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以赛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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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金箭矢再次射来挡在刀锋之前，托兰特似乎早有预料，他手腕旋转，机械太刀在他身侧划出一道半圆随即脱手而出，遵循着箭矢射来的轨迹刺入灰雾。

一声似乎在极力压抑的痛苦哼声从灰雾里传来，托兰特抬脚前踢，泰昂带起泥土如同一颗红色的沙袋砸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身下的异物感再次让他口吐鲜血，骨骼断裂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响。

手拿机械长弓的中年女人跌倒在地，脚踝的断裂让她痛苦不堪，她顾不得伤势连忙抓向掉落在身边的眼睛，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指尖离眼镜的环形轮廓越来越近，就在她抓住眼镜之时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她的手上，手骨的悲鸣让她再在控制不住发出惨叫。

这一切只是是发生在瞬间，当太刀的刀锋即将斩下泰昂的头颅时，袖刃从腐叶之下刺出轻轻点在太刀的侧刃上，如同美人温柔的抚慰轻巧的将太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丝让刘文柯感到陌生的冷漠神情真切的经过三维影像投入他的眼里。

画面上，泰昂缓缓站起身，托兰特收刀警惕地退后几步，凝重和忐忑头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再慢一点，我可能就真的忘了。”泰昂吐出一口血痰用多兰语不满地嘟囔着。

他抬其独臂，用牙齿一点点的拆下右手上布满红褐色血迹的布条，随后晃了晃手腕甩手一掷，机械断手带着袖刃化为寒光一闪而过。

刚刚要爬起身的女人错愕的看向自己腹部的银白色的断手，冰冷的袖刃穿过的她的身体从背后透出如同一根钉子将她牢牢的钉在地上。

“安静的呆在一边。”泰昂活动着手腕笑着说道，随后他突然猛地抬起左手，警惕的托兰特立刻举起太刀挡在身前，在他惊诧的目光里，泰昂并未向他攻击而是抓住自己仅剩的右臂狠狠扯了下来，断裂的线路闪烁着火花，粘稠的黑油一股脑的泼洒在地面上。

泰昂抽出一根导线俯身低头，将导线牢牢系在大腿根部。他的动作看似毫无防范但是在托兰特看来却像是一个致命的陷阱，毫无保留袒露在外的后脑就是一块看似美味的毒蘑菇，让这位经验老道的猎人望而却步。

“嘛，不要紧张。”泰昂站起身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语，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诡异嘶吼从森林各个方向传来，似乎是在吹响战斗的号角。

安德鲁错愕的看着这块三维画面，有托兰特存在的三维影像都会具集大部分观众的注意力。

“你收买了托兰特？”罗斯城主问道。

安德鲁摇了摇头，罗斯城主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狡猾的多兰人一直在藏拙，他想到。

大部分人的赌注都在托兰特身上，如果被发现是作弊那么这么多人一但闹起来，他也会很头痛，尤其是其中不乏一些其他看台上的人。

而游戏的公平性会遭到质疑，这会对他的信誉和钱袋造成严厉的打击。他很庆幸安德鲁并没有如他想象那样愚蠢，那个昂贵的躯壳作为礼物已经足够了，再做其他的事都是画蛇添足。

“我收买的是凯丽。”安德鲁咬牙说道。

……

“程序以破解，信息录入完成，现在将程序框架及运行日志传送回总部。”弗兰坐在地下室的操控台前，一根根导管从天花垂下连接着她的头顶，她紧闭双目，双手不断在程序面板上操控着。这名代号医生的顶级星际黑客正在迅速破解着大量信息。

“总部的同步率已经接近百分之90，空间坐标接引成功。”她语速极快，如同另一台冰冷的机器。

泰莉站在弗兰身边仰头看着屏幕，快速闪烁的代码将她的瞳孔映照成绿色，她张开纤细的双臂似乎在拥抱着地下室里阴冷的空气。

“同志们，欢迎回家。”

随着她的声音传出，远在城市中心的能量水晶光芒骤然收敛随后爆发出远超之前数倍的光芒，其光球内核变成了一团混沌，一丝能量波动划过长空，涟漪扩散到9号穹顶城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匆匆赶路的行人莫名的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随后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城市基盘下方，无数拾荒者耳畔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惊恐地抬头望向横在头顶的庞然大物。

这座L2903星球仅剩的穹顶之城正在发出凄苦的悲鸣。

……

刘文柯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他知道某种超出他想象的变化正在悄悄发生着，而一切似乎都是在泰昂突然变得陌生了的时候开始的。

