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因始于心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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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闻悟也是才想起来，既然都已经觉灵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药士虽然矜贵，但一个觉灵者的价值能抵得上10个一级药士，约等于三级药士。这还只是已经没有成长空间的觉灵者的价值，若是年轻的觉灵者，那就更加稀有了。

曲红领着他进入了万药堂的后堂。沿途的坊工、药工出出入入，不时有人看他，好奇一个外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万药堂的内部的空间呈方形，长宽各有二、三十丈的样子，上下分了三层，中间竖立着一架巨大的吊车；这第一层的尽头，直通后门，海量的药材正一车一车地运进来。在这里，药材经过初步的分拣进行简单处理，普通的药材直接拉走，名贵的药材则会被挑选出来，通过吊车运到二楼进一步处理……如此，整个万药堂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数百人忙碌地运转着，将一堆堆收购回来的药材分类，然后或存仓，或销售，或运走，或加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销售链。

“这边。”

“喔。”

闻悟看得略微入神，等到曲红的声音传来才醒觉，跟了上去。这时候，曲红走进里头的一间偏厅，示意他进来。闻悟跟进去，却见到几十人正在里面工作，对运进来的药材进行二次分拣。闻悟留意到，这些人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皆是药士。

通过服饰，闻悟发现他们全是一级药士。药士从低级到高级，通常分为九个级别，分别就是一级，二级，三级……直到九级。要认也好认，与甲士有纹令一样，药士也有药章，图纹是三叶花，每一叶代表一级，三级为一花，三花则为九级。

不愧为万药堂，一级药士拿来当苦力。

闻悟不得不感概。虽然民间没有对药士的能力进行过细分，但是一般都认为一级药士在小一些的药堂里就能胜任掌柜一类的角色了，像二级药士这种，则已经有行医资格，普通医馆的医师也就这一等级。比如，像元家的于先生，就是二级药士。

曲红一路不说话，径直走进偏厅的侧室。闻悟尾随其后，刚一进门，还未看清室内的布置，曲红就开口道，“过来这边。”

闻悟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也只能照做。他飞快地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这就是个工作室，但是人却不多，只有七、八个。再看他们佩戴的药章，皆是二级药士。对于曲红的到来，他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偶尔好奇的看几眼闻悟。

曲红继续往里走，来到屏风后的隔间。这是一间小工作间，两侧各摆着一个置物架，正面一张雕花的大红长桌，旁边两排座椅，背景是一个一丈多高、两张多长的书架。她绕到长桌后面，在书架上找着，同时问：“你有做过测灵吗？”

“没有。”

闻悟摇摇头。所谓的测灵，就是到指定的地方进行觉灵测试。

“为什么不去做？”

“可以不说吗？”闻悟敷衍地反问。

“随便你，我们见过吗？”曲红找了一会，抽出一个长方的盒子。

“见过吧。”

“哦？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曲红将盒子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卷轴，以及一根看起来还是全新的毛笔。

“可能你没看见。”

“行吧，来吧，试试。”曲红将卷轴打开，从中抽出一张，铺在桌面上，将毛笔搁在一边。

“干嘛？”闻悟看着铺开的空白的卷轴，表示不解。

“你不会连测灵纸都不知道吧？”曲红一愕，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测？”闻悟一脸困惑。不过他也不笨，拿起毛笔，随后就发现了端倪。看似普通的笔杆，竟有若隐若现的灵气波动。

曲红有点无语的表情，不过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道：“跟你刚才做的一样，感灵，然后用笔将看见的东西描下来。”

这怎么有点像考试？

闻悟有点新奇，不过还别说，挺务实的。他静下心来，目光落到卷轴上，然后笔尖落下。然而，不沾笔墨的毛笔又怎么能书写呢？笔尖落到雪白的纸张上，果然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但是，闻悟却没有停下，看似毫无章法地胡乱画了起来。

曲红在一旁看着，眼里逐渐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片刻，闻悟就停手了，将笔放回远处。再看去，描了半天，结果依然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闻悟却不急，看向女子。

