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命令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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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敬忠一脸为难的道：“县尊有所不知，目前我安东县可用之兵不过那几名捕快衙役，对付一般的老百姓还行，对付刀口舔血的山贼，无异送死。”

啊？我安东县怎么只有这点兵力，不是还有卫所军吗？我就不信，凭我几千卫所军还对付不了几个蟊贼。

“刘敬忠，你立刻传令，让卫所军协助剿灭山贼。”

“县尊，不可。”刘敬忠再次打断马县令的命令。

“有何不可？莫非我堂堂县令，想要剿灭一群山贼都不行？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违抗命令。”马县令大怒。

“县尊，你有所不知，别说卫所军现在名存实亡，就算他们肯出动，我们安东县也没有粮草供应，何况军队开拔还要开拔银子，否则那群兵老爷是不会动的，我安东县在县尊的治理之下虽然百姓丰衣足食，急切间也拿不出这许多军饷和粮草，要剿灭山贼，实在是有些困难，还请县尊明察。”

“还有这事？”马县令脸色难看，当即将管理财物的主官叫来。

通过一番询问，马县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按照那主官所说，安东县仓库中几乎没有余粮，想要出兵剿贼，根本就不可能。

“这么说来，这山贼是没法剿了？”看着刘敬忠低着头，马县令脸色有些难看。

“不错，下官也知道县尊爱民如子，只可惜现在安东县财政实在窘迫，根本没有余粮，何况现在流民四起，万一出现饥荒，我安东县也不能坐视不理，山贼毕竟不过小患，若是流民饿死，那就麻烦大了。”刘敬忠继续说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那林东出兵剿贼，这叫我如何回复？”马县令为难道。

“这个县尊不必担心，你只需如此如此。”当即刘敬忠将自己的计策给马县令说了一遍。

马县令心中大喜，当即转身朝着大殿走去。

看着马县令离开，林东微微皱眉，其实他对马县令出兵并不抱太大希望，只不过既然对方愿意出兵，那最好不过，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所谋之事，只怕要另外寻找机会才行。

想到这里，林东不免头大，可转念一想，不由暗笑，既然不用自己出钱出粮就能剿灭山贼，也是不错的办法，更何况马县令是否能顺利出兵，还真不好说。

林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当马县令回来之际，脸上早已是一片平静。

“老父母，如何？”

马县令脸上一红，咳嗽一声道：“县衙的差役人数本少，加上现在流民四起，要想调拨人手剿灭山贼着实不易，只怕，只怕一时间无法聚集起足够的人手，你看，要不这事先放一放，等本官调集人手，再合力剿灭山贼如何？”

马县令的说辞倒没出他的意外，虽然马县令有耍赖的嫌疑，不过按明朝末年财政状况，也符合实际。

见林东一脸颓然，马县令心有不忍，这林东乃是自己门生，如今求到自己头上，人家礼都送了，自己又满口答应，如今却无能为力，食言而肥，让他很没面子。

他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在学生面前折了面子脸上不觉燥热。

见马县令脸上神情变化，林东当即道：“老父母，您可得救救学生，要是那些山贼知道我求老父母剿贼，势必不肯放过学生，学生十死无生也。”

马县令一时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时机已到，林东心中暗喜，拱手道：“老父母的苦衷学生理解，可此事关系到学生和一村父老乡亲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学生另有一计，不但能救学生，还能剿灭山贼，不知老父母是否同意。”

马县令正当窘迫，听说还有办法，当即问道：“快快说来。”

林东心中暗道：成了，当即将自己想要操练乡兵剿灭山贼的请求说了出来。

大明朝民兵的源头可追溯至朱元璋建立大明帝国以前，早在元末至正十八年，朱元璋便下令设立“管领民兵万户府”，简拔民兵，“俾农时耕，闲时练习，有事则平之，事平，有功者一体升擢，无功令还民。”

据史料考证，民壮之设当始于宣德元年，也就是1426年，就在此年，御史朱惠以“伍籍空虚，复奏籍民兵，编保甲，令自为守。于是有民款三丁及民壮之名。”

而民壮作为一种军事兵种，必须由政府下令招募，名额也有限制，每个州县多者可达一千五六百人，少者五六百人。

民壮都是由政府管理，如安东县这样的县城，都是由县巡捕监理，最后由掌印官总管。

林东想要训练乡兵，必须得有马县令点头，如今马县令左右为难，他恰好这个时候抛出训练乡兵的请求，想来马县令不会拒绝。

听他说完，马县令一脸为难之色道：“按照我朝制度，训练民壮倒也可行，只是……。”

“只是我安东县财政吃紧，训练民壮的粮草和饷银却无法供给，这可如何是好？”

按规定，民壮实行的是有给制，壮丁得授口粮，饷银，民壮所需鞍马器械，全由官府提供，现在的大明朝廷面临破产，府库空虚，一下子哪来这么多粮饷。

“这个老父母不必担心，粮秣器械我自回家筹集，唯有这招募民壮的文书和管理民壮的名分学生无可奈何，还请老父母为我排忧解难。”

