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找不着北的北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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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行平日里好打不平，偏又没有靠山，活到现在却有一半的日子是在牢里面度过的。

月余前庄叟庄老头突然找上花柱子宫行，说是杭州府鼎鼎大名的十一哥想要帮衬一下苦哈哈们，打算成立一个苦人帮，只招收运河上讨生活的汉子，让他来做副帮主。

田十一亏本卖菜油的事，早就传遍了杭州府，宫行一听立即便答应下来，这才在这里广收帮众。如今已经帮众过千，但帮主十一哥一直没来过，正心中焦急着，没成想十一哥就来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表忠心了，宫行把自己一身本事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只要十一哥一声令下，刀山火海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只是说着说着，花柱子突然想起，刚刚被一脚踹翻的事。看了修化真一眼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那声音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听了宫行的话，十一哥心里更懵了，看来一切的问题都得问这庄老头，偏偏这老头怎么叫都叫不醒。

宫行说，以庄叟的习惯，这一觉一定得睡到日上三杆，这时候就算在他身上下刀子都醒不了。

田十一心中无语，知道一切疑问只能明日再问了。

让宫行把庄老头送回家去，并约定明日正午再把庄叟带到这间铺子里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这才带着修化真等人出了铺子。

一边走着一边把所有的事回想一遍，田十一再次确定，这苦人帮真的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冒充自己创立了苦人帮，那人又有什么目的呢？

按理说新的航运公司还是很缺人的，人才和人都缺。太湖水寨的青壮大多加入了天赐军，剩下的老弱也都有各种各样的活计在做着。三乡会那边人虽多，能用的却已经抽调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已经让方百花养成了一群寄生虫，一听说做工就摇头，指望他们还不如重新招募的好。

这苦人帮都是苦哈哈出身，吃得了苦，而且大多是在运河上讨生活的，立马就能把航运公司给撑起来。而且吃过苦的人更懂得感恩，也更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至于三乡会那帮懒鬼，等到十一哥空出手来，是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的。天赐盟不养闲人，除非是没有劳动能力的人。

不劳作不得食这条真理，曾经真的是真理。可随着阶级的产生，这条真理就像被白蚁蛀空的枯树般，彻底崩塌了。但田十一觉得，自己应该最大限度去实践、去努力，让劳作变成人们心中天经地义的观念。

穿街过巷，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十一哥一行人转身进入一座宅院，随即穿宅而过。又横穿了几条偏僻的小巷子，终于钻进了一间经营杂货的商铺。

商铺门面看起来不大，后院的面积却颇为宽阔。一个人正立在后院之中，等待十一哥的到来，正是李登科。

南行司修化真，北行司李登科，两个人今日才算正式见面。

北行司与南行司将以长江为界，各自负责区域内的秘侦事宜。粗略看起来北行司的任务似乎要比南行司艰巨得多，北为长江以北，有汴梁、有中原、有辽国、有金国、有西夏，甚至还有广阔的草原。在即将来临的那场浩劫之中，北行司的任务之艰巨、责任之重大是毋庸置疑的。

而南行司呢，似乎只有长江以南。可实际上，还包括不知道边际在哪里的海洋。凡是通过海洋所能到达的一切岛屿、陆地，都被十一哥划成南行司的责任区域，其广阔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北行司。

这间杂货铺子是天赐盟设立在运河周边的隐秘地点之一，似这类地方，在杭州城中还有数十处。

虽然不想造反，但毕竟做了那么多谋逆的事情，不多留几条退路怎么行。

在修化真与李登科的联手经营之下，如今的杭州城虽不能说是天赐盟的后花院，但若遇到突发事情，不需两刻时间，田十一最在意的那些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消失在别人的眼线里。在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这些人会以各自不同的办法离开杭州。哪怕遇有特殊情形离开失败的，也有足够的地点供他们躲避隐藏，直到救兵的到来。

修化真与李登科四目相对，双双拱手见礼。做为天赐盟情报系统的两大头目，两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胜过对方，想让自己所带领的秘侦组织成为天赐盟最璀璨的那一颗。

房间有些阴暗，这是李登科故意为之。在他看来，既然做的都是暗地里的事情，自然应该神秘一些。给外人的感觉愈加神秘，就会愈加让人恐惧，也愈加能够增强北行司谍子的信心。

对于二人心里的小九九，十一哥自然心知肚明，但却不打算挑明。属下暗地里较劲自是好事，没有竞争哪里来的前进动力，但自相残杀的事情却是绝对禁止的。而且南北两行司之间还要进行情报共享，人才互补，行动互助。

南北情宜，自然也是考核南北两行司的重要指标之一。

取了两个扁平的小布包出来，十一哥递给二人。

修化真双手接过，打开布包，却发现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秘侦工作指南》。

对于作谍子，修化真还是有着一点经验的，毕竟是混过绿林当过捕头的老油条，方方面面的事情不知经历过多少。

李登科却刚好想反，在被十一哥选中之前，堪称两眼一摸黑。虽是经过了特训，却仍显经验不足。

一见十一哥赐下了“工作指南”，李登科心中喜悦，连忙打开自己的小布包，却发现封面上写着《秘侦工作指北》。

心里面一阵错愕，李登科偏头看了看修化真手里那本，确实是一本《指南》。再看了看自己这本，确确实实是《指北》。一瞬间，李登科觉得自己已经找不着北了。

“难道，负责大宋北面的工作，就得叫指北吗？”李登科挠了挠脑袋，却没敢当着十一哥的面提出质疑。

无数事实无数次证明，当你质疑十一哥时，你就已经错了。因为十一哥做事有时看似胡闹，但当事情发展下去的时候就会发现，胡闹得极有远见，胡闹得抢尽先机，胡闹到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