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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傅太太就是天生反骨,不可能让傅先生事事如意。
傅先生为了迎接他的小公主,在黎荆曼生产前就买了大量的女童用品,还斥巨资打造了一间粉嫩嫩的公主房。
然后在苦等十个月后,惨迎了他的第二个男孩子——诚诚。
傅先生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心事,除了在诚诚刚出生那几天,他是真的有些笑不出来。
毕竟是第二个男孩子,新鲜劲没有第一个大了,傅景行就对他没有最开始对虔虔那么热切。
这孩子名字也是他取的,当时傅太太一脸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表示反正以后也是归他照顾,他自己取名字会更加亲切些。
实际上黎荆曼是暗戳戳地觉得,她跟傅景行的文化水平有一定差距,如果她把第二个孩子的名字起的太好听,怕虔虔以后会心里不平衡。
傅景行果然不负她所望,直接简单粗暴一个字解决——傅诚。
一般家里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如果父母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就很容易在孩子的心中留下什么成长的创伤。
所以傅太太表示,傅先生当初怎么带的虔虔,现在就应该怎么带诚诚。
她产后把孩子往傅景行怀里一塞,就快快乐乐地住进了护理中心,留下傅景行一个,又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当奶爸的全过程。
直到黎荆曼回到傅家,有时候半夜婴儿房的灯响了,傅太太都会习惯性地一脚踢向他。
“傅景行,你儿子叫你。”
两人生这个孩子前就讲好了,黎荆曼负责十月怀胎,傅景行负责生出来后的照顾和护理,她这么做十分心安理得。
傅先生勉强支开眼皮爬起床,眼下两团乌青,但还是任劳任怨地帮傅太太又掖了掖被子,关上呼叫灯。
“好,我过去,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话音落下,傅太太已经呼吸均匀而绵长,也不知道对于他刚刚那番温柔体恤的话是听没听着。
傅景行:“……”
默默地走进婴儿房,把孩子抱起来换尿不湿的时候,他凄凄惨惨戚戚地在心中想,早知道又是个男孩子,他当初就不那么缠着黎荆曼生他。
两个孩子的存在造成的是二人世界不断地减少,黎荆曼倒是还好,产后配合调养师,很快恢复正常,偶尔去婴儿房逗逗孩子,会觉得这小娃娃奶呼呼地真可爱。
傅先生就惨了,白天工作,晚上带娃,长时间消磨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即使有保姆帮衬,但他也如这个世界上成千上万的带娃母亲一样,会担心对方苛待了自己的孩子,而时不时地就要去看上那么一眼。
所以他在公司就常跟秘书发生这样的对话。
“傅总,晚上有个应酬,地址是在……”
“推了,我要回家带孩子。”
秘书:“……”
如果傅太太能出一本书叫《御夫之术》,她想一定会全城热销,比她的史学书还要卖的好!
诚诚两岁的时候傅先生才觉得自己是熬出头了,蔺心仪又给他打电话,话里话外地暗示,他现在还缺个女儿,建议他跟黎荆曼趁着年轻多生几个。
这回傅景行甚至没让黎荆曼听到这种话,就坚定地拒绝了。
不生了,这回说什么都不生了。
且不说生男生女这玩意有一定概率。
而且在小孩子什么事都不懂,除了睡就只知道吃那两年也真是太闹太烦人了。
当初生虔虔,他之所以凡事尽心尽力,打的是用那个孩子把黎荆曼锁住的念头。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老婆已经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对他没有二心,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而且像他这种家庭,孩子越多其实是越烦人的,长大以后万一再闹腾个争家产,反而失去了最开始养育他们时渴望亲情的本质。
蔺心仪以为是黎荆曼不愿意,话里话外,又开始颇有微词。
“景行,妈妈知道你对她好,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听她的……”
傅景行淡漠地打断她:“跟曼曼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微微一笑,嗓音温和。
“妈,我结扎了。”
蔺心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他给气过去。
……
诚诚两岁大,开始满地跑的时候,傅景行决定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去度假。
傅太太一开始还在甲板上心情很好的吹海风,直到远远地在海中央看见一座熟悉的漂亮岛屿,她的脸色才变了,贝齿无助地咬住唇瓣,硬生生把淡色唇瓣咬出了几分血色。
傅景行让保镖陪着两个孩子玩,自己出来找傅太太,刚踏上甲板就看到了神情明显不对劲,怔怔地盯着前方发呆的女人。
“怎么了?”
