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噩梦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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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女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说好的我的妹妹绘梨衣呢?
赫尔佐格也有点懵,她是谁?说好的打包装箱的绘梨衣哪去了?我还要成神啊!
夏弥像是丢一块破布那样把他随手丢了出去,任由其在泥水里打滚痛呼。
她看向顾谶,下巴轻昂,脸上才有了表情。
那是微微的得意和傲娇,好像要讨人夸奖几句,而事实的确如此,顾谶一直的冷漠破了功,忽然好想过去拍拍她的头发,夸她做得好。
东京塔那晚,夏弥一直藏于暗处等待,果然等到了制造假死之后,从大火中逃生的橘政宗,是以顾谶从前的假设都成了真--王将跟橘政宗果然是同一个人,幕后黑手或者说赫尔佐格就是他!
夏弥便一直盯着这个老家伙,看着他组织猛鬼众伏击蛇岐八家,看着他对红井虎视眈眈,看着他派遣影武者在机场路上截击绘梨衣。
到现在,终于尘埃落定。
“不可能,不可能!”赫尔佐格双手揪着脏污杂乱的头发,跪在地上大吼。
几分钟前,他还是渊博的科学家,优雅的贵族,侃侃而谈地示弱,试图绝