但他并不在乎，或者说对于一切即将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事已经释然了。不只是画面之人更是这片宇宙，周围的一切似乎从头至尾都是陌生的，就像是竖立在他心头的身影，不管他怎样努力都不能靠近分毫。

此时，原本与刘文柯隔着一个座位的男人突然凑到他的身旁笑着说道：“嘿，兄弟，想什么呢？”

怔怔出神的刘文柯被这个声音惊醒，他转过头看向男人清澈的碧蓝色双眼平淡说道“我在想，你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杀了我。”

男人的笑容僵住了，随后缓缓收敛变得出奇的平静。

“不，还不是时候，你还不能死。”男人无奈地说道。

……

以赛亚陛下一身黑色长袍，如同降落在在山顶的金雕。“看来，我的那位秘书放弃了我给他的一切。”

“陛下，这种蠢事确实发生了。”零号从袖口里拿出一颗密信。“这是来自97号观察者的简报，上面记录了一切。”

“但是他可不是一个蠢人。”以赛亚冷冽的目光让零号感到畏惧，他仿若刀剑临身低着头一动不动。

厄南尊者曾告诉他，以赛亚是一位伟大的帝王同时也是这个宇宙最危险的人。虽然他几乎是和以赛亚是相同的人———这种相同不只在于相貌还有基因和思维方式。但是他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这位帝王在想着什么。就如此刻。

以赛亚仿若能洞察一切的目光让他产生了一丝动摇，虽然他坚信这位将死之人绝不可能发现那些并不存在于记忆之中的想法。但是，这位并不能以常理待之，他不需要知道，仅仅是怀疑就够了。

绝不能让他产生怀疑，零号想着努力保持平静地说道，“97号仔细探查了现场，发现神能战士米萨在极短的时间里自爆了神能，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一名强大的神能战士逼入绝境几乎不可能，除非是面对一个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对手。于是在混乱的能量余烬中97号剥离出了一丝古老的精神能量。”

“你是说，幽灵士兵。”以赛亚手指轻轻敲打着王座，神情平淡。

“陛下圣明，一切都是早有预谋。”零号恭敬地行礼，斩钉截铁地说道。

以赛亚目光闪烁，琥珀色的秽浊双眼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此行的详细知情者只有周延，李副院长和我。”零号小心翼翼的地说道“当然，还有陛下您。恕我冒犯。”

以赛亚手指停止敲打，他冷漠地注视着零号。就在零号越来越忐忑不安之时，以赛亚突然转移视线，让他浑身一轻。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

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零号努力压制的心跳逐渐放缓，他的视线里赛亚的枯萎的身躯是如此雄伟如同端坐在云端的神王，这仿佛能主宰一切的威严让他目眩神迷，顿时一种激动和欣喜窜入心底。

“她被李副院长带回了研究院。”零号说道。

“你是在告诉我，米萨死了，周延逃了，而李文还活着？”以赛亚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正在打磨的屠刀散发着惊悚的杀气。

“不，陛下，不算是活着。他就剩下思维意识了，而且还不算完整。”零号连忙说道，他回忆着帝国联军带回来的维生仓和那个不断发出哀嚎的六边形意识稳定器，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这个意识残留是唯一超出掌控的事情，就像是从指缝里溜走的苍蝇让他心烦。

“你的样子越来越让我厌恶了。”以赛亚冰冷的声音隐藏着一丝无奈和愤怒。

“某种程度上，我就是您，陛下。”话刚说出口，零号便忽然警觉，他惊恐地跪倒在地，身体抖成筛糠。紧紧蜷缩的身体如同另一团王座之下的阴影。

突然安静的空气如同携带着万钧之力压在零号的脊背上，他感觉到似曾相识的重力在缓缓将他压入地狱，万劫不复。

以赛亚苍老面孔上的威严表情微微放缓，一丝柔光从他的眼角流露随即消失，他颤颤巍巍撑起身子看着零号抖动的脊梁如同观察着某种新奇的东西。

“这是你的心里话么？”以赛亚缓缓问道，随后他不等零号回答缓慢挥了挥手，“算了，现在无论如何，先把周延给我找出来。”

零号如蒙大赦刚要站起身。

“趴着。”

他又立刻趴在地上，活像一只奋力跳跃的灰鼠。

以赛亚命令道。“记住，我要活的。”

零号点点头，低垂着身子离开了办公室。

零号离开以后，王座缓缓漂浮，满是油皮褶皱的手抓住浮在半空的密信。

以赛亚将密信投入王座扶手处的暗格里，他的目光游移看向暗格角落里放着的另一件物品，一封来自裁判所的情报密卷。

他叹息着关闭了暗格，扶手上的黑洞消失，那颗不起眼的金色星球浮雕再次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