他走过去,从后面把她揽入怀中。
黎荆曼的身体颤了下,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后的本能反应,发现傅景行在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后,她才慢慢地放松下来,靠在他身上。
“你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傅景行没多想,也望了不远处的岛屿一阵,唇边勾勒出一抹笑。
“一个小岛,一座很精致漂亮,有着我们之间许多回忆的岛屿。”
黎荆曼复杂地看他一阵,见他面色怀念,似乎是极为期待回到那座岛上,她咬了咬唇,才轻声开口。
“那些回忆,是什么样的?”
傅景行眸色暗了暗,依旧凝望着远处的景色,良久,才低头注视着她,意味深长答:
“算不上太好,但如果没有它们就没有我们现在,所以我并不后悔。”
说着,他将黎荆曼整个搂进怀里,去与她十指紧扣:“老婆,你现在有想起哪些关于我们过去的事吗?”
黎荆曼眼波清冽地跟他对视,沉思一阵,反问:“你希望我记起哪些?”
傅景行伸手刮了下她鼻梁,微微一笑:“有时候希望你能全部记起来,有时候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记起。”
女人的眼中掠过一抹短促的错愕,很短暂,却也被傅景行给捕捉到。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不等她再做出其他反应,便已经低下头去把人给吻住。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传来工人的呼声:“先生,夫人,船靠岸了!”
傅景行却不是把人放开,而是随手一捞,将她彻底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进怀里,抬步往轮船外走。
“看好那两个孩子,一个小时之内,别让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
黎荆曼红着脸恼火地瞪他:“有你这么当父亲的?”
傅景行抱着她颠了颠,满意地看着女人因为畏惧失重感而不得不搂住他脖子,坏坏一笑。
“先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当丈夫的,然后再回去给他们当父亲。”
黎荆曼:“……”
——
海风温柔,阳光洒在澄澈的海面,蓝宝石一样的海水在海浪的席卷下拍打在岸边。
诚诚眨着一双跟傅景行如出一辙的多情桃花眼,可可爱爱地光着小脚丫在沙滩上捡贝壳,然后拿着最大最漂亮的那个小跑到虔虔面前。
“哥哥,送给你。”
人还没跑到,他自己先不知道踩到了哪,摔了个大屁股蹲儿。
小男孩眨眨眼,看看周围忍俊不禁的保镖,又看看从始至终没给过自己一个眼角的哥哥。
“哇……”
豆大的泪珠顺着漂亮的眼睛就往脸上滚,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虔虔这才从正在复习的德语课业中回神,诧异地看了眼哭唧唧的粉团子,急忙向他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又伸手帮他拍干净身上的沙子。
“诚诚,你怎么……”
粉团子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虔虔:“这么蠢?”
“哇!”
哭的更伤心了。
虔虔十分无奈,他才五岁啊,竟然就要一边上学,一边学着帮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带孩子。
嫌弃地瞥了诚诚两眼,话说最开始这孩子没出生的时候,他还担心他会跟自己争宠来着。
结果等诚诚生出来,虔虔算是明白他自己的童年过得有多幸福了。
他妈妈的性格一如既往,不食人间烟火,带孩子是不可能带的,顶多在诚诚被打扮的干净漂亮,可可爱爱时像拿着逗猫棒逗猫那样拿着玩具去逗他玩玩。
他爸爸因为想要小公主的期待落空,对这个孩子也没见得多么喜欢,尤其是这孩子长相更像他,性格却不像他也不像黎荆曼,闹腾的很。
他更是连爱屋及乌都省了,除了必要的照顾,基本上没给过诚诚过多的关爱。
但缺爱的小朋友怎么可能健健康康长大呢?
