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类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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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与他的亿万个分身伸长爪牙于穹顶之上直奔大地而来，受难者们正全力狂奔以求避过杀身之祸，这正是当下场景的真实写照。

头顶正在坠落的炸弹是一种高爆武器，如此密集的炸弹群在甲午城爆炸之后，这里会立刻成为一片废墟，所有的农田、工厂、住宅都会灰飞烟灭，不知道多少军士平民魂飞魄散。星屑竟然歹毒到完全放弃甲午城经济体系也要毁灭这里，真是其心可诛。

眼看着炸弹就要降落，大家都玩命地朝前狂奔。由于城内的武装直升机和战车都被星屑军队毁坏了，根本没有可用的载具。

“救命！救救我……”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婆婆被绊倒在地，她艰难地爬起，却再也跟不上队伍。

庞事成卸下身上的背包，转身就往后冲。

“你干什么？哪有主帅亲自前去的道理？”徐飞航大喊。

“我已经想好了，城在我在，城破我也不想苟活。”庞事成背起老婆婆再次奔跑起来。

“你可是领袖！枉我还以为你是清醒稳重的人！”徐飞航突然觉得庞事成有点不可理喻。

“反抗军有暗杀团，城破逃亡的官员不仅会被清算，直系亲属也会被处决。当然，我拼尽全力守城倒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太累了，相信如果岳延勇长官不死，他也会做出跟我同样的抉择。”

众人求生的渴望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大家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忘记了痛失亲人的苦恼，他们唯一想到的只是活着。

然而天上的炸弹眼看就要到达地面，而城门距离众人还有很远一段路。

真的来不及了吗？

徐飞航抬头望天，只见炸弹的下落速度竟然变慢了几分。其他人刚才疲于奔命，此刻都抬头看天，他们也发觉了同样的事实。

“呵呵……哈哈哈哈哈……我们早已是瓮中之鳖了呀。”庞事成突然苦笑起来。

“怎么回事？”

庞事成眼神空洞，他指了指前方的城门道：“你跑跑看。”

徐飞航向前跑去，只见头顶的炸弹再次快速下降。

“无论如何逃窜，炸弹始终会在我们逃出这片区域之前爆炸，这是星屑们早已输入的指令。兄弟们！战士们！我多想拼尽全力与他们决一死战，可是他们现在根本连影子都不见，人类真的要走向全灭了吗？”

庞事成一直给徐飞航稳重的感觉，可是在旷日持久的围城战中他好像磨没了全部的斗志，如今的他满眼都是绝望。

徐飞航想说些让士气提振的话，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说的就是实话。

人群中又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啜泣声，所有人身上都散发着死人的气味。

五年，这是徐飞航给自己定的小目标，为了能早日返回新宇宙见到父母定下的目标。徐飞航比谁都清楚，想要化解这些严峻的危机远不是五年可以做到的，可能要花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可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时间也许不是问题，生死才是问题。旧宇宙危机重重，能活到现在才是侥幸，而当徐飞航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死神早已在他的面前按下了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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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光铸成的长矛直刺天际，钻入低空飞行的导弹群中央。片刻过后，数个炸弹被坚冰连接成一整块，坚冰之下又延伸出无数冰棱立于地面，炸弹没有爆炸，众人安然无恙。

远处的城门下，薛飞和一位皮肤黝黑的干瘦男子双双挥舞法杖立于原地，表情十分痛苦。

薛飞说过，施展这种法术需要消耗巨量的精神力，恐怕不能支撑太久。在徐飞航和庞事成的命令下，大部队再次以最快速度朝城门冲去。

此时天空的冰层发出“咔哒咔哒”的断裂声，粗大的裂痕不断浮现于冰块之上。

“快跑啊，撑不住了！”

随着薛飞体力不支摔倒在地，黑瘦男子也以法杖支撑身体跪倒在地，天空的冰块如同瞬间升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炸弹飞快下落，比一开始的速度还要更快。

