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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大年过后第一天,全厂职工全部到岗上班,工作进入正轨。
中午接到胡林森消息,他今晚在郊区“鱼码头”宴请火车站站长黄石磊。
机不可失,我豁上一搏。
晚上7.30,我带人开车隐蔽在曹家桥转弯处,守株待兔。
这里是“鱼码头”到县城必经之路,路窄弯多,易发交通事故。
将近8点,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摇摇晃晃驶向“曹家桥”,转弯时,从右边突然窜出一个男人,只见车辆一个转弯急刹,车前男人惊叫一声,翻滚在地,一动也不动,肇事车辆斜停在路边。
我和司机迅速开车来到现场,看到驾驶室的黄站长吓得发抖,正在左顾右盼,不知所措。驾驶室飘散酒味,旁边副驾上坐着一个“小姐”模样的姑娘。
我伸头一看,故作惊讶:
“黄站长,怎么是你?”
“邵总,我撞人了,咋办啊?”黄站长话中带着哭腔。
“不慌,我看看。”我稳住他说。
我上前看了看躺在的上男人,回来对他说:
“我看有点悬。”
“帮帮忙,救救我。”显然他已失去主意。
这时候,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有人朝我们走来,黄站长更加焦急。
我叫来司机,对黄站长说:
“我的司机送你先走,我来处理。”
我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将他和姑娘塞进我的车子,挥手让司机送走。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和胡林森合作的杰作。
我吃准他酒后驾车、小姐陪酒的死穴,用一招碰瓷“苦肉计”,成功扣住他的罩门,虽然作法有些卑鄙,但是出于公心不得已而为之,我自我安慰。
接下来,事情按着我设计的剧本发展。
第三天我谎称已帮他把事情“摆平”,并送还了肇事车辆,黄站长对我千恩万谢,签订合作协议,优先保证我厂的车皮计划,一劳永逸解决了发展隐患。
做生意不易,当老板更难,但愿天不负我。
我厂业务稳步发展,不断向周边扩散,市政府正在审批,将我厂命名为农业产业化“示范企业”。
李县长召见我到他的办公室,笑嘻嘻地对我说:
“我准备带队到沿海考察取经,把你列为成员名单,你看如何?”
我对此心知肚明,什么狗屁考察,不外乎就是喊我去出钱买单,但只能看破不说破:
“谢谢领导信任,十分乐意陪领导出行。”我假装受宠若惊。
“那就说定了,给你两个名额,回去准备准备,听候通知。”他下了逐客令。
我与彭曦商量,本意是想让她陪我同往。
“你害我还不够,还不避嫌?”她没好气地说。
我自知理亏,但是很失望。
“还是向彤陪你去吧,你一个老板,总不能去伺候他们吧?”心疼我的彭曦建议道。
但我觉得她好似派了一名“间谍”。
“行吧,你叫向彤取点钱备用。”我只得作罢。
10月底,李县长率队出发,考察团共6人,政府办江秘书、财政局副局长梁天成、粮食局副局长姜秋妍,我和向彤。
飞机上,李县长与姜秋妍并排而坐,不断窃窃私语,我若有所悟,看出一丝端倪。
我们一行降落在广东经济特区,特区政府接待办用商务车将我们接到下榻“天籁”酒店,预定了6间单间,互不相扰。
房间宽大、装饰豪华、陈设高档,舒适而温馨。
特区政府接待办,在酒店接待我们一行,因为彼此不熟,说话喝酒都小心谨慎,酒局草草结束。
李县长和姜局长推说太累,需要早点休息,为第二天考察事项蓄力,约好作息时间各自回房休息。我和向彤都是第一次来特区,看到她眼睛里闪现的向往,我便拉着她逛夜景,向彤十分兴奋,我们打的来到主城商业区。
特区发展的确超过我的想象,深夜的街市依然热闹非凡,人员熙熙攘攘;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好多在内地十分鲜见;高楼大厦鳞次比角,霓虹灯闪烁,恍如仙境。特区春来早,人们早已夏装出行,尤其是女人们衣着时髦,淡妆结伴,展露美丽和风情,让人流连忘返。
回到下榻酒店,已经深夜,我将向彤送到门口,转身而去,感觉她似乎有点失望。
第二天在区政府办和接待办陪同下,参观了招商引资基地,实地考察3户企业,有几名私企老板为我们介绍了情况。
