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知识之殿，还是咒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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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越拖越慢，已经差了一章了……好惨

——

下一刻，两支军队撞在了一起。

死亡正在发生。

斜向排列的军阵，又如数枚巨大的锋矢，在它的锋面上，类人的高壮身体微微偻佝，长长的双手在地面支撑，手足并用的姿势看来别扭，但是高大的身体让他们有着极高的速度……竟然快逾奔马，沉重的身体震动着大东路，气势竟然直逼人类的骑兵！

下一刻，锋矢的尖端，就已经狠狠刺进了敌人的之中！

宽阔的大盾在撕裂的扭曲声响中飞起！即使多么健硕的士兵也无法在那种敌人的冲击面前保持阵型，全部金属铸造的盾牌像是一张纸一样被弯折了，巨大的力量推动了听那些战士，让他们不得不翻滚着向后退去，还将身后倍数的同伴给撞得人仰马翻！

但反击须臾而至。

冲在最前面的一头巨猿瞬间便已经被长枪穿透，但是强韧的生命力和身周不断闪耀的魔法光泽，却让他们仰天尖叫，就那样向前冲了进去！长长的手臂拉动着刺在自己身上的枪戟把后面的士兵们拉过来。然后挥舞起手中的战锤

嘈杂的声音冲破了战场上的喧嚣，那是铠甲和骨骼一起断裂发出地喀吧声混合着士兵们的惨叫，让其它士兵和剑士们胆寒的同时也刺激起他们更高昂的战意！

但是携裹着无比浓郁死亡气息的箭雨，已经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如倾盆大雨一般呼啸着落入了对手中间。尽管人类士兵们大多行动敏捷装备精良，但这一道箭雨落点出奇的准确，而那些闪耀着寒光的箭矢更是极其……非同一般。它们尖叫落下，轻而易举的穿过天界生物的魔法防御，轻而易举地撕裂他们身体上简陋的皮甲，扯开血肉，甚至让伤口仿佛木材一般的脆裂。崩溃！血液如泉！

仅一波箭雨，就有二百多名兽人种族的怪物无声的翻倒在地！尘埃飞舞，但它们一瞬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神战之中，从无仁慈。

无数的死亡，无数的拼杀，无数的撞击，在大地上构造出一片涌动的画卷。而在这画卷的中心……数百名短短的一个呼吸之内，那青与白的线条里，就已经有无数的生命在战争中泯灭，他们的身体化为了斑驳的空间之中殷红或者碧绿的血肉，无形而剧烈的神国的法则随即掠过，于是随着细微的光辉闪动。这血肉就随着暴风消失了踪影。

而新的颜色，则弥补上那刚刚透露出的灰黄，接连不断，接连不断……

“真是……浪费啊。”

战场的高空之上，一点黑色的阴影，静静地落在蔚蓝的天幕之中。

俯瞰着那宏大无边的战场，人类就仿佛悬浮在浩瀚海洋之上的一只蚊蝇。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即使是神力的视觉……不，越是张开神力的感知，感受到那不断涌动的力能的波浪，便越发能够察觉到自身的卑微。

“我还以为，除了血战里那些邪魔，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拿着自己的部下胡乱挥霍呢。”

爱德华沉默着，但最终还是轻笑了一声

“你们也就算了。兰森德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采用这种愚笨的办法？他现在在神力总量上是应该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是手下，哦，你们叫做祈并者，的数量这一方面，他可并不占据优势吧？而且，你们难道就不怕他再使用那个手段。把你们的祈并者全都偷了去？”

那些动物——人狼，熊人，虎人之类的，虽然只是自然之殿祈并者中最为低阶的战斗力。但毕竟那也是灵魂，而且还是构成了信仰来源之中，最为精纯的一部分的灵魂，与下层界那些自然形成的邪魔是完全不同的，将之消耗在这样的战役之中，似乎确实是一种浪费。

“神力的使用在对抗众多的数量时，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否则的话，阿斯摩蒂尔斯拥有的力量，早就可以帮助他将血战的战场推向深渊的好几十层了！所以，借助祈并者来进行的神战，才是神祇之间攻防的主流……”

如水的光泽闪动，在心灵术士身侧的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暗淡的人影，曼妙的身姿纤长健美，只是全身的细节都极为模糊，仅仅只是一个女子的外形：“与神力之间单纯的消耗相比，祈并者在死亡之后会回归本源，以神力重新塑造出新的形体，所以，这同样是一种较为有效率的神力的对抗。至于说兰森德尔，这里是神域之间的空隙，他的神力没有彻底覆盖的地方，是不可能产生那样大规模的掠夺活动的。”

但是作为战场，这里已经是神祇们的精神关注的地方，乌塔欧的力量已经可以增强到显现出分身的形态，就是最好的证据。当然，爱德华更加关注的还是这场战争的主导者，不过他精神的触须游动，却只是注意到了那位游侠女神的一个分身，不仅兰森德尔，就连西凡纳斯的力量，似乎也没有出现在这场战争中。

