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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楠在下铺夜不能寐,而上铺的单妩同样寝不安席。
其实,争吵过后她也挺后悔的,责备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压住火气,好声好气的说话。
靳楠说她变了,说她把钱看的重了,她不否认。
老实说,她也不想变,她也想保持她的傲娇,保持她的清高,可她无能为力。
父亲在菜市场里摆着一间卤肉铺,母亲是超市里的理货员。从小看着父母起早贪黑,辛勤劳作,换回来的钱刨去日常,也就所剩不多了。
而身边的伙伴同学,有人坐着小汽车,有人穿着昂贵的小裙子,有人去过她根本就没有听过的国家。
她问爸妈为什么?他们叹息着,这就是命啊。
她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所以她不信命。于是,在学习上用尽心力,想要以此来突破父母嘴里的“命”。
大三那年的寒假,她和靳楠一起回了老家,约好了返校的时间后,她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那天是腊月十九,母亲照常去超市上班,而她则帮着父亲在市场里忙活。
晚上八点的时候,她和父亲收了摊,回家做好了饭等着母亲。
母亲是骑着电动车上下班的,平时都是十点到家,那天他和父亲等到十点半母亲却还没回来,而且手机也打不通。
十点四十的时候,父亲坐不住了,正要出去找,却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母亲出车祸进了医院。
她和父亲恍恍惚惚,跌跌撞撞的去了医院。
医生说,母亲多处受伤,最严重的是头部,现在进入深度昏迷状态,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如果不及时手术就有可能会丧失智能、思想、意志等等,也就是说会变成植物人。县医院医资力量有限,医生建议马上送往大医院治疗。
当天夜里,就转到了市第一医院。
手术能做,但手术费用要三十万。
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她知道,三十万对他们这个家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病房里,她和父亲看着床上插满管子的母亲,好几次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手术肯定是要做的,可这钱……
她问:“爸,咱家能拿出多少钱啊?”
父亲叹息着:“十五万吧。”
十五万,那还差一半呢?
“那剩下的怎么办?”她忍不住又问。
父亲低着头沉吟了老半天,最后搓了把脸,苦笑了笑说:“借呗,除了借还能怎么着?”
这话父亲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谁都知道,这年头钱不是那么好借的。
第二天,父亲先把家里的钱取出来交了费,亲戚们是下午过来的。
她家的亲戚不多,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已经去世了,就剩下两个姑姑和一个舅舅。
首先过来的是两个姑姑,询问了母亲的病情之后,都开始对她和父亲表示了衷心的安慰和关切。
要他们相信科学,相信医生;要他们保重身体,不要着急。
只是当父亲提出借钱的时候,原本是关怀备至的脸,倏然僵硬下来,讪讪然不再多说一个字。
病房里静的,真的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大姑说:“我拿两万吧。”
大姑父身体不好,不光干不了什么活,还一年到头的吃着药,所以家里的日子还不如她家呢。所以,听了大姑的话,她真是挺感动的。
大姑说完之后,又好一阵静默。
“小妹,你也借哥点吧?”父亲祈求着对小姑说。
小姑夫开着两个汽修店,生意都不错。看看小姑的穿戴,就知道小姑家的日子过得算的上是富裕了。
小姑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先叫起了苦:“哥,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店里挣得还不够给工人发工钱呢。嫂子出了这事儿,按说我这当妹妹的也该帮衬,可我的日子也是紧紧巴巴,我实在拿不出啊。”
父亲强忍着心里的不快,陪着笑脸继续求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再怎么紧也比你哥强吧?再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你哥我也不会向你开这个口的。你放心吧,这钱是哥借你的,哥一定会还的,哥给你打借条。”
“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你是我亲哥,你向我开口,我还能说不?”小姑又说:“我只是觉得吧,医生不是也说了?就算动了手术,嫂子醒过来的机率也就百分之六十。到时候别手术是做了,可人还是没醒过来,那钱不是白花了吗?三十万呢,可不是小钱。”
父亲的脸立马黑了,只是没过两秒,就又扬起了笑脸,继续恳求说道:“手术做了,你嫂子就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醒来,如果不做那连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既然有希望,总归要试试的对吧?你也不想你嫂子以后的日子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吧?小妹啊,哥向你保证,这钱哥一定会还你的,哥给你写借条,哥还给你算利息。就当哥求求你,你就帮帮你哥,帮帮你嫂子吧?”