我发现,东西部发展差异,主要还是观念上的差异,他们经营之道在于逆向思维,凡是政策没有禁止的都可以干,而西部思维保守,政策允许的才敢干,加上东部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使他们在信息、技术、资本、人才等方面处于先发位置,发展自然很快。
当地接待菜品不合口味,晚上我们一行来到啤酒广场,选择一家川味餐馆,宵夜补充。
都是自己人,无需客套,放开喝酒。
向彤灵巧,招呼上菜,照顾酒水,忙的不亦乐乎。我们集体“围攻”李县长,他醉的有些胡言乱语,姜秋妍显得很着急,眼睛里对李县长满满的暧昧。
好在向彤适时打住,及时结账散席。
在酒精催化下,身体燥热难受,我一进酒店房间,顺手脱去上衣,突然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向彤端着杯子站在门口,我狐疑问她:
“你来干嘛,快去休息了。”
我赤膊上身,让女人看见很是不雅。
“给你兑了葡萄糖水,解酒的。”她嫣然一笑。
“谢谢。”我接过水杯。
“还有事吗?”我堵着门,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以进去吗?”她有些害羞。
“好吧。”我侧身放她进门,赶紧穿好上衣。
她端坐在坐椅上,一副楚楚动人模样。
“开支这么多,回去咋报账?”她担忧地说。
“该开支就开支,不要吝啬。”。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放心哈。”我安慰她。
“同这些领导相处好尴尬啊。”她低头说到。
“你装傻就行,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我开导她。
“嗯。”她点点头。
“还有事吗?”我发出逐客令。
我猜想她另有想法。
“我可以留下了吗?我看你还在醉呢。”她涨红了脸胆怯地说。
“不用。”我断然拒绝。
我不是要做柳下惠,而是怕穿帮,不敢出格。
我站起身,将她从座位拉起来,推到门前。
“快回房睡觉,明天你事情多着呢。”
她回过头,显得泪眼汪汪,我顺便在她额轻轻一吻,关上了房门,门外传来一声叹息。
接下来两天,自由考察,实际上就是游山玩水。接待办提供了一辆车,司机全程陪游,把附近景点玩了个遍,我让向彤殷勤买单,把票据留好,后勤服务皆大欢喜,中途我悄悄对向彤说。
“代我给你彭姐选个礼物哈。”
“哦。”她怔怔答应,明显带有醋意。
当天晚上酒桌上,梁天成副局长悄悄对我说:
“回去喊粮食局打个考察经费请示,不让你吃亏哈。”
“谢谢了,让你操心了。”我打着哈哈回应道。
考察最后一天,江秘书联系了个青松籍老板接待。
老板叫宋青山,40多岁,中等个子,宽脸,大腹便便,看他走路都有些吃力,西装革履,手戴金链,一副“土豪”派头。前几年开了家建材厂,赚了不少钱,最近开了家歌舞厅,他听说家乡父母官来考察,执意做东款待。
中午我们被接到“希来”酒店。宋老板安排极尽奢华,好酒好菜一应俱全,尤其是海鲜食材让人解馋,宾主尽欢。
下午周到安排,男士按摩洗脚、女士美容敷面,各取所需。
简单晚餐后,我们四个男士被安排到歌舞厅娱乐,俩女士被宋老板安排购物。
与俩女士分别时,我看出向彤眼神复杂,夹杂不放心的神情。
歌舞厅在六,七楼,我们四人在宋老板引导下,各自进入包间。
我来到雅9包间,不到30平米,里面灯光昏暗,墙上挂有电视,旁边有点歌屏幕。三人沙发面前放置了一条茶几,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水果拼盘和点心。
紧接着,服务员领来一个妖娆女士,自称“青青”。借助暗淡灯光我估摸她有20多岁,衣着暴露,香水味太重,有点冲鼻,重妆浓抹,彩光下她的衣服闪烁金星。
与她唱歌跳舞,我感到索然无趣。
我本想“撤漂”,但又觉得不礼貌,留在这里我又非我所愿,我进退两难。
我让青青退台。
这是匆匆走来一个美女,一进门,便连连道歉。
“先生你好,青青姑娘没有陪好你,多有得罪,请原谅。”略带烟嗓音的女人。
“没事没事。”我随口说。
“给你新换一个妹妹好吗?”她双手扣在腹前,躬身问我。
“不用了,我想出去透透气。”我摆手拒绝。
“那好吧,你随我来。”她柔声说到。
然后我紧随她出了包间。
观察她背影,身高1.7米左右,头发盘在头顶,看起来更显身材高挑;脖子细长,戴有项链,一件白色暗花旗袍穿在身上,显得身材丰盈,走起路来腰肢摆动,很有性感;脚穿白色高跟鞋,象模特走路,很有气质,很稳重,给人以赏心悦目和舒适感觉。
我跟随她从侧门上了一级步梯,右拐进入一间房间。
“这是我寝室,不介意,随便坐哈。”她边说边推开窗户。
