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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乐翡的课程结束后,周以每个周末都在溪城度过。
李至诚有空就来接她,腾不出时间她就自己坐高铁去,不出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那座四季宜人的江南小城。
这天周以刚下车,就接到李至诚的电话。
“到哪了?”
周以回:“小区门口。”
“我下班了,马上回来。”
周以顷刻喜笑颜开:“好的,等你。”
不过半个小时,听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周以知道是李至诚回来了。
他走到门口却没拿钥匙开门,而是摁响了门铃。
叮咚一声响,周以边起身边拖长声音问:“谁呀?”
李至诚站着门后,面带笑意,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周以,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脸颊:“你老公。”
周以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个礼物盒:“这什么啊?”
李至诚换鞋进屋,把外套随手挂在架子上:“不知道,今天中午回家吃饭,我妈让我带给你的。”
周以一听,捧着那方盒跪坐在客厅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
李至诚的妈妈沈沐心是宜市人,曾经是紫砂壶名家,生病之后慢慢退隐,现在经营一家陶艺工作室,空闲时会做些小物件。
她送给周以的是一套仿生器紫砂壶,每一个都小巧玲珑,做成苹果、柿子、南瓜的形状,寓意吉祥,精致可爱。
周以把茶壶放在手里仔细观赏,又忍不住拿出手机找角度拍照,等会朋友圈好好晒一晒。
李至诚坐到沙发上,问她:“喜欢吗?”
周以用力点头:“喜欢!”
李至诚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周以一边在微信上和沈沐心道谢,一边戳了戳李至诚,疑惑地问:“你说你妈妈这么心灵手巧,你怎么就笨手笨脚呢?”
李至诚不服:“我怎么笨手笨脚了?”
周以嗤了一声:“你自己去看看我阳台上的花!”
李至诚无赖道:“那是它们自己品种的问题,我已经很精心呵护了。”
周以懒得和他争辩,把茶壶收好放进柜子里。
李至诚跟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坏笑着说:“而且我手活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修长手指从裙摆往里探,掐在腿根上。
周以被激起鸡皮疙瘩,腿脚一软,膝盖磕在玻璃柜门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动静。
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李至诚托高抱起。
周以挣扎道:“晚饭还没吃呢!”
李至诚不为所动:“先浇花。”
精心灌溉又施肥,一朵灰粉玫瑰汲取养分,娇艳欲滴,摇曳生姿。
那位花匠亲身证明,他一点都不笨手笨脚。
李至诚端着炒饭进卧室的时候,周以正裹在被子里打哈欠。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给她套上:“吃饭了。”
周以揉揉眼睛:“我想睡觉。”
李至诚用勺子把炒饭喂到她嘴边:“吃完再睡。”
周以机械地张嘴、咀嚼、吞咽,半阖着眼,仿佛下一秒就能入眠。
李至诚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我妈今天问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你父母。”
周以反应了三秒,蹭地一下挺直身子,要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什么时候?”
李至诚笑了,把手边的水拿给她喝:“问你呀。”
周以捧着杯子:“可我接下来没什么假期了。”
李至诚似乎早就想好办法:“能不能挑个时间接他们来山庄玩两天?”
周以点头:“那明天我问问。”
李至诚捏了捏她的手背:“只是见个面,放轻松。”
还剩小半碗,周以说吃不下了,李至诚替她解决完。
她抱着膝盖,直直盯着李至诚看,蓦地出声喊:“老公。”
李至诚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虽然平时玩笑打闹时也会用到这个称呼,但这是周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喊出来,感觉完全不同。
李至诚觉得胸腔里住了个小人,一会儿往他心脏上捶一下掐一下,一会儿又张开双臂拥抱住,酸胀又暖热。
周以眼里闪着碎星,轻轻开口说:“你是第一个会吃我剩饭的人。”
以前在她们家,不管吃得下吃不下,不管菜合不合胃口,盛到碗里的饭都得咽下去,不允许浪费。
所以周以不怎么喜欢白饭,大概是小时候吃到反胃的次数太多,留下阴影了。
李至诚点点她的额头:“第一个怎么了?以后可能还得吃一辈子。”
周以挪动着把下巴靠到他肩上:“我可能说过很多次,但还是要再说一遍,认识你真好啊李至诚。”
——无数个难过或快乐、倒霉或幸运的瞬间,我都感叹幸好还有你。
让悲伤失去效力,让幸福无限放大。
硬币项链被摘下放到桌上,挨着他的烟灰缸和一排粘土小人。
周以张开双臂抱住李至诚,笑着道:“你好像真的会魔法。”
二零二零年的最后一天,周以把家里人接到了溪城。
一大家子,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爸爸妈妈,还有周然。
接机那天的场面李至诚大概永生难忘。
他一八五的个子,怎么说也不算矮,但往周家男人里一站,瞬间就被压倒气势。
“你们家都什么基因?”路上,李至诚悄悄和周以咬耳朵。
周以拍拍他:“你别怂啊。”
李至诚用力攥着周以的手:“我没怂啊。”
周以快憋不住笑:“那你抖什么?”
