,然后便再也无法尝试去触及更多。

当然,仅仅是匆匆一瞥,记忆就已经足够深刻了。

第一次见到这位**师人,第一感觉大概都会是惊异,惊异于一个施法者竟然如此的高大魁梧。

那个包裹在一袭宽**袍之中的身体,即使只是坐着,上去也要比爱德华高了一些。学徒估计,他的身高很可能超过了八尺……换算成一个熟悉的单位,几乎有两百三四十公分还要多。

视线与之接触的刹那,一种不知名的味道似乎就在鼻端周蔓延开来※……苦涩,沉郁,冷冽,即使爱德华的思维已经因为自我催眠而变得灵动,脑中仍旧不免浮现出一些古怪的联想。

像是……毒药的气味,尸体的气味,死亡的气味……

其实这样并不奇怪,毕竟这位老法师的大名,即使是在遥远荒僻的西封邑地也同样如雷贯耳……关于这位咒法系首席的**师阁下的传说多的离谱,恐怕是整个图米尼斯帝国最为人尽皆知的……恐怖故事。

比方说,杀人最多的法师。

那是帝国王朝历史上,对于图米尼斯最大,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进袭,那个时候,帝国虽然已经催催老朽,去仍旧拥有着一丝元气,当那位年轻的帝王,现今帝国皇帝的祖父,波拿巴大帝登基之后不久,这一丝的活力就被催化成为了燎原的烈火

金槿花三万近卫骑士团——在七万各级领主的精锐士兵辅助之下,攻城拔寨,创下了三天之内推进战线三百里的记录。齐头并进的七路大军,完全发挥出骑兵的速度优势,闪电一般的沁彻整个图米尼斯……

战争在开始的一个月之后便接近了终结,罗曼蒂遥遥在望。

那一年,图米尼斯王国还拥有六个行省,近半的国土,然而手中已无可用之兵,连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已经被拉进了行伍,拿起了双手才能握紧的长剑,披上了染着父辈血的旧链甲袍,年轻的斯特拉托斯三世亲自上城,鼓舞士气。却难挽救倾颓的气势,混乱的人心。

远望着尘烟,十日之前刚刚因为父亲战死而被推上王座的国王陛下对当时劝他迁都避祸的侍臣悲哀感慨:“图米尼斯虽大,但已无路可退,我的背后,就是罗曼蒂城……”

而城市之下,帝国骄狂的骑士们正在发出震天的哄笑,“不管那些魔法师们能够招来一群邪恶巨龙,深渊之中的邪魔还是太古洪荒之中的恐怖巨兽,他们终将无法抵挡我们手中的利剑,我们心中的热血和我们的忠诚,让那些可怕的闪电和火焰来吧,来的更猛烈些吧……”

然而当法师们真正启动了一个仪式,让黑影铺天盖地的成群飞来的时候……骄傲的骑士们才发现,凡人的思维,还是无法领会接近神祇的智慧。

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所有人没有想象过的景象,所有生物不可能意识到的景象。

那也许是大陆上的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并不一定由巨大的生物带来——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几乎全部患上了精神的疾病,他们对于虫子无端的恐惧……因为那一刻,那无尽的虫豸如同九重地域之中钻出的幽影,无孔不入的冲击每一个目标……中心的所有活物都没能幸免,当虫群掠过,仓皇逃离的骑士与他们的坐骑,在奔跑中直接化为包裹着铠甲的骸骨……

帝国分成七条道路源源不绝的后勤立刻便崩溃了……当虫群乌云一般的在后方肆虐,草皮,树木甚至是房舍都在顷刻之间被无数的口器嚼吃殆尽,留下的只有赤地千里的荒原,更不要说提供给骑士团的任何粮草。但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虫豸随后带来的疫病。

魔法制造的瘟疫远不是一般的疾病能够比拟……那是一场恐怖的浩劫……

在魔法发动的第三天,虫豸的攻势接近尾声。帝国大军已经损耗了接近一半,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休整撤退时……腐烂和衰败却接踵而至。

