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童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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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童念(下)
公园里没有工作人员,这里的一切都是全智能全自动的。
零号领着童念来到自己租下的野炊摊位,这里有一棵大树,树旁是个巨大的遮阳棚,遮阳棚边,三面竹篱笆圈出了一个二三十来平米的区域。
当零号跨入篱笆的一刻,信号识别了他,嘭的一声,摊位中央那个小火塘里腾起了火苗。
火塘边有堆放好的木炭,以及一些野炊用的厨具,零号只要挥动手指,在信息板上下单,服务机器人几分钟内就会把食材送过来。
但是,以他98块钱的账户余额,怕是买不起什么东西。
童念打开背包,拿出了一块卷起来的帆布。
这是个简易的野营帐篷,有些年头了,帆布的外表已经洗得发白,他迅速在火塘旁的上风口组装好帐篷。
“你坐这里,这里暖和。”他说。
零号坐到帐篷前,接着,童念坐到了他的对面,那是个上风口,恰好挡住了篱笆缝隙间吹来的寒风。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胶箱子,没有抬头看零号,声音也有些低沉和局促:
“喜欢吃鱼么?”
零号嗯了一声。
那是个恒温箱,箱子里装了几条冰冻好的鱼,看样子应该是某种海鱼。
童念在火塘上架好烧烤架,开始烤起鱼来。
——这便是他所谓的‘大餐’。
因为辐射污染,这年头鱼,特别是海鱼,的确是稀罕物,从迄今为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里,零号大体能感觉出来,这位所谓的父亲,同样窘迫至极。
吃大餐?
上城那些餐厅,即便是不算高档的餐厅,他们也消费不起。
这实在是一种……怎么说呢,让人啼笑皆非的现实。
在过去,阿乐还没有生病,经济状况良好时,他觉得自己很穷,他的眼睛总是盯着那些高大楼宇间,一掷千金的有钱人,觉得自己与他们的差距真的好大,觉得那像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抵达不了的世界。
可在那个时候,你让他每天请人吃一顿饭,每顿吃个二三四五百通用点,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而现在……呵呵呵。
拥有巨量财富,和拥有普通财富的人之间,真的,没有那么大差别。
真正的差别,在不愿意向下看的世界,沦落到了那里,才会明白,年轻时对金钱抱的很多观念,根本就是幼稚可笑。
童念一面烤着鱼,一面活动机械手臂的肩部关节。
他刚才甩动手臂扭身的那一下,拉动了筋腱,现在外面的温度又这么低,他想必是很疼。
“你坐过来吧,童叔叔。”零号说。
“不了,”童念笑了笑,“我这里正好。”
一股暖意自阿乐心底升起,这种温暖不同于身体上的暖和,就是让人感觉到……很安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零号问。
“再就业服务处给了我你的地址。”
“再就业服务处?”
事实上,只要童念能证明他与阿乐的亲缘关系,雪城的许多政府机构都能提供阿乐的个人信息,但为什么,偏偏是再就业服务处?
“我劳动改造了20年,”童念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闰月叛乱吗?”
零号搜索阿乐的记忆:“知道,那是我出生那年发生的事情。”
“我参与了那场叛乱。”童念说。
……
在尤瑞莎发展联盟,如果要说叛乱这件事,雪城是绕不过去的地方。
因为联盟历史上最大、最严重的叛乱,沙鳄叛乱,就发生在这里,就由下城开始——下城,实在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自那之后,在近百年的时间里,雪城有名字的叛乱就发生过四起,平均二十年发生一次,最近一次,就是19年前的2月29日,所以又被叫做‘闰月叛乱’。
童念一边烤鱼,一边缓缓讲述。
故事其实不复杂,19年前童念27岁,是个执照义体医生,与阿乐的母亲组建了家庭,然后参与了那场叛乱。
这场叛乱仅仅持续了6个小时,童念被捕,而又因为涅尔瓦新政时的《叛乱法》,除叛军首脑外,其余人等无一被叛死刑,全都发配到了海那边的南大陆劳动改造——多年之前,他们就是这样平息沙鳄叛乱的,那些完成劳改的叛军,绝大多数转而支持涅尔瓦,成为了他能牢牢控制雪城的根基。
童念被判了20年,但因为改造积极,提前一年就出来了。
押运船靠近雪城港时,遇上了一艘渔船。
“押运官是个不错的人,他借了我一些钱,买了这些鱼。”
接着,再就业服务处发了他500块钱的扶助基金,告知了他阿乐的地址。
——这些,都是今早的事情。
和零号猜的一样,他就是个刚刚改造归来的叛军成员。
“我……”
这个满面风霜的男人表现得很局促,很不安,说话时他一直紧张的搓着自己的双手——现在,零号也终于明白,他那泥土一样的肤色是怎么来的了。
南大陆地处热带,他虽然没说他在那里做什么,但想必,是晒出来的。
“我对不起你们。”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事实上,以阿乐的性格,根本不会责怪他什么,这一刻得知自己还有个父亲,得知自己的父亲还如此关切自己,过去的二十年,他是没有办法陪在自己身边。
阿乐心中理应会有欣喜,他会原谅这个父亲的。
但是,这几天来的遭遇,终究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
相比于认亲之喜,这一刻,他更加关心的是……
“为什么?”
“嗯?”童念抬头。
“你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阿乐说,“你刚才说,你是执照义体医生,收入应该不低吧?母亲的工作也不错,你们……你们是上城的精英,为什么要去参与下城的事情?”
童念的腰杆又弯了下去。
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忐忑,现在,他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时候年轻,被人骗了。”他淡淡道。
“什么样的骗?”
“以后再说吧,”童念把鱼翻了一面,“好了,可以吃了。”
他将鱼推到阿乐面前,后者有那么一瞬犹豫。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可以把口罩摘下来。”童念说。
阿乐摘下口罩,露出五彩斑斓的脸。
浮光症不会传染,但因为他们实在怪模怪样,总是让人下意识就远离。
他拿起热气腾腾的鱼,小小的咬了一口。
童念没有问他好吃吗?
他也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个程度的浮光症患者没有味觉。
“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童念说。
零号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让他死的,但既然你想试试,那我就看看,一个劳改20年,前途尽丧,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到的前叛军成员,要如何治愈自己的儿子?
吃过了鱼,已快凌晨四点。
“睡吧,明早去看病,我叫你。”童念说。
零号钻进帐篷,发现这里面的空间根本塞不下两个人。
“你呢?”他问。
“我睡外面。”
……
这天晚上,阿乐睡在帐篷里,看着帐篷上,被火光映照出的,摇曳的身影。
它是如此的若隐若现,又是如此的真实存在。
那影子像个坚定的卫士,就在那里。
心里一直以来的某个执念,突然间便烟消云散了。
过去,他执着于咸鱼翻身,执着于留在上城,可其实转念想想,这真的是值得坚持的事情么?
他放下了,但又不是摆烂。
而是……心安。
这一夜,阿乐睡得格外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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