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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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狱官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可心底却仍旧是震惊不已，他早已看出眼前这个明王已经是处于油灯枯尽的状态了，就算这样他也差点没能挡住这一下，都说明王天生神力，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看着眼前那近在咫尺的闪着幽光的银针，狱官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还好自己一直在提防着对方。

许林一目光微微一凝，他之前就有所怀疑，毕竟那瘦小狱官实在是太过废物了，让如此废物之人来看守天牢重地，上面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得下心来？

“我劝明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不说你现在连我这一关都没有过去，就算你成功地过了我二人这里，外面还有两队精锐的将士在等着你，你没有机会的。”狱官笑着说道。

“唉！”

许林一默默地看着他，良久之后他才似是放弃了一般地叹了口气，拿着银针的手也是缓缓放下。

狱官的眼里微微一喜，就想上前一步去将许林一制服，可还没等他动手，一股巨力突然从他的后颈之上传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许林一目光淡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砰！”

而狱官倒下去之后，也露出了他身后的景象，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那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出现。

“是你…”

“没错，是我。”那人咧开嘴笑了笑，惨白的脸庞无法掩盖住他的英俊，而令人震惊的是他的相貌竟然和许林一有着几分相似。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的牢门是如何打开的？”那人问道。

“是武东来。”

“呵呵，我猜的果然不错，看来他倒也不是完全的狼心狗肺。”

许林一沉默了一会，他也有些搞不懂自己此刻为何会如此怅惘，明明这些都是那原主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啊？自己隔这惆怅什么呢？

许明成，成王之子。年幼时他们曾是很好的玩伴，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有些事情却是变了味。时间很多时候带来的不仅是年岁的增长，还有更多孩童时所没有的烦恼。

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亦是政敌，兄弟两经常意见不合，在当朝魏皇的面前都能争吵起来，这本来对许明成他们来说影响可大可小。可是许明成的父亲也就是成王总是觉得自己被明王压了一头，所以总要事事都与明王比较，这一比起来许明成却是遭了殃了。

从他稍微年长一些开始，便是事事都要被其父拿来与许林一比较，稍有一丝不如成王之意便会领到一顿鞭笞。所以，在许明成整个成长的过程里几乎事事都要伴随着许林一三个字，就像现代的那些别人家的孩子。而成王又是那种脾气暴躁如虎的存在，稍有不满便是拳脚相向，如此时间一长，许明成的心里对许林一这三个字所留有的就只有无尽的仇恨了。

所以在后来成王将他同样放到许林一所在的那只军队之后，许明成就根本再也没把许林一看成是他儿时的同伴，而是仿佛完全地当成了一个仇敌来看待，无论什么事，只要是有许林一的地方都必然会有他许明成，哪怕只是给许林一稍稍添堵也能够让他心生快意。当然，以许林一的能力与在军中的地位，许明成大多数时刻也只不过是在自取其辱罢了。许林一虽然并不想与他这样针锋相对，可是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许明成也根本就不会听他哪怕多说一句。

如今两人在这天牢里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再加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许林一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林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些无用的感谢的屁话你统统都不用说出来！我也不想听！你赢了我一辈子，这次就让我许明成赢你一次吧，哪怕就这一次！”许明成看出了许林一眼里的复杂，不过他选择了无视，反而是狰狞着嘶吼着说道。

许林一默默地看着他，许久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声音略含痛苦地问道：

“你不愿和我一起出去吗？”

许明成笑了笑，脸上不再狰狞，他知道许林一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着许林一，眼睛里也不再有恨意。他自己是知道的，他对许林一的恨意是没有道理的，许林一亦是无辜的，可是天下很多事情不是道理二字可以说的清道得明的。曾经是成王的期望逼迫着他，是魏朝所有人比较的目光摧残着他。如今，成王死了，魏朝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他本该放下一切，从此解脱才是。可是他的人生目标里除了胜过许林一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他只想能够赢他一次，在今生，在他残余的这些日子里。这样，哪怕是走上那黄泉路，他也能给他那混蛋老子一个交代了。

好在，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这也是最好的结局，我为了我的心愿而死，而你许林一则是带着我们魏朝所有人的期望活下去，不是吗？”

“不是的！”许林一痛苦地摇了摇头。

“许林一！你本就是我大魏许家最优秀的儿郎，这是你应尽的责任！”许明成怒喝道。

“我们…我们可以一起…”

“不要再说那种屁话了！你应该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我们所有人一起走那就只有是死路一条！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人穿着那狱官的衣服，在这深夜里才有那一线生机！这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许明成立刻打断了许林一的话语。

“明王！”

这天牢里那些围观的囚犯们听到这里也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我等恳请明王以大局为重，速速离去！”

这些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字字扎入了许林一的内心。

“本王…明白了。”许林一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

天牢的入口处，看着身穿狱官服饰的许林一一步一步地走出天牢，许明成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在他的身后则是诸多虽然赤手空拳但一个个皆是蓄势待发的囚犯们，许明成用狱官的钥匙将他们暂时地放了出来，一旦许林一在外面没有蒙混过关，那他们将会立刻冲出去用性命去为许林一换得那最后的生机！

“许林一，有时候活着比死去要更加艰难，虽然我心里与你赌气了近十年，但平心而论，我不得不对你说一句佩服。你许林一，明王，才是我大魏朝真正的大丈夫！”许明成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怅惘，看着许林一的背影，他似乎看到了当年两人还是玩伴时的身影。

“喂！你，站住！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马狱官？！你？你到底是谁？给我拿下他！”

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许明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不过下一个瞬间他的眼睛便猛地再度睁开，眼里充满了铁血萧杀之意。

“兄弟们！随我冲出去，杀狗贼！护明王！！”

“冲啊！！”

“杀狗賊！护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