李至诚瞪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看后面那位一米九二的厌世超模脸男人,压低声音说:“你管这叫一事无成相貌平平,只会抢你鸡腿吃的肥仔堂哥?”
周以耸耸肩:“他以前确实是啊。”
李至诚扶额闭了闭眼,心里默叹造了孽了。
到达山庄后,沈沐心替他们安排了一顿小别墅入住。
行李基本都是周然和李至诚帮忙搬的,周以和沈沐心带着老人们四处逛逛。
一楼客厅里,周然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李至诚一根。
打火机蹭地一声点燃,两个男人不多话,站在门口安静地吞云吐雾。
烟烧至半段,倒是周然先开口:“上次闹了笑话,幸好你们俩没事。”
李至诚挑唇道:“丢人事就不说了。”
周然抖了抖烟灰,含着笑意说:“你把她拉黑了是吧?头次见那丫头这么着急。”
李至诚看向不远处小花园的周以,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她也偏头向他看过来,冲他笑了笑。
周然说:“她一出去就是六年,也不常和家里联系,我们都还担心她找不到男朋友。”
李至诚夹着烟,声音里听不出过多情绪:“我倒是相反,我怕她找到男朋友。”
周然看向他,心领神会地一笑。
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除了父母,李至诚的爷爷奶奶和几个亲戚也都出席了。
包厢里快有二三十个人,周以头次见这么大阵仗,挽着李至诚的胳膊,紧紧跟在他身后打招呼喊人。
“别紧张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李至诚玩着周以的手指,“婚礼上要见的宾客可比这多多了。”
周以猛吸一口气,手脚哆嗦地更厉害:“能不办婚礼吗?”
李至诚坚硬否决:“不能,你当我半山腰的花房建了干吗?”
周以问:“干吗?”
李至诚的语气张狂,却又无比认真道:“当然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和你办个世纪婚礼。”
原先的紧张局促感消散,周以耸动肩膀笑起来,攥拳要捶他:“你他妈。”
李至诚抬起食指嘘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形象,未婚妻小姐。”
周以清清嗓子,重新搭上他的臂弯,甜甜一笑道:“好的。”
那天高朋满座,酒过三巡,李至诚喝得有些高了。
屋外正是寒冬,天际一轮冷月。
他抓着周以的手,站到圆台上,橘黄色灯光将他们映得柔软温暖。
“周以说,我应该再正儿八经地和她求一次婚。”
李至诚张口之后,全场安静下来,齐齐笑着、将目光落在那对般配的情侣上。
“但是她不知道,我早就求过了,两次。”李至诚面向周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
“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送你一根项链和一个戒指糖,你以为糖是我路过便利店随便买的。但我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是希望你在被法律认可拥有结婚权利的这一天,第一个想到的和唯一想到的,也许会在未来成为你丈夫的人都是我。”
“我毕业那一天,你穿了一件白裙子,怀里捧着一束花朝我走过来,那天阳光很好,映在你身上好像披着白纱。你挽着我合影的时候,我和你说,这就是我们的第一张全家福了。”
李至诚牵着周以的手,单膝跪了下去。
“但我聪明的小学妹好像都没有听明白,所以这一次我决定实在一点。”
——“可爱多八块钱一个我也给你买,甜筒太腻给我吃,我的炒饭技术会越来越进步的,沓沓比起我已经更黏着你了,阳台上的花我保证好好照顾,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周以?”
在周以泪水模糊,更咽着要出声时,李至诚已经站起身,十分欠揍道:“你不可能不愿意的。”
他取出那枚闪着钻石的银圈,看起来是个不讲道理的混球,却颤抖着、小心地把它推向周以的无名指指根。
“套牢了就是我的了,不能再丢了。”李至诚吻在她手上。
在四周喧嚷热闹的起哄和祝福声中,周以揽住李至诚的腰,贴在他耳边说:“你的,丢不了。”
那天是跨年夜,零点时周以许了三个愿望。
希望家人健康平安。
希望李至诚工作顺利,继续赚大钱。
以及,希望世间的重逢总是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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