曲红一挑眉，将白纸拿起，从背面撕开。这看似普通的纸张，竟然是两层的，表面一层撕开后，下面还有一层。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纸张撕开后，上下两层的纸面竟都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墨灰色的痕迹，仿佛真是书写过一般。

闻悟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感意外。刚才在书写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特制的纸笔，对灵气非常敏感。简单点来说就是，有些类似于临摹复刻。表面的纸张空白，下层的纸张留有灵力痕迹，通过毛笔以灵气为‘墨’，照着痕迹临摹一遍。然而，由于灵气不可见，所以在普通人看来，纸面上就什么都没有，只有当撕开纸张后，由于某种原因，灵气痕迹才会显露出来。这就达到了测试觉灵的效果，因为你必须感应到下层灵气的痕迹才能临摹，否则你只能乱画。

但如果是这样，那用普通墨水不就行了？闻悟同样惊讶，可是转念一想，觉灵者没办法使用灵气，不可能留下灵气的痕迹。大概率是毛笔与下层的纸张有某种关联，通过类似于磁吸的方式，将下层的灵气吸附到上层的纸上，再留下痕迹。

曲红正在比对两张纸，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他只是稍微一想就将测灵纸的秘密剖析了，怕是会直接傻眼。但即便不知道，此刻她也足够震惊了。她手中的两张测灵纸，上面的图案痕迹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刻印的一般。

须知，测灵的目的除了是要找出觉灵者，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测试觉灵者对于灵力的敏感程度。这就如同考试打分，测灵纸同样可以通过完成度来打分，而测灵纸上的灵力痕迹就像考试的题目一样，有深有浅。浓郁的灵气有助于觉灵者产生共鸣，但是在测灵纸上，浓郁的灵气痕迹只占了大约一半，其余的灵气痕迹是呈梯次减弱的。

而测灵的评分，就是通过临摹的完整度来评定的。

通常来说，临摹的完整度达到了60%，则算60分，已经算是一个觉灵者了，能达到80%左右的，80分，足以称为优秀。曲红看着两张测灵纸的对比，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底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接近100%的完整度，简直离谱！

曲红瞥了一眼闻悟，心里有些混乱。测灵纸几乎不可能作弊，因为它由国师监特制印发，经由财户司往下运派，每一张都独一无二，且撕下来之后就等于报废，绝对没办法提前做手脚……起码曲红不知道该怎么作弊，除非从国师监开始，再到财户司，层层疏通……这哪有可能？即使有可能，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操作的，更何况这测试纸还是曲红亲手取出的。

这时，闻悟却在想另一件事。之前不太懂什么叫境界不稳，现在想回来，那元文估计就是在刷测灵纸的时候时灵时不灵，所以才一直只透风而不宣发。也难怪上次拿晶参去见他，他好像一点都感应不到的样子，怕不是是个假觉灵。

“不错。”

曲红将测灵纸放下，装作淡然的样子，“你觉灵多久了？”

“几天吧。”

“嗯，那还不错。”曲红将测灵纸卷起收了起来，“我理解你刚觉灵的心情，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以后不要随便在外面感灵，很危险。”

“啊？为什么？”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呀？感灵是相互的，你对灵气的感应会引起灵气的波动，如果附近有同样的觉灵者，说不定就会发现你。”曲红将盒子放回柜子，抬起眼瞟他一眼，“以你现在的境界，能够发现你的人肯定比你强，甚至强得多。”

闻悟一惊，顿时有些后怕。

曲红撇撇嘴，“不然，你以为就你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么？”

闻悟又是一惊。联系上下文，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了。他不禁多看了曲红两眼，有些诧异。

曲红却面色不改，单刀直入地问：“好了，我们也别绕了，敞开说吧，你为什么要找我？如果是学鉴药这种理由，那就不要说了。”

闻悟稍稍迟疑，而后坦然说：“为了救我娘。”

曲红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