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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她就发现那褐色瞳仁中浓重的一抹嘲讽,似乎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一个道理——法师也不过是个人而已,而一个人一旦失去了生命,就更加是垃圾也不如的废物,没有了尊严,没有了脸面,也没有了青春,也变得没有了……什么大不了。
“你想说,这是你的魔兽,是吗?”
老法师忽然笑了一声,这声音,却仿佛一个警钟一样唤醒了周遭所有的人:“小家伙,你是想要我替阿尔伯特教一教你兽化人和魔兽之间的分别?”
“兽化人是人,魔兽是兽,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心灵术士的笑容依旧不减:“虽然我不明白大师您的意思,但我仍旧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教导。”
“那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顿了顿之后,**师再一次开口问道。
爱德华皱了皱眉头,并不确定对方所说的“她”究竟是指哪一个,但却又好像能够猜出来这位**师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请您指教。”他说道——现阶段,显然倾听远比显露出自己的无知更合适。
“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
**师慢慢地说道:“在克鲁罗德人的神话之中,他们的神祇并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诸神,那些人类或者与人类相似的存在,而是荒野与山川化身,虎王覃格斯……他们尊称为丛山之神,兽王之王。当然在大多数的地方。牠被传说成为一种灾祸的野兽,野蛮的化身。有时候甚至是独眼巨人之王的坐骑,不过,在克鲁罗德人的心目中,牠就是神,也是他们的始祖。”
爱德华皱了皱眉头,似乎猜不透这位**师阁下的意图……对方的话,完全不像是在‘告诉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另外,说道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各种神话传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在印刷术和纸张没有大规模普及,文化也没有大规模传播的这块大陆上,消息闭塞的西封邑地里根本找不到多少能够传唱整首史诗的吟游诗人,更何况这个世界上的神祇数量又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那些鼎鼎大名的之外,那些神力微弱的神明的信仰与传说,又怎么可能会得到广泛流传的机会?
“传说中。他是一只与山一样高,永远沉眠着的虎王,山岭构造出牠的脊梁,宝石点缀着他的双瞳,精金熔铸出牠的爪牙,而黄金。则编织成为牠的皮毛。”本杰明**师仍旧在慢慢地叙述,但看来似乎终于进入了一点正题:“作为神祇,虎王没有相似其他神一样选择接受信仰,而是迎娶了一个人类的新娘,成为了克鲁罗德人的祖先.”
“所以。克鲁罗德人的汗王,住在金帐之中。自称为金帐王庭黄金部族的成员,就是直接承袭了虎王覃格斯的血脉。”
说明的最后一句,让心灵术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少许。
但在这周围,同样脸色大变的不只是他一人而已。
弗拉基米也是一样的。
目光移动,它的视线落在某些角落中静立的侍女。然后他发现他对于这张脸有些印象——从事这个工作到了第四十个年头的现在,如果是工作上的需要,那么一张面孔哪怕只是见过一次,弗拉基米侯爵也不会将之忘记的。
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克鲁罗德人的公主的侍女,而所谓的魔兽,显然不过是一种托词,是为了保护那些野蛮人的大包大揽,但那问题是……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那些克鲁罗德收买了这个**师的学徒?
当然不可能,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成为一位**师的学徒更大的诱惑?更别说是那些穷的只剩下牲畜的野蛮人们能够拿得出来的了……不,最关键的是,既然那个所谓的变身是什么老虎的神祇赐予克鲁罗德人的特殊力量,那么这个能够变化成兽人的侍女,究竟跟克鲁罗德人的金帐汗王血脉有什么关联?克鲁罗德人送给了自己的情报备案之中,她似乎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部落成员,只不过是因为对于魔法有着一定的亲和力才被送到这里的,但如果那血脉是皇族独一无二的,那么为何会出现在她的身上?究竟是不为人知的血脉遗传,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隐情?
侯爵眯着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希望能够从**师的讲述,不过令他失望的是,**师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无关紧要。
“……不过,据我所知,所谓的黄金部族,也不过就是得到了兽化的血统……兽人和兽化人不同,兽化人只是感染了怪异病毒的人,他们很多疾病都能够用神术直接治疗,但兽化症是个例外,再高明的牧师用再强力的神术也无法祛除。只有月女神的教会据说掌握了一种秘密方法,能够治愈兽化症,让患者恢复原状。传言是否可靠尚未可知……”
与血脉或者神话再无多少关联,不过是些兽化人的普通理论罢了。
不,等等?
