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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吃饭!”
狱卒甩出一盆比狗食还难闻的馊饭烂叶,怜悯看着牢房内被打到昏迷的青年。
“何苦来哉……人家要什么,给他不就完事了。”
他似乎不是说给地上的青年听的,而是在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舍不下的呢?”
他每日守在刑房外,仅是听里头惨绝人寰的鞭挞声,都不禁心惊肉跳。
能硬抗着大理寺刑罚不屈的,也是条汉子啊!
狱卒将手伸进铁栏杆内,想要帮陆长歌抚平衣衫。
在他手臂穿过铁牢的一瞬间,陆长歌猛然睁目,右手以雷霆之势抓向狱卒咽喉。
狱卒本身也会武,可多年看守铁牢,技艺早已荒废。
当他反应过来时,生死已完全控制在陆长歌手中。
“你要做什么?”狱卒神色惊慌。
“替我办件事。”
……
平京的天空,被黑雾笼罩着。
王腾哼着小曲,驱车来到大理寺。他拿出最新的朝廷邸报,甩到陆长歌面前。
“看看吧,你如今在平京,可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连官府印刷的邸报,也站到了陆长歌的对立面。
杀人狂魔陆长歌的标题,占据了整整一个板面。
等到他有机会脱身,杀人的标签早就种在了他身上,洗刷不去。
“你在里头受苦,还要连累好友替你奔波。到头来,大家都科举落第,何必呢?”
王腾再度拿出地契转让协议,循循善诱。
“你把这个签了,我保证好吃好喝伺候。虽然你的名声算是完了。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隐姓埋名娶个姑娘,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还能培养你儿子嘛。”
见陆长歌不说话,王腾微微一笑,双手结印。
虚空中浮现一枚紫水晶,他轻轻一点,平京各大酒楼茶馆内议论陆长歌的画面,一一浮现。
“好一个寒门陆长歌,本以为他这般出身,高中后当事事为民考虑。但他如此行径,连那些贪财的狗官都不如。”
“惨绝人寰!这样的人便是死十回八回也不冤枉。”
“朝廷对有天赋的武者修士向来宽恕,说不准只会革去功名,略施小惩罢了。”
“要真如此,在下第一个不服,定要去大理寺外,为死去的车夫一家敲鼓伸冤!”
“陆长歌必须死!”
……
听着那些咒骂声,陆长歌内心有些酸楚。
他自问这些年来,一直恪守着武者信念,以民为先。但当黑潮袭来时,他蒙心自问,自己是不是错了?
如果人心是可以摆弄的,那到底什么是民意,什么又是天意。
天下悠悠众口,原来不止可以堵上,还能被权势肆意调控扭转。
王腾笑的愈发爽利,看向陆长歌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盘任他玩弄的菜。
“遥想当年,你意气风发,自认同辈无敌时。可曾想到,这辈子会栽在我手里?”
当初陆长歌擂台之上,一拳打的齐斌险些破相。王家众人在一旁劝阻,向他通晓道理。
但这个武夫只是傲然亮了亮拳头,就让全场寂静无声。
“陆长歌,你也有今天!”
“呵呵……”陆长歌嘲弄般嗤笑着。
“你笑什么?”
“我笑读书人就爱装腔作势。”陆长歌淡漠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我当真是栽在你手里吗?打通大理寺的关系,你王家兴许能做到。可要一朝之间,影响天下舆论,就凭一个没落的王家,怕是痴人说梦。”
“你背后的主子不出来,就由的你在这狐假虎威?”
王腾当即气的三尸暴跳!
“来人啊,给我打!打到他没力气说话为止!”
然而,空荡的牢房,压根没人回应他的发号施令,就连看守的狱卒都撤走了,换来一队皇家侍卫。
几位家丁打扮的人,手脚麻利的提着抹布和水桶,清洗着牢房肮脏的过道。
随后又点燃几根檀香,让空气更清香些。
“公主驾到!”公主府太监站在大理寺牢房外高声喊道。
王腾神情错愕,快速站到牢房一旁。
当公主华美的裙摆拖过铁牢的地面,陆长歌再次见到了这位身段妖艳的公主殿下。
她浑身散发着勾人的气质,偏偏眼神中又透着几分不经世事的清纯懵懂。
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竟会是谋害他的幕后真凶。从车夫的死,到杀死车夫全家,桩桩件件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平阳公主此刻看着他,眼神充满复仇的快意。
陆长歌也是不解,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平阳公主对他哪来的这么大恨意。
比寻常女子看负心汉的眼神还要恶毒。
所以他想问清楚——
“在下倒是不明白,犯的什么罪,让公主兴师动众,要置某于死地。”
“当然是你那……”平阳公主几乎脱口而出沈醉对她所做之事。
幸好理智提醒着她,这并不是能大肆说出口的光彩事。
多年养气的城府,令她瞬间头脑清醒,神色愈发冰冷。
“自打那天一见你,本宫便知道,你和朝堂上那群张口民贵君轻的伪君子,是一路人。像你们这样的人,大抵都不将皇家天威放在眼里。偏偏你寒门出身,天赋又极高。”
“既然注定要和本宫作对,那本宫自然要趁你羽翼丰满前,痛下杀手。难道要不断派小喽喽试探你,放任你成长到能匹敌本宫的时候吗?”
夜火烧不尽,春风吹又深。
身怀大气运者,就如当年大夏太祖一般。携震古耀今之天资横空出世,走到哪都会招惹一众强敌。
偏偏不管被如何针对,都能无数次死里逃生。直到最终,太祖的敌人都化为枯骨,大夏却成了统一人境的皇朝。
平阳公主定不会将陆长歌与太祖相比,但她却更懂得狮子搏兔的道理。
因此在王腾打通大理寺关系后,她便一直在幕后默默主导着一切。
“公主……好生霸道!”
陆长歌浑身颤抖的站了起来,正对着平阳公主怒目相视。
他与平阳公主之间,相距不过五步。
匹夫一怒,或可使帝王血溅当场。
可人生于世间,又怎能,又怎敢,毫无牵挂的去释放自己的愤怒。
他有小叔,有余庆之等好友,有五柳武院等同窗。
若不是明知如此,平阳公主也不会毫无顾忌的站在他面前。
“陆长歌,你记住了。是天意要你死,在大夏,本宫便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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