而这时，众人距离城门还有四五十米。

绝望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原来星屑们早就已经把各种可能性算在里头了，这些炸弹是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难以逃脱的劫数。

再见了，这个世界。

很奇怪的是，在死亡前的一瞬间徐飞航没有想起父母，没有想起那些曾经的好朋友，也没想起法律系里最漂亮的那几个女生。他只感觉耳边掠过一阵狂风，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控诉人生的不公。

随后，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他耳边炸裂开来，万千利刃齐齐钻入他的耳朵里，刚开始大脑尚有余力处理，到最后则只剩下连续不断的蜂鸣声。

远处的甲午城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烈焰拔地而起，冲天而去，二十余年所见没有一个词汇可以形容眼前景象，真乃一片人间炼狱。

不对！等等……为什么是在远处……难道……

徐飞航扭头回望，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他的长袍遮住了全身，就连眼睛都没有露出半分。这人正是三番五次对自己做出奇怪举动的黑袍男人。

“我只来得及救你们两个，活下去。你身体里有火种，一定要找到神火诞生之地……”黑袍男说完这句话身体扭曲，消失不见。

徐飞航四处查看这才发现身边还有已经昏迷不醒的断臂小姑娘，她之前一直被自己背着，故而才能获救。此刻其余众人都已葬身火海，断无生还可能。

远处的薛飞和黑瘦男人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但却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他们艰难地爬起来，竟然都没有陷入昏迷。

徐飞航高声呼叫薛飞，这令正处于崩溃当中的薛飞大为振奋，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奔而来，那黑瘦男子也跑了过来救起断臂女孩。

“你……你还活着……”薛飞语调没有变化，眼中大颗泪珠却奔涌而出，这是他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我活着，可是，所有人都死了。”

薛飞一把抱住徐飞航，终于止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徐飞航能感觉到，那其中包含了太多压抑。

“我们花了四年，顶住所有压力才找到了地下城池，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那是足以支撑六十个城市运转好几年的资源！可是，还没等投入使用，城市就……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徐飞航听着薛飞的痛苦，自己也有些压抑不住。这明明只是个跟他毫无关系的旧宇宙，为什么竟然也会如此动容呢？

“你就是徐飞航吧？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其实甲午城是有幸存者的，在薛飞到来之前，我、余艳和一些其他长官就转移了一部分民众。我和薛飞正是从那里赶来救场的。”

这个黑瘦男人扶起二人，慢慢说道：“我是乔RR，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怪不得他也会施展法术，原来竟是与薛飞同等级的术式联盟——求道者。

待三人平复完心情，先接近城市简单观察了一下，发现火势迅猛，完全没法靠近。于是三人带上断臂女孩直奔南部森林中的营地而去。

到达营地后徐飞航发现这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共有六七十顶，看来幸存者数量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稀少。纵然如此，甲午城也损失了至少九成的人口，这对反抗军来说无异于丢失了一个身体器官。

大家都呆坐在草地上，一声不吭，面貌颓然，不知这其中多少人失去父母、妻子、丈夫。

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他们还会有新的家庭。也许……他们也将死在下一次星屑的打击中，再也没有以后。

“徐飞航，接下来你怎么安排？”乔RR问道。

“我不知道。”徐飞航把玩着手中的鹅卵石，已经心不在焉。

乔RR抽出法杖敲打湿润的地面，地面慢慢浮现出一些纹路来，“我和薛飞，以及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留下来，过了今晚我们就会向其他城市转移。”

那些纹路连接在一处，徐飞航发觉这原来是一个地图，中间的大洋将大陆分割成两块。

薛飞点点头道：“没错，但是对于你，我们希望你穿过这片森林去往红岸码头。在那里你买张船票，远渡重洋去威尔索玛斯帝国避难。”

徐飞航刚想说话又被薛飞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是情况很复杂，严格来说，你留在青玉共和国是没有出路的。”

“为什么？”