侯爵的瞳孔收束了一下,忽然察觉到一些异样——那位**师嘴唇开合之间,跟他所说的话语,似乎并不相符?
作为一个隐秘骑士团的团长,弗拉基米?弗拉基米洛维奇或者不是最好的,但却绝对是合格的,即使是现在,经历了十几年和平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那段在刀刃上行走的岁月也从未在他的记忆中褪色……而唇语和读唇,这种kkk成员,必然要掌握的技能,就更不用说了。
“覃格斯的血脉,唯有黄金部族的成员拥有。那与普通的兽人变化是两回事,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在能力上相差很大。那毕竟是和神的血脉有所关联的。”
本杰明**师的目光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学术研究之外的意图:“所以,这血脉在每一代的传承之时,都会经历一个特殊的仪式,否则,就会招致这位神祇的抵触。他们将这种仪式称之为‘雷姆尼亚’,意思就是,神的许可。而如果拒不执行这样的仪式的话。那么结合产生的后果就是当事人会在十年左右的时间内死去,更不会有任何后代产生。”
“……随着他们皇权的几次交替,这些传闻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记述。但事实上,这种能力很可能并非是由血脉来传递的,而是通过某种神术的方法,因为据我所知,那些野蛮人的皇位更替是非常血腥的。所谓的金帐王庭被斩尽杀绝就已经不止一次。而现在,不管进行过多少次的更迭,只要是金帐汗王的直系血脉,就会有这样的力量……”
心灵术士沉默着,似乎正在凝神细听,但无形的灵能触须弥漫。改变着周遭的声音,于是,除了他与**师之间狭窄的空间,在其余的地方,那些声音。就化为了一段普通的话语。
但很可惜,这种小小的手法。对于这位**师本人,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充其量也仅仅只能蒙蔽普通人视听。
爱德华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既然对于克鲁罗德的风俗习惯都有着如此详细的了解,那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塞西莉亚公主的身份的问题——至不济也已经产生了怀疑,如果他对于这婚姻的本身并没有多少了解那么还好,但一旦事情败露,他会不会选择维护皇室的利益?
实际上,暴露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事情了吧?
关于这个偷龙转凤的计划,不过是塞西莉亚一时兴起的产物,因此整个的计划,都只能称之为儿戏——唯一的依仗不过是两方在短期之内都不可能进行核对,但问题就是,一旦进行了核对,这种简单的调换,根本就是见光死。
其实,如果不是爱德华这个意外的人物参与了进来,这个小小的换婚计划说不定早就已经终结在婚礼上,或者那个过程会有些尴尬,有些麻烦,但最后也不过就是那个少女不再有进入魔法学院的机会,但那也同样不会让她的生活有多少变化,因为很快,国王陛下就遇刺昏迷,而她的既定命运,就是顶着一个寡妇皇后的头衔,在皇宫之中孤独终老罢了——如果早就知道这一点,她说不定也不会选择进行这个愚蠢的交换计划,而是转而寻求在皇宫中学习魔法的方法。
不过现实之中不存在如果。
一开始,爱德华对于这件事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忧——他印象中所谓的政治婚姻,本身看重的就不是结婚对象本身,而是结合的事实,只要各个方面都承认这一点,那么就已经够了,至于说所谓的血缘……那种东西其实根本就是虚无缥缈,隐性显性的遗传基因一代就要分出八分,两三代之后所谓的独有部分早就比生理盐水里的盐分还薄了,又能够真正产生多少意义?
反正除了维系领地完整,皇帝需要的不过是个用来暖床的存在,只要长的漂亮是不是公主有那么重要么?
可如今看来,这意义还真是不小……涉及到了神之力量的传承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小事?而且从那个婚礼上严谨的仪式上来看,图米尼斯的皇室从一开始就是在谋求这位神的力量了。所以才会提出用魔法交换。
……不,实际上如今的重点是,这位**师究竟打算怎么做?