于是关爱诚诚的重任,就落实到了家里另一个小奶娃——虔虔的身上。
此时此刻,诚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虔虔只能默默地从一旁的保镖身上要来一张手帕帮他擦眼泪。
“别哭了诚诚,男孩子要勇敢一点,摔跤而已,没什么好哭的。”
诚诚哭声小了些,但还是在抽泣,顺便把他捡来的贝壳递给虔虔。
“送……送给哥哥。”
虔虔伸手接过,他对这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但还是情商很高地发出惊呼。
“哇,真漂亮,诚诚你是在哪捡到的呀?”
诚诚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吸着小鼻子带他去看他刚刚玩耍的那片沙滩。
“在这里……”
虔虔见他不哭了,心中长叹一口气,暂时把自己的德文作业抛在脑后,认命地开始陪着奶团子弟弟捡贝壳。
几年前,同一片沙滩上,夜色弥漫,星辰璀璨。
一生不信命的傅景行最终选择了向命运低头,打电话给一位传说中的算命大师。
大师讲话高深:“傅先生所求之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你只需要等,耐心地等下去。”
他不耐烦:“等多久?”
大师语重心长:“三年。”
“傅先生,观你跟其夫人命理八字,在婚姻这一事上,第三年会有一道劫数,若熬过,皆大欢喜,若熬不过去……”
他不等对方说完,便淡声打断。
“好,我信你。”
他跟命运做了场博弈,以婚姻为赌,赌输了是三年,赌赢了就是一生。
婚后第三年,满身反骨的女人突然变得温驯乖巧,他还以为自己赢了,然而转头她就把他送进了检察院里。
检察院在对他进行封闭管理前,允许他打最后一通电话,大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打给自己的家人。
而他却在极度心灰意冷下,把电话打给了贺迟延。
他提了两个要求,一,让他回台洲,看好黎荆曼。二,让他去他名下的金库提取三百根金条,然后找能工巧匠,打造一个两米高的金笼子。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大致是有点疯魔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他秉持着这样疯狂的念头,在检察院待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突然有人告诉他。
“傅先生,你有一位很好的太太。”
他不解,而后得知黎荆曼为了救他出去,让公司外联部和某部门的人进行了谈判。
牺牲了一点在他眼里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利益,最后换取了对方的息事宁人。
傅氏出事,可以说是每一个曾经被它压在下面的私人银行都在日夜期盼的狂欢。
他身陷囫囵,虽然理智上知道那些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但也明白如果黎荆曼铁了心要跟外人联手对付他,他就算不死也会大伤元气。
可此刻,却又是这样轻飘飘地解决了,一切来的突然,结束的也是那么突然,他很难理解。
直到他回到台洲那天,看到她的样子,一切才在心中明了。
那些人都说他瘦了,但他们却没注意到,黎荆曼同样不好过。
本就单薄的小仙女,憔悴纤细的站在雨中远远看着他的模样,足以击碎他在审讯室中用了一个月堆垒而出的心墙。
尤其是抱住她那一刻,他甚至都不敢真的用太大力,她的腰肢不盈一握,他真的怕自己稍一露点脾气,就会直接把她捏碎。
所以在她主动说想他的那一刻,他便告诉自己,算了,就这样算了吧。
他只当自己是渡了一场劫数,而如今,这道劫,过了。
……
别墅,傅景行把人从窗台上抱下来,整理好她的裙摆,轻抚着她颤抖的背脊,低头去细吻她眼角的泪渍。
黎荆曼虚脱地任他抱着,低着头小口地喘息,手仍旧抓着他肩膀处的衣襟,腿下发软,但凡他松开手,她都有可能站不住跌下去。
“禽兽。”她不满地小声吐槽。
房门近在咫尺,他非要在窗户,说什么都不肯上楼梯。
傅景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把她此刻的模样全都收入眼底,良久才轻笑了一声,如同过往每一个跟她斗趣的瞬间,捏着她的下巴懒洋洋回:
“禽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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