所以，这规模浩大的战争，对于神来说，仍旧不过是不值得关注的试探？

或者，也确实是如此吧……

至少在爱德华看来，脚下那宏大的战场，仅仅也只有‘宏大’这样一个可取之处了。

祈并者们是优秀的士兵，无论是魔法或者肉搏，都要远远超越了凡俗的存在，而且，并不像真正的生物一样畏惧死亡与痛苦，甚至不会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更不需要休息和睡眠，灭亡的数量会被以最快的速度弥补，他们不懂得退却，力量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异，毫无缺点。完美无瑕。

但是这种完美，却让战斗变得单调。

人类的战争之所以出现所谓的战术，那是因为人类的士兵总会有着各自的弱点，而所谓的战术，就是在这些对于各自弱点的针对打击中诞生，让战争变得精彩纷呈。

然而，当参展的双方都已经趋近于完美。互相进攻的方式就会单调下来，只剩下寥寥数种，远程，肉搏的单纯厮杀，飞行在魔法面前变得渺小，魔法在紧迫的队伍中无足轻重，于是。对于士兵们而言，除了进攻与后退，挥砍和刺戳，便只有那死亡与毁灭的光芒在闪动。

如此单纯。

不过即便如何单纯也好，这总归是一场宏大的战役。

既然有人愿意如此浪费，爱德华自然是不会放过看个热闹的机会的……主物质位面里可看不到如此规模的军队冲突。两三万人的对砍就已经是大场面了。这种上十万人的大场面，啧啧，可真不是轻易能看见。

“哦哦，那个负面魔法干得不错，抓住了最大范围了，减速之后再用熊人战士碾压，这个战术很棒啊。”

心灵术士微微垂下目光。在那宽广而混乱的战场上游弋，而就在这时，一道魔法波动从战场的上空掠过，成一道发散的环状放射出去，覆盖在在混乱不堪前锋线上。

波浪犹如池塘之中的涟漪，向外散开，但在这涟漪之中，那些人类的祈并者战士们身体一震。动作明显的迟钝起来，而那些兽人们，却大多只是在这光泽之中顿了一顿，似乎完全没受什么影响。于是，原本绞紧的锋线，就在这个位置上开始震荡起来，向着金色的一方。不断地侵蚀，推进。

但这侵蚀带来的，是一蓬蓬飞溅的血雨，那些向前冲锋的攻击者。是足有十尺高的熊人战士，仅有简单肩甲的身体上，虬结的肌肉膨胀，让他们挥舞着的，长达十尺狼牙巨棒附着了无法形容的可怕力量，无数金属的钉子如獠牙一样撕扯开战士们身上的铠甲，带起一蓬蓬的血肉之雨，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冲上，被撕碎，再冲上，再撕碎，那如锋矢一般的战阵终于重新获得了一个尖端，随之扩展，浪潮一样在两翼上扯出无数的浪花。

每一朵浪花，都是鲜血与死亡的碎片。

“……战场，总是有震撼人心的魅力啊。”就这样静立在战场的天空之中，不知道多久之后，心灵术士才开口说道。

“魅力？”乌塔欧的心灵之语微微咀嚼着那个词汇，但毕竟还是感到迷惑：“这罪恶的，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荒谬行为，能有什么样的魅力可言？”

“是吗？”

人类的目光微微闪动，仿佛遥远天际的晨星：

那么，魅力是什么呢？是美丽的河流曲折蜿蜒的流过森林，沿岸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古树和幽静美丽的林间空地？是那些朦胧的光线投射到葱郁的林间，被雾气折射，染上了一层清爽的淡蓝色，加上波光粼粼的流水，使得所有的一切都恍如梦境般游离的美妙吗？

真正宏大的美感，可不一定非要生机勃勃啊……

乌塔欧的思绪顿了顿。

她所欣赏的，或者与那不同，但也未必有太多的误差——或者，那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生物们共通的，对于美的认知吧？但此时此刻，那个人类精神中，却又有无数的声音向她的头脑中诉说，诉说着似乎难以理解，无比深刻，却又画卷般展开的思绪……

群青的高空，朱色的残阳，飞舞而降临的青白之王者，鲜红的沙砾和苍白的火焰，那是梦幻的，史诗般的魅力。

赤红如火的天空，遍积灰烬的大地，深不可测的渊涧，还有无数生死搏杀的炼狱生物。那是暴烈的，如岩浆火焰般的魅力。

灰暗朦胧的天空，骸骨与沙砾构成的大地，浓雾聚集的沼泽，那是静谧的，沉郁死亡般的魅力。

钢铁覆盖的苍穹，金属铺就的大地，齿轮与链条构造出的奇迹之境，那是冷硬而崇高的，机械的魅力

……

宏伟瑰丽的美感，总是有着无尽的魅力，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丛林灌木，小溪流水这种小家碧玉式的柔顺清新……美就是美，空闺丽质的绝色佳人是美，翻江倒海的凶残水怪同样是美，就连那些不起眼的蚊蝇，当你将之放大了千百万倍之后，同样会感受到那种扭曲怪异，但震撼人心的美。还会有什么善恶之别么？