一听不用出钱出粮，马县令立刻放松下来，哈哈一笑道：“我当何事，这还不简单，安东县正好缺一主簿，我这就上书保举你为我安东县主簿一职，并任命你为安东县巡捕，专事训练民壮一事。”

按照朝廷规定，巡捕官一般由缺官担任，林东乃是秀才，担任主簿一职倒也合法。

“多谢老父母。”

目标达成，林东心中大喜，以他的本事，缺的不就是这一纸文书么，有了这个东西，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招募兵丁打造自己的势力。至于粮秣器械，只能回去再动点脑筋，看看能不能让村里人出点银子打造一批，有了粮秣器械，就能拉起一只千人的队伍，剿灭山贼当不在话下。

在明朝，如果没有朝廷授权招募民壮，超过二十人便算非法聚集，超过五十人便可安你一个聚众造反的名头。

若自己没这一纸文书，不但名不正言不顺，就连自己都有牢狱之灾。

马县令不疑有他，当着林东的面写了文书用了印，又给了他一个巡捕官的虚职，便将他打发了回来。

林东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此时已近黄昏，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

住宿自然是去客栈最好，不过当他想到就要练笔，需要花钱的地方正多，还是省着点比较好，于是便打消了念头。

这偌大县城，想找个过夜的地方还真不容易，思来想去，也只剩下姑姑家可以叨扰一夜。

有了去处，林东也不再犹豫，直接朝着姑姑家的方向走出。

路上林东握着这张好不容易到手的文书，心中勾画着未来成军后的蓝图，不知不觉间走进一条小巷。

林东在村上长大，对安东县的环境不太熟悉，他按照心中记忆的方位朝姑姑家走去，却不承想走错了路。

感觉到方向不对，林东便要回头，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苍狼老大说了……”

“苍狼？”林东吓了一跳，前几天那伙山贼听说就是苍狼岭的强盗，莫非这两人和那伙强盗有关？

他慌忙抬头望去，只见树丛中猫着两人，此时正说着悄悄话。

他侧耳倾听之下，总算将事情的原委听了个大概。原来这两人其中一人果然便是苍狼岭的强盗，他这次进城乃是为了一批军械——连弩，这批军械本来是供给卫所的，结果被卫所的将军倒卖给了苍狼岭的山贼。

这山贼本来是来接货的，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批军械被其他卫所截留了，说是要等下一批发放，而下一批要在半年之后。

于是那山贼只得交了定金，约定下次交货的时间。

“连弩？”林东一惊，这可是战争利器啊，要是让这些山贼拿到这东西，那林家村便危险了，怪不得这伙山贼这么久没来攻打村子，看来是在等这批军械啊。

幸亏我今天出来，否则的话，林家村就危险了。

好在还有半年时间，只要在山贼拿到连弩之前将山贼剿灭，村民就能获救，否则的话只能等死了。

现在他急需一支可战之兵啊，在这乱世，还有什么是比自己手里面有支可靠的部队强的呢？

还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真的能练出一支强军么？

等苍狼岭的那人付了定金之后，两人没再提起军械之事。

林东又听了一阵，都是些荤段子，什么哪个妓院的姑娘风骚，自己去过哪些场所之类的。

知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之后，他便悄悄退了出来，原路返回来到大街。

不行，我必须尽快落实组建军队的事情。

组建军队需要大量粮草器械，至于人力他并不担心。

他一想到粮饷，不免有些头痛。

凭自己手中几十两银子，要想组建一支军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思来想去，他们林家的亲戚中也只有自己那个姑爷还算富有。

这人虽然人有点小气，不过从他上午的接触来看，却像个有眼光的，看他家店铺规模，一个月少说也有百八十两银子入账，支持自己建军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要去他家借宿，不如索性探探他的口风，看能不能搞到一些粮饷。

很快，林东便来到了姑父家门口，此时吃晚饭尚早，姑姑正准备煮饭，见林东来，心中不免高兴，立刻将他迎了进去。

“东啊，你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好了。”

“那就好，今晚就在姑姑家住下，这么多年了也没回去看看你妈，晚上你好好跟姑姑说说……”

林东心中感动，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姑对自己还挺好，看来之前之所以和自己家断了往来，只怕还是那个姑爷的问题。

想到这里，林东便爽快的答应下来，又问了姑父的去处，才知道姑父在店里忙碌，要到天黑才回来。

林东点了点头，便和姑姑聊了起来。

多年未见，姑姑对家里的情况十分关心，听说自己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林东拉扯大，姑姑眼中泪花点点，一脸愧疚，显然动了真情。

“嫂子真不容易，好在东儿有出息，这么年轻便中了秀才，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中个举人，当个大老爷。”

林东摇了摇头道：“姑姑，其实我已经决定放弃科考这条路了。”

“这是为何？”姑姑顿时大惊，这简直不可理喻，大好前程不要，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东当即将自己在县衙谋了个差事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想要训练乡勇的事情，他并未跟姑姑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