一股清新空气流淌进来。
“哦。”我有点惊讶。
能够进入女性私密住所,待遇不低,我有点忐忑不安。
“我叫顾秋燕,是吧台主管。”她自我介绍。
“宋老板吩咐了,你们是他的贵客,一定要照顾好。”她抬起头略带微笑着说。
“客气了。”我认真看着她。
这是一张精致俊美的脸,方长的脸型,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充满精明,精灵的眼珠似乎把人看透;鼻子高挺,恰好搭配她的身材;耳洞上粘贴一对耳坠,显得简洁;长长的手臂白净,指头细长;旗袍不紧不松,刚好把她曲线身材显露,旗袍下摆开叉,漏出大腿的修长;胸前的一对凸起,紧致性感;一脸招牌式微笑,隐含了淡淡沧桑,确实是一个尤物,我心里不禁赞叹。
房间干净整齐,墙上贴有她自己艺术彩照,几件浅色的生活用品有序不乱,感觉很有条理的能干女人。
她将一杯饮料放在我面前小桌,端庄地坐在我对面。
“听你口音,来自内地天府?”她试探问道。
“你真是见多识广,这也能看出。”我做出惊讶和欣赏表情。
“做我们这行,识人、记忆是‘基本功’。”她笑着说。
“还能看出啥?”我逗着她说。
“你应该当过兵!”她肯定地说。
“何以见得?”我好奇。
“你的眼睛里带有军人的坚毅,也有商人的灵气。”她有所感慨。
“嗯,还真被你猜中了。”我开心地对她说。
我心里想,你或许骂我是奸商呢。
“还真是。”她也会心一笑,笑得自然而且亲切。
“方便吗?听听你的军旅故事。”她发出诚挚的请求。
初次谋面,既无利害,亦无情仇,说说也无妨。
我告诉她,我原在13军148师43团六连服役,参加了1979年的自卫反击战。
“你知道有个叫孙卫东的连长吗?”她突然打断我的话。
“八连连长叫孙卫东,你说的是他吗?”我好奇地问她。
她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们连是打穿插的,一直顶在我们的前沿。”我告诉她。
“孙连长组织穿插过程中,突发一次遭遇战,为掩护战友牺牲,不过孙连长是好样的,打死敌人10多名,本人被追授战斗英雄。”我有些惋惜地说。
突然,我发现顾秋燕捂住脸,肩臂抽搐,满脸泪痕从指缝中流出。
“怎么了?”我关心地递上纸巾。
“她是我老公。”她哽咽着说。
天地之大,却在狭小蜗居遇见“军嫂”,是缘分的奇妙。
房间瞬间空气凝固,我扶着她抽搐的肩头,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失去亲人苦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深深体会。
片刻之后,她擦干泪水,起身出门,不一会,服务生送来一件红酒,几碟下酒菜。
顾秋燕进来,扣好房门,边斟酒边对我说。
“你的几个朋友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你陪我喝点酒,当是安慰战友妻子,不过分吧?”她带有命令口气说到。
我无言以对,颔首同意。
我将记忆里的孙连长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其实我与孙连长并不太熟,只是在营地演习训练和连队联欢活动有几次交集,战士对他反映还不错。
顾秋燕家与孙连长同是深圳人,两家是世交,同住一个院坝,孙连长比顾秋燕长几岁,相互爱恋,结婚半年,便上了战场,捐躯疆场。有个遗腹子叫孙家佑现在近10岁,顾秋燕在生子后,难忍丧夫痛苦和煎熬,外出打工,麻痹自己相思之苦,由于心结所在,一直独身一人,从未放纵自己。
用她自己话说,她是女儿身,男人命,注定一生劳累。
我对顾秋燕敬重油然而生。
我俩象他乡遇知己,敞开心扉,各述衷肠。
我回忆孙连长的往事,顾秋燕深受刺激,本已初愈的“伤口”被再次撕裂,我看到了她的哀伤眼神。
渐渐地,我俩都醉意朦胧。由于她心绪很差,喝得很急,说到动情处,都潸然泪下,不一会儿进入醉态,我借助尚存的清醒将她扶到到床上入睡。
我半夜醒来,目睹熟睡的顾秋燕,安详而美丽。
早晨醒来,顾秋燕看着我,一脸诧异,瞬间转为一丝欣赏,眼光流露出柔情万种。
留下联系方式,我与大家回合,匆匆回酒店收拾,赶往机场。
余下事情,我交代向彤处理。
与顾秋燕一夜“同居”让我时刻惦记,带给我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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