有吗？

没有吗？

无数的画卷，似乎在神祇的思绪中不断闪动，即使是已经与自身的精神紧密相连，但是恐龙之神仍旧感到自己在那一副副的画卷之中感受到了什么。朦胧的，沉郁的，或者是崇高的……无比的魅力。

“怪物……”些许的沉默之后，这位高等的神祇。在仅仅属于自己的思绪里，做出了一个简短的评价。

对于死亡，对于神祇，对于力量，他没有丝毫的顾忌……这样的一个存在，与之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恐龙之神的思绪，对于爱德华而言，无关紧要。

事实上，他对于这场战争的观察，也绝非只是看看热闹那么简单的。此刻，精神的触须正伴随着丝絮一般的神力，向着整个战场上不断扩展。不仅仅只是那正在厮杀的兽人与士兵，还有那魔法，那无形的网络与能量，甚至是那荒芜的大地，和那苍茫的蓝天。

这个世界，这个神的家园。

“走吧”

从那宏大的战场上收回自己的目光，人类迈动了步伐，开始向着兽人大军的一方而去。他看上去并不是在飞行。而只是行走，但那件漆黑的长袍微微闪动，一明一暗之间，他便能够踏出数千尺的距离！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开始在战场上空奔行，不过方向上却不是向着兽人一方的后方前进，而是沿着那战场的线条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前进。脚下的战场开始逐渐的变化。

活动的树木一般的树人战士，小山一样庞大的巨战象与雄狼，蛇蜥，开始逐渐加在兽人的群落之中出现。硕大无朋的金雕，骑乘在天马背上的精灵战士，三个头颅的奇美拉以及青色的飞龙掠过战场的天空，在混乱的战场上画出一道道的冰霜与火焰，还有碧绿毒雾的长虹，而相对应的，远方天际的血色被撕开，遥遥传来阵阵嘹亮的圣歌场，一队又一队，数十，甚至是数百名的星界使徒们慢慢自那闪耀着的空间门扉里出现，神能的光辉，风与火的魔法之刃，在战场上爆裂轰鸣，让这战争，变得更加猛恶残酷，如火如荼。

对于爱德华而言，也更加的充满了魅力。

他大步向前，神力在他的身周环绕，虽然随着他每一步迈下，那银色的光泽都比之前黯淡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但心灵术士却毫不在意，因为他每一步迈出，都比前一步闪动的距离更远出了几百呎……那也象征着，他对于神力的使用和理解，又稍微精深了一步！

一道灼热的光芒，乍然在他面前亮起。

爱德华的目光不动，一名星界使徒正尽展双翼，挥动手中的火焰巨剑，一剑向爱德华当头斩下！而同一个刹那，另一个号手神使则从远处张弓搭箭，一支充溢着金色光辉的箭矢直奔爱德华的后心！火焰与箭矢之中皆夹杂着锋锐而沉重的气息，几乎如同一座小山当头压下！

自然之殿是上层界之中的神域，也是天界生物们的故乡，在这里，一个星界使徒所能发挥的力量远远高于在主物质位面之中，甚至在神力的增益值下可以超过他们自己的的上限！

爱德华轻轻一叹。

他的身影似乎僵住，任由着那长剑从他的头顶斩下，但剑刃一掠而过的时候，手持长剑的星界使徒忽然感到手中一震动，轰然一响之间，他手中的长剑已经狠狠地劈在了那只飞来的箭矢上！两股能量互相撞击产生的冲击将他狼狈地推了开来，而当他定睛观瞧，眼前却又哪里有那个黑色的身影？只剩下他与射出箭矢的号角神使远远相对而已。

星界使徒的视力极好，于是在那一刹那，他忽然发现那位号角神使脸上的惊愕，几乎扭曲了英俊的面容！但黑没有等到他明白那表情究竟是啥呢么意思，一只修长而阴冷的手掌已经握住了他的脖颈，咔地一声脆响，星界使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

刹那间，战场忽然寂静。

那仿佛是一种错觉，战场仍旧是战场，遍布着嘶吼，吟唱，赞颂和惨呼，金属的撞击和脚步的轰鸣，但是在那一瞬，爱德华身周的空间里，一切都变得如死亡一般的安静。

他不需要抬头，也能感知到，有那么一束目光正投过了天穹，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如同一种绝对力量一般强大，身处其中，爱德华的身体仍旧活动如常，但是却仿佛被封闭在了某一个单独的空间里，一举一动，一呼一吸，甚至是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被仔细的观察。

但这目光，在下一个瞬间便宣告消亡，因为人类的身体正在缓慢地涌出某种特异的气息。

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冰冷、残酷、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