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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静临危不乱,左手剑鞘轻巧将常宁剑身带开,右手剑一起,一招“苍松迎客”,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剑尖,罩住常宁中盘,径直刺去。常宁屏气凝神,右手短剑一封,娇呵道:“独孤静,你要小心了。”说着,左手短剑便斜刺过去。

数招一过,比武场旁观众人群情耸动,无不啧啧称道。

但见独孤静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吐开阖之际,又飘逸,又凝重,的确是名家风范。而常宁招式千变万化,身如电闪,招式更是快得无与伦比。只见是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上下翻飞,却看不清每一剑是如何刺出的。

不知不觉间,二百招过去。

与比武场外众人不明觉厉相比,比武场上的独孤静和常宁都是暗暗心惊。

对于独孤静来说,与之前张清明太极剑法后发制于人以守为攻不同,常宁的剑法则招招辛辣,快如疾风。身法与招数之中虽仍有破绽,但这破绽瞬息即逝,待得见到破绽,破绽已然不知去向,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决计无法批亢捣虚,攻敌之弱。本以为能速战速决,却未料到陷入缠斗中。见常宁攻势不减,不清楚她的内力还能支撑多久。

与独孤静一样,常宁同样是越战越是心惊。独孤静的剑招看似平平常常,却招都抢先一步,令自己处处受制,只能靠身法与之周旋。不过,身法腾挪与剑招相比,消耗甚多,长此以往,真气定会消耗殆尽。到时身法变慢,招式变缓,独孤静定会一击制胜。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常宁心中暗道。

想到这里,常宁身形游走,手中两柄短剑如银蛇舞动,将独孤静缠绕其间。独孤静见势,清楚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于是长剑破空,疾刺常宁胸膛,剑到中途,剑尖微颤,竟然弯了过去,斜刺常宁右肩。

这路“独孤九剑”全仗所使之人的悟性以攻敌破绽,使剑招闪烁无常,敌人难以挡架。常宁从未见过这等剑法,忙沉肩相避,手中双刃将独孤静长剑别住,黏在了一起。

独孤静真气运于剑柄,试图挣脱,却被常宁的双剑锁在正中,不能分开。

僵持一起后,二人都清楚,这个时候,招式业已无用,只能是内力比拼了。于是都运气于剑,不退半分。可无论是独孤静还是常宁,都不能确认自己的内力修为要比对方强,更没有底气一定能胜对方。

这时,在一旁观战的三宝向文公子道:“宫主,常宁与独孤小姐开始比拼内力,这样下去,很容易两败俱伤,恳请宫主,让奴才进比武场将二人分开。”

文公子听后,道:“三宝,那你快去,分开二人。”

“是,宫主。”说着,三宝一个纵身飘到场地中间。

行到二人近前,躬身道:“郡主、独孤小姐,雨势渐大,不宜再比,今日到此为止吧。”

三宝的话,令二人有了台阶下。

独孤静运足一口真气,努力开了口,“常宁,今天就比到这吧。”

常宁听到独孤静的话,心下也松了一口气,道:“那好,我松手了。”

说着,常宁卸下力道,双刃分开,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独孤静也猛地退身,收起了剑势。

一番比拼下来,二人都是耗尽了真气,分开之后,都有些头晕目眩,娇喘连连。调息片刻后,常宁将短剑递给三宝,开口道:“独孤静,你的剑法果然厉害,常宁佩服。”

独孤静见短剑回入鞘中,双手抱剑在怀,道:“常宁,你的剑法和身法迅捷诡异,即便我看到了破绽,也无法一击制胜,我赢不了你。”

“我也赢不了你。”常宁沉声道。

二人正说着,文公子带着围观众人进到比武场,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独孤静、双颊有些发红的常宁,文公子道:“常宁、独孤静,今日你们二人比剑,着实精彩,令本宫大开眼界。现在雨势渐大,不易在外多留,你们和本宫一起回正殿,共进早膳,再叙吧。”