心灵术士截断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对于过程的思考,直接将思绪集中在寻在解决方法上。
如果本杰明有心插手来管这件事,那么其实根本就用不着和自己废话,直接喊一声开打就是,虽然刚才爱德华解救塞西莉亚的时候确实是显露了一部分力量,但毕竟也不是能够将一位**师‘震撼到心旌摇动的王八之气’,如果两者换位,爱德华自忖也听对方解释的兴趣和耐心——
至少在敌人失去反抗能力之前,没有。
因为这件事看起来似乎还和国王陛下的遇刺有着很大的联系——那刺杀是在婚礼上进行的。虽然最后的罪名被推到了那位倒霉的皇子身上,而且是证据确凿。可是既然本杰明已经注意到国王陛下正在被诅咒影响,甚至整个宫廷中有不少人被魔法洗脑,那么就算是再加上一个王后被调换,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既然已经怀疑了这所有的一切,那所谓的解释,就都变得苍白无力。
但这位**师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是顾忌皇室的颜面,或者是自己的身份?
短短的叙述很快便已经结束……爱德华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平静下来,不过表面上。他的笑容仍旧真挚而带着一些‘不明所以’,
“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师阁下您真是博闻强记。”
目光在周遭转了一圈,他微微抬起头,对视着那位**师那双深邃的眼睛:“看来,我在基础知识的掌握上,似乎还有着相当的缺憾。不过既然这好像是会是个很长的解说……**师阁下,议你我不妨换一个地方来继续您的讲解?”
周围的空间里,有风吹起。让这年轻和老迈的两人的袍脚,如同波浪一般翻滚不休,让所有的法师都不由神色一凛,即使是无法感知到魔网颤抖的骑士与侍从。在这一刻也不禁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喉结,感觉周遭的空气在这一瞬,仿佛胶一般的凝固,却又带着粗粝的棱角,把喉管和肺脏都摩擦得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目光交汇。有时候就已经足够传达某些意义。
选择吧,是要彻底翻脸。还是继续交流?
虽然是传递出了这样的信息,但对于彻底翻脸,爱德华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如果这位**师真的不肯罢休,这一场仗势必要牵涉到学院里其他的几个导师,就算爱德华如今已经有了卡特泽耶克助阵,也同样讨不到好处。除非他能把对方无声无息的干掉。
但这根本不现实。
现在在场的人,包括近卫骑士,法师,还有侍卫在内,最少有六七十人,虽然在这个狭窄的走廊里想要杀死他们应该不难,一两个灵能就能解决,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本杰明呢?
但他也有一定的信心,判断这位**师不会如此——**师毕竟不是皇帝本人,不需要顾忌那些颜面,以他的只会,又怎么可能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选择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
两道目光交汇了一瞬,但爱德华发现,那位老人的身体,仿佛忽然模糊起来,他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更无法从他的精神之中窃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思维,因此只能全神贯注的警戒着,以防止这位**师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
“是你吗?”本杰明开口道。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但又很复杂。复杂到让爱德华也愣了愣。
是我什么?我是什么?是调换了那位公主的人?还是说我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或者说我是敌人?是害了国王的那个人?
“不是。我只是个牵涉其中的酱油众……哦,我是说,我只是个旁观者。”
心灵术士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什么——在现在的情况下,与一个**师耍弄那些小手段毫无意义,只会让误会越结越深而已。”准确的说,您所在的位置,距离真相可能还有着遥远的距离,因为我与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的关联,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听起来,你所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所说的要多多了。”
“是的,但我也是不得已。”
“心灵术士,传心者。”**师道,蓝灰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我记得你们最为擅长的,就是侵蚀和篡改一个人的记忆,甚至是灵魂,甚至完全操控一个灵魂也不在话下?”
“传言而已。”
“原来,**师罗勒的笔记,不过是传言吗?那么,神能护盾,能不能够算作是你强大的证据?”
“您真的见多识广。”
“口不对心的奉承就免了吧,浪费时间。”**师仍旧在慢慢的前行,在场人眼里,他和爱德华不过是在一前一后的默然前进而已:“我已经决定相信你的话了,不过,如果你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那么就最好诚实一点儿。”
“多谢您的信任。”
“我并没有对于你付出任何信任。你的力量即使比我略逊,也不过那么一星半点而已。对于这样的存在,我从不抱有任何信任。”“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你好像更加没有嫌疑,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看的改变,都是出自于魔法的力量,如果你参与到这个计划之中,那么它就没有可能,留下能够让我看穿的破绽。”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力量如你这样的人都不过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个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我想不出我有什么力量能够与这样一个集团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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