土地被焦黑侵蚀,植物枯萎成泥。而动物和人则活生生的从体内开始液化、枯萎,甚至溶解……触及到疫病中心,即使是最为强壮的骑士身上也会瞬间肿胀起的紫色的水疱,在短短的几个沙漏时中就会发展到全身。破裂之后,脓血就会翻涌……齿龈、眼睛、鼻子和其他的软组织流出的黑色浆液,让他们上去就像是浸泡在融化的泥浆之中。

在整个帝**汇合处的几十里之内,都充斥着熏人的恶臭,苍蝇和蛆在冬日里也四处蔓延,据说那个区域在战后的三十年之中一直是一片没有任何人迹的荒原。

那里原本的名字已不可考,人们现在对于它的称呼,只有一个。

黑亡荒原。

这可怕的魔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自然也最容易引动人类最大的恐惧……未知,便是那恐惧的源头。

最终,崩溃不可避免的在十万大军之中蔓延,金槿花年轻而骄傲的王子也只能决定全线撤离,这位年轻的元帅在此时并没有丧失他的魄力——他命令所有骑士,丢弃困扰与瘟疫中的战友,杀死无草料喂养而赢弱的战马,扔下掉沉重的骑士甲,辎重和任何的东西,全力向王国内后撤

可事实上,已经晚了。

五万以上的士兵埋骨异乡,金槿花王朝最为精锐的近卫骑士只有三分之一能够返回故土,而其后魔法瘟疫的残余仍旧在那个巨大的王国之中带起了一轮可怕的灾荒,帝国于西境止步不前,而图米尼斯王国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便将异常危机消弭于无形,也造就了金槿花王朝此后三十年的颓唐。

而那个恐怖的传奇源头,此刻就在那书桌之后。

因此即使极力压抑,年轻人还是会想到很多。

无论在哪个世界,死亡总是与生命并列,最为神秘的现象之一,让人类总是刻意的保持对于它的尊敬,而敢于与之为伍行走其中,甚至以一己之力嘲弄死亡的人,则会遭到厌弃和疏远——那是人类恐惧的本能的延伸。

因此魔法公认的八个学派之中,只有亡灵学派不会被公开的宣扬,虽然死亡学派在大陆上从不缺乏信徒。法师们也不会因为道德上的空泛言论而让这个位置保持着空白……而在魔法学院,亡灵学派的研究,同样就由这位**师阁下兼任。

想起了这一点,爱德华心中不由得更加诸多猜测,眼前的这一位说不定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巫妖……

这一次怎么静了这么久?

时间经过……前猎人·心灵术士·学徒首席忽然打了个冷战……当他反应过来时,便注意到周围已经空寂了许多。

嗯,好吧,空寂这个词已经不算确切,实际上整个房间之中,除了他和那张桌子后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而更加糟糕的是,即使低着头,他也能感到某道目光,正在身体上巡梭。

深深地吸气,他轻轻抬起了头,直面着那个人的目光。

这很难。

因为那宽阔的肩膀撑起的紫色的**师袍,被阴影分割出无数的平面,又有2无数细碎的符文闪烁生光,从肩头垂下的六根绦带上,金色的符文在微微扭动着,仿佛活物一般。可怕的能量,就从上面喷涌而来。

而几颗红黑蓝白的晶体在他头顶周围悬浮,缓缓旋转,映亮了他的面孔。那张骨架粗犷的脸上的肌肉干枯消瘦,让爱德华第一时间想起了巫妖这个词汇。目光就忍不住退缩

然而那空洞的眼眶中,却还有着一双带着一点生气的眼睛。蓝灰色的瞳仁清澈明晰,而且似乎在微微的闪烁着光泽。不,事实上,生机并不适合形容那一双眼睛,那是一块涌动的冰,被封固的寒气……似乎,其中就没有人类的感情,有的只是凌厉的似乎能洞穿灵魂的冷冽之意……

幸好,这可怕的目光仅仅在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回转到手中的羊皮上去……良久之后。他才扯了扯干涩的嘴唇,发出了一个阴沉的语调。

“你就是爱德华?”