见父亲不依不饶的求着,小姑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好一会儿,才不情愿的说:“好了好了,哥你别说了,我借就是了,我也借两万吧。”
父亲的脸抽了抽:“小妹,再多借给哥点吧?两万真的不够啊。”
“哥你别得寸进尺啊,两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父亲再也按捺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没良心?你们开第二个店的时候,跟我借钱,我当时可是二话没说就把钱给了你。还有你生孩子的时候,程阳去了外地,你和你婆婆的关系又势如水火,没人管你的时候,你给我们打电话。我和你嫂子二话没说拿上钱就把你送进了医院,你嫂子更是在医院里伺候了你七天七夜。一切费用都是我们出的钱,少说也有一万多吧?出了院之后你提过这茬吗?你是我亲妹妹,你不提,我这当哥哥的也不会去讨要。可是现在呢?你嫂子命悬一线,就你刚才的样子,对得起你嫂子伺候你的那七天七夜吗?”
程阳是小姑夫。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姑的不耐烦更重了:“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还拿出来说,有意思吗?就五万块,爱借不借吧。”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小姑走后,大姑无奈的劝慰了父亲几句,没多会儿也离开了。
前脚送走大姑,后脚小舅和舅妈就来了。
老招数,先是对着床上的母亲痛哭流涕的说了一些心疼的话,接着又对她和父亲表示了无尽的关切和慰藉。
在提钱之前,她相信小舅和小舅妈伤心难过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提过钱后,他们的这份“真”,还能剩几分。
父亲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搓着手,几次看着小舅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她清楚,父亲心里在纠结,在做着斗争。
父亲与两个姑姑张口的时候,没有这般纠结,是因为她们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况且以前多多少少父亲也都对她们有过帮助,虽然也是难以启齿,可还算有些底气。
这两位不同。
论关系他们只是父亲的小舅子和弟媳妇,最主要的是人家不欠父亲的情,所以这口就不好开了。
眼看小舅他们要走,父亲再也憋不住了,拉住小舅的胳膊,灰白的脸上硬挤出讪然笑意,说道:“志强啊,你姐的手术费我凑了些,可还差点,你看看你……”
“差多少?”小舅倒是没犹豫。
“十万。”
“十万?”小舅妈尖叫了一声。
父亲看了小舅妈一眼,又对小舅说:“志强啊,姐夫也不想麻烦你,可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你放心,这钱是姐夫借的,姐夫一定会还的。”
小舅悄悄地撇头去看小舅妈,见小舅妈不开口,他也不敢轻易答应。
小舅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小舅妈说了算。小舅妈不开口,小舅不敢做任何的主。尤其是,钱的事儿。
小舅给父亲使眼色,意思是,别求我,我做不了主,你去找我媳妇啊。
父亲会意,松开小舅,转到小舅妈跟前,陪着笑脸说道:“弟妹啊,姐夫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姐有难撒手不管的,是不是?姐夫向你保证,不光嘴上保证,姐夫给你写保证书,这钱一定会还的,你就放一百个心。”
“姐夫,不是我们不想管,是你狮子大开口,我们管不起啊。要是借个三千五千的,我们肯定没二话,你一张口就是十万……我们也不是开银行的,你说借多少我们就有多少啊?谁家的日子谁清楚,我们也只是勉强糊口而已。”
勉强糊口?还而已?
她心里不禁冷笑。
小舅的名字在县城里叫的也是当当响,开着一个塑料加工厂,厂子里有一百多号工人,订单多的一年到头工人们都没个闲。
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两口子出门各开一辆一百多万的大奔。
如果说这样的日子说是勉强糊口的话,那真不知道,她家的日子算什么了。
父亲一直苦苦哀求着,程都是扬着笑脸,讨好着,一句重话也不敢说。
她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的卑微、低贱,因为除了小舅父亲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有可能借他十万块钱的人了。
小舅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小舅也是母亲唯一的希望。
父亲说:“我知道十万块不是小数目,你们怕我有借无还也是情理之中。这样吧,我把房本压给你们,真还不了钱,就拿房子抵债,你们看行吗?”