“不了,宫主。适才与常宁比剑,真气消耗甚大,我要回去吐纳运功,恢复气力。独孤静,谢宫主好意了。”独孤静叩首道。

“这……”见独孤静拒绝,文公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哥哥,我现在也是精疲力竭,需要回去调养生息,也不陪哥哥吃早饭了。”常宁同样说道。

见常宁也是这般说辞,文公子只好说道:“那就改日吧。”

说完,文公子转身离去。

……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打坐调息后,常宁方才恢复了几层的气力。

走到窗前,却见外面的雨,较之前与独孤静比武时下的更大些。大风吹打着窗棂,呼呼作响。

想到适才与独孤静比剑,常宁似乎还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独孤静现在做什么?剑比完了,过去找她聊聊也好。”想到这里,常宁来到铜镜前,拿出胭脂,打扮起来。

因为自幼与小太监混迹在一起的缘故,常宁很少用心打扮。毕竟在燕王府中,即便不打扮,常宁也是最美的姑娘。

只是见到独孤静之后,常宁觉得独孤静的美貌并不逊于自己,和她在一起,若是不精心些,就让她比下去了。于是,梳洗打扮一番,在铜镜中看了看后,常宁拎着一盒油酥糕,撑起一把油纸伞,步入雨中。

不多时,常宁来到中殿东院独孤静的住所。

从比武场回来之后,一口气松下,独孤静不禁周身乏力。与常宁一样,打坐了一个时辰后,气力方才恢复了几分。

听到外面有敲门声,独孤静方才起身,打开房门,见是常宁站在门口,多少有些意外道:“常宁,你怎么过来了?”

常宁浅笑道:“怎么不欢迎么?”

“当然欢迎了,只是我的屋子不大,怕屈尊了郡主。”

“独孤静,不是说过么,移花宫没有常宁郡主,只有一个叫常宁的小丫头。”常宁面色正经地说道。

“那就,请吧。”说着,独孤静请常宁进住处。

隔着一张方桌,二人对坐下来,独孤静倒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常宁,一杯放在自己身前。

坐定后问道:“常宁,你我都比过武了,怎么又来找我?”

常宁将油酥糕从竹篮中取了出来,放到桌上,道:“独孤静,这是我最喜欢的油酥糕,带给你尝尝。”

说着,常宁打开了包裹,各式各样的糕点呈现在独孤静眼前。

“常宁,习武之人,怎么还吃这些油腻之物?”独孤静不解道。

常宁拿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中的茶梗,抿了一口道:“我也不常吃,就是馋的时候吃上几块,你也来尝尝。”说完,常宁从盒中取出一块递给了独孤静。

独孤静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放进嘴里。

常宁见独孤静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独孤静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好吃是好吃,不过要是让我爷爷看到,就要罚我面壁思过了。”

“也不是总吃,我也偶尔吃上几块的。其实想想,习武的女子确实够苦的,不仅每日苦练不缀,还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男子就不同了,就没什么忌口的,吃什么都行。”常宁叹声道。

“常宁,我是武林世家后人,习练武功人之常情,你贵为郡主,为何也要习练武功啊?”独孤静不解道。

“我……我是不想受人欺负,才习练武功的。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独孤静,你今年多大了?”常宁似乎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便岔开话题道。

“我是洪武十年五月生人,今年十五岁。常宁,我应该比你大些吧。”

“我是洪武十一年二月初二生人,今年十四岁。你比我大九个月,没外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静姐了。”常宁娇笑道。

独孤静见常宁一脸率真,道:“好啊,有你这么个郡主妹妹,我当然愿意了。”

“那就,一言为定。

静姐,刚才比剑的时候,你用的什么剑法?好生了得。要不是三宝开口叫停,再比下去,我可能要输了。”常宁一五一十地说道。

“其实,我的真气也要耗尽,再比下去,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独孤静又拿起一块油酥糕,放在嘴中道。

听了独孤静的话,常宁将信将疑道:“静姐,你之前光明顶胜了张无忌之子,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武林。师傅跟我说过,九阳神功大成者内功无穷无尽,当年明教教主张无忌便是依仗九阳神功天下无敌的。他的儿子定不会太差,你连他都能胜,还这么谦虚。”