“是的,大师。”爱德华垂下目光,静静地站立,用催眠的方式来平静自己的呼吸,保持着最为恭谨的态度,就这样等待着。

在这样一个存在面前,最好收起所有被称为聪明和智慧的东西,因为那些在他面前这个人的眼中那都不值一哂——即使是少年所自傲的,那些来自于异界位面的知识。

前后加起来不到四十年的人生经验算得了什么?这位大师据说已经至少活了一百七十个年头了……一个星球的知识体系算什么?一个真正的**师,游历过二三十个位面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说科技……那与魔法不存在先进与落后的分别——一支枪对付不了一个能够施展护盾的施法者,而原子弹或者无坚不摧……可那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东西么?

微微垂着头,他谨慎的将视线投向那个黑色的高大人影,但这种方式似乎也不能够让对方送来的威压减轻……

“你在测验中表现的还算不错,听说你是亚莎莉的学徒?”

对话在接近一个沙漏的时间之后才终于开启,对方身上的**师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衣褶间的阴影变幻流动,似乎隐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鬼怪似的。

“这……两个十日之前,我曾经与她一起,嗯,冒险。”

爱德华实际上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虽然他立刻就猜出它属于那位女法师——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解释压进喉咙,毕竟那会很啰嗦而且对于自己不那么有利。

“你的老师现在还在执行学院给予的任务,在短时间内恐怕没有办法对你进行指导。”头也不抬,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自言自语:“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一个简单的工作,需要一个学徒来作,你想要试试吗?”

“荣幸之至。”爱德华的表情不变。

“无聊,两个无聊的家伙,你小子,面瘫这种事情又不是法师的必须,你学他做什么?”

腿弯上的疼痛让爱德华险些跪倒在地,不过他回过头就发现干这个恶作剧的竟然算是个熟人——拖拉着一身长袍的侏儒法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根枯树枝一样的手杖点点戳戳:“”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家伙,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法师塔下面的草场,想要进出这里……如此大大咧咧的进出的话,至少也要有一个高阶法师的头衔傍身,更何况那位**师阁下对他的态度虽然随便,却绝不是上对下级的那种施舍。

也就是说这个老家伙很有可能相当有可能,或者说就是,一名**师。

可惜,有志于法师事业的猎人出身土鳖,所有跟法术有关的知识也都是偏向于技术,而且这所学院之中可没有什么“一段校史”之类的书籍……好吧,即使有爱德华最近也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接触。

“你究竟是着怎么穿的?”侏儒开口道。

“穿什么?”爱德华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幻术我的幻术”老侏儒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详细解释道:“用来测试你们能力的幻术,出自我的手笔,虽然我并没有在上面投入特别的心力,但是至少它应该是非常真实的,但是我发现你,只有你从头到尾都对于整个景象保有怀疑,别否认,你那种安定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了,否则的话你也不可能那么冷静吧?”

靠,废话,老子d电影也从来没去打前排的脑袋,你们这里的家伙们又能有几个人做得到?

“死亡的方式不够多,大师。”稍微考虑之后,爱德华给出一个半成品的答案:“大师,你应该去战场或者冒险队伍里旁观一段时间,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

这对于一个想要在魔法领域深造的少年来说似乎已经很不错,但到今晚一口气出现这么多各个领域的强者,天生充满神经质危机感的奥古斯丁有一种凝重的不安,他是一个习惯掌握身边每一个细节的人,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没有半点懈怠极其努力后的成果,如果这样还是输给别人,挫败感无疑会更强。

爱德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之前他的那位导师便已经对他说过,感应魔的能力是一个法师最大的天赋,几乎注定了他们的成就,虽然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天赋糟糕,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糟糕到这个程度,他这辈子除非安心一辈子窝在魔法学院,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拙劣法师,否则很难在这个崇尚阶层和力量的世界不受禁锢,即使成为了一个正式法师又如何?这样的存在即使不出学院,也一抓一把,就连开学的那一天,那几个骄傲自大的小屁孩,将来的成就也可以预见的,比他这个脑子里装了一堆异世界知识的家伙要高上一截。

“想就是关键,只要人想做什么事情,往往就能做成,人的想法或者说野心,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你能坚持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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