小舅妈说:“姐夫你可别这么说,房子什么的也可别往我们这儿压,好像我们看上你那房子似的。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我们不借,是你要的太多我们实在拿不出啊。既然你有心拿房子抵债,那干脆把房子卖了不就有钱了?何苦这样为难我们呢?”
“现在眼瞅就要过年了,中介大都不上班了。就算我要卖房,也得等过了年中介上班了才行啊,可你姐的病情等不起啊。”
父亲好话说了一火车,说的嘴上都起泡了,小舅两口子就是不松口。
万般无奈,“噗通”父亲硬挺挺的跪到了小舅的面前,哽咽着:“志强啊,再怎么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也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姐姐,虽然你没求过我们,可咱妈去世得早,咱爸又忙着上班,你也算是你姐一手带大的吧?不说别的,就看在这点情分上你就不能救救你姐吗?”说着,老泪纵横。
看到父亲给小舅下跪,她真的想把父亲拉起来,然后对他们一顿臭骂。
可她不敢,她真要那么做了,就是在断母亲最后的希望。
父亲哭,她也哭。
父亲跪,她也跪。
她对小舅不停的磕着头,低三下四的求:“小舅,求求你,你就救救我妈吧?我妈不是外人,是你的亲人啊,是你血溶于水的亲人啊。”
就这样,在她和父亲的死缠烂打下,小舅终于松了口。
她和父亲被小舅扶起来:“姐夫什么都别说了,这钱,我出。”
小舅妈想说什么,小舅终于男人了一回,一个冷眼甩过去,小舅妈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临走的时候,小舅妈对父亲说:“钱可以借,但就按你说的,房本先压到我们这儿。”
小舅他们走了,父亲靠在椅子里,闭着眼,脸上的泪还没有干。那颓败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过了好久好久,父亲喃喃说道:“不怪别人心冷,只怪我太无能。我要是有本事挣钱,何至于连老婆的救命钱都拿不出?”
这话,父亲像是在自己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可心里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以前她也知道钱是好东西,可是却没有这么大的触动。
没有钱,就连亲人的命也保不住。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后为了帮家里还债,她就去了“蓝调”。
为了多挣几个,她忍受着那些男人的非礼,忍受着他们的黄段子,陪着他们每晚都喝到吐。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靳楠误解她,她也不愿意把这些展露在靳楠面前。
大概是,人长大了,心里那点自尊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大吧。
酒吧里的同事们一天到晚的说:“女人啊,干得好不如嫁的好。豪门里的日子或许不那么好过,可至少有钱了呀。有了钱,别的还重要吗?可要是没钱,那日子可真是一点都没法过啊。”
这话,她信。
自此,她放下傲娇,放下清高,一门心思想挣钱,还要瞅准了机会,争取钓一个有品质有身份的男人,过那种人上人的生活。
沈臣舟就是她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会和靳楠闹掰。
两人心里都有了疙瘩,冷战自此开始。
第二天,单妩暗暗的跟在靳楠的身后,希望能再次遇上沈臣舟,可惜希望落空。
第三天,沈臣舟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天,依然没有出现。
一个月过去了,单妩期盼的男人始终都没再出现。
有天单妩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靳楠想都没想,冲过去背起单妩就向医务室跑去。
医务室里,单妩看着满脸焦虑,满头大汗的靳楠心里一热。她抿了抿唇,牵住了靳楠的手。
靳楠一愣,黑眸一转,对上对方的目光,用力的回握了一下。
看到对方脸上淡淡笑意时,心里都明了,她们这是一笑泯恩仇了。
她们清楚,那场暴怒的争吵已经在她们的友情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很有可能还会因为“钱”产生分歧,将愈合的疤痕再次撕开。
但是这一刻她们都沉默不语,因为她们谁都不愿意打破此时的宁静和美好。
下半学期,她们都开始了实习。
实习结束,靳楠有幸进了“远风集团”,而单妩也顺利应聘到了一家外企。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三年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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