“青玉共和国受到的星屑压力比威尔索玛斯帝国重得多，星屑在我们这里留了六成兵力，在那边只有四成。这是因为我们反抗得更为激烈，而威尔索玛斯帝国的皇帝只在乎他的皇城，对其他城邦不理不睬。在大部分兵力集中在皇城且兵势以防守为主时，星屑自然不急于攻占那些穷弱的城邦。”

“那帝国岂不是更容易分崩离析？”

“分崩离析不代表弱，团结一致也不代表强。共和国这边由城市代表组成的元老院执政，大家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但也受到了最为猛烈的打击，现在连留存的后手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转入地下游击作战了。我们过一阵子会去元老院参加会议，看看下一步的打算。”

徐飞航沉默不语，他在盘算去威尔索玛斯帝国找到UDCI和神火诞生之地的概率。

“我们希望你去帝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也是异术掌控者，但是共和国这里没有‘冥教’势力。虽然那是邪教，但你要是想提升能力只有进入他们的组织学习一条路可走，如果你还想变强，还想为人类战争出一份力，就只有去找‘冥教’了。”

徐飞航这才想起来这个旧宇宙还有异术的设定，于是立刻下定决心前往帝国，毕竟让自己升级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下次遇到这种事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好，那我就听你们的，去帝国走一趟。但是走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们。”

薛飞和乔RR都把身子凑近，他们很好奇这个外来者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你们知道神火诞生之地吗？”

薛飞和乔RR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摇了摇头。

还没等徐飞航开始失落，帐篷的后面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这人缓缓走到三人面前，笑着说：“你说的这个东西我知道。”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之前和徐飞航大战的余艳。徐飞航听薛飞说了，余艳之所以做出坏事，乃是受了丁鹏的蛊惑。由于余艳一直爱恋着丁鹏，二人私下也以爱侣相称，可没想到丁鹏竟然是毁城灭池的叛徒，对余艳也仅是利用。所以余艳决定与其划清界线，下次再见便是仇敌。

徐飞航没想到余艳知道自己的问题，如果她真的能说清此地位置，那么就可以和黑衣人做UDCI的情报交换了。

余艳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原来那神火竟然是深林利刃创始人的启明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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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利刃的创始人名为阿泰尔，是远古时期某部落的一位青年，由于天生瘦弱，他时常被尚武的部落勇士们嘲笑。

然而就在某天，天空中突降奇石，直奔着部落所在之处砸来。

依照常理来说，天降陨石早有记载，而这次的情况却不太一样，那个石头接近地表后就悬在空中，将太阳遮蔽，大地瞬间被黑暗笼罩。

在那段日子里地表气温骤降，严寒使得动物全部死亡，人类由于存有食物，又懂得利用兽皮御寒，所以暂且活了下来。

部落的勇士们拿起全部落最锋利的矛和最坚硬的盾，集结成队伍对着巨石大骂了三天三夜，说要向它发起挑战。可是石头怎么会说话呢？回应勇士们的只有无边的寒冷和寂静。

终于，寒冷和黑暗让部落的资源迅速消耗殆尽，那些勇士们食量很大，纷纷冻饿而亡，部落中只剩下了老弱病残和妇女。

阿泰尔习惯了在黑暗中的生活，他慢慢学会了听声辨位，时间一久，他觉得黑暗对自己来说完全不是阻碍，即使看不见也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某一天，阿泰尔听到了远方的呼唤声，他循着声音奔跑，穿过了七座大山、八条大河，终于在一个极深的山涧中发现了微弱的火光。

阿泰尔潜入山涧，取出了正在闪动的一抹火焰，他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这就是“神火”，利用“神火”可以让世界重新恢复生机。

阿泰尔将“神火”带回部落，部落又重新获得了光明。然而巨石一日不除，太阳一日不现，阿泰尔决定将“神火”做成武器破坏巨石。

他花了五十年，用地脉将“神火”铸成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剑，然后举着长剑就要刺穿巨石。

就在这时巨石转动，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型人脸露了出来，他对着苍穹之下的全人类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就是深林利刃组织一直流传的传说。

至于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后面会有人脸？后来阿泰尔又有没有让世界重见天日？

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