听到常宁提及了张清明,独孤静不禁心头一动,沉默片刻道:“张清明的内力确实很强,不过还没有达到他爹爹张无忌无穷无尽的地步。我们胜负仅仅在毫厘之间,我是孤注一掷才赢的,他的内力若真能无穷无尽,我就输定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张清明也不过如此。静姐,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赢的张清明。”常宁好奇地问道。

独孤静抿了一口清茶,回脑海中又浮现起与张清明比剑时的点点滴滴,道:“我和张清明比剑,用的是东海桃花岛自创的独孤九剑,而张清明施展的是张真人的太极剑法。

独孤九剑和太极剑法有一点相通,都是重意不重式,只不过独孤九剑讲究料敌机先只攻不守,而太极剑则讲究后发制于人,在剑招上算是各有千秋。

差不多三百招的时候,我的气息便开始不稳,知道再这样比下去必输无疑。于是,便冒险向张清明剑气最盛处刺去,没想到真的逼退了张清明。

所以说,我胜的侥幸,并非真的强过张清明很多。”

听完独孤静的复盘,常宁手中叉在胸前,道:“照你这么说,这个日月教教主张清明,还有真两下子?”

“至少内力修为上,张清明胜出我许多。

所以我才急着要回桃花岛,跟爷爷交流心得,期望武学境界再上一乘,下次有机会跟他比试,还能胜之。没料到,爹爹执意让我来移花宫,只好来了。”独孤静叹声道。

“原来是这样,你这么说,我也想和张清明比试比试了。”常宁喃喃自语道。

“常宁,后天就启程去峨眉了,按时间算,张无忌一家这一两天就能到峨眉,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张清明了。”独孤静道。

常宁点了点头,道:“嗯,到时候我一定要和他比试一番,看一看,我能不能胜了他。”

听独孤静这么一讲,常宁也对去峨眉期待起来。

……

峨眉,别君亭。

别君亭位于峨眉山脚,是峨眉派第一道门户。

与常日不同,久未离山的峨眉掌门周芷若,来到了别君亭。

和她一起来到别君亭的,除了关门弟子张绿柳,还有刚到峨眉不久的蛛儿、何仙儿。此外,杨不悔的孙女殷芙蓉也跟着众人一起下了山。

据峨眉驿站传来的消息,张无忌一家几天前已经进入川蜀,按里程算,今天上午就是他们到峨眉的日子。

等待的时候,总是难熬,已经心如止水的周芷若不知为何也急切起来,不时向远处张望。

张绿柳更是焦急万分,在别君亭里踱来踱去。十年了,终于又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份期盼,是外人无法体味的。

还好,没让她们等上多久,半个时辰之后,三辆马车从远处飞快驶来。

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张绿柳轻轻拉了拉周芷若的衣袖,轻声道:“师傅,你说车里会是我的爹娘么?”

周芷若目视远方,沉默片刻,似乎有些动情道:“绿柳,是你的爹娘,你的爹娘来看你了。”

“真的……”听到师傅的话,张绿柳心头一热,眼泪险些流了出来。

一旁的何仙儿见状,小声跟身边的蛛儿道:“干娘,马车上是你的表哥?”

“是啊,是我的表哥,当年的曾阿牛。”想到曾阿牛,蛛儿不自觉地抬起了手,看了看手上的伤疤,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涌上了心头。

马车渐进,终于到了山脚,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第一辆马车下来两人,一名五十多岁身着长衫男子,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可能实在草原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有些黑红;另一名女子则是身材丰腴,头上有了少许白发,容颜却未因岁月流逝而老去,除了眼角多了几缕鱼尾纹外,依旧光彩照人。

张绿柳拉了拉周芷若的衣袖,轻声道:“师傅,这是我爹娘么?”

此时的周芷若已经心潮澎湃,努力平复下心绪道:“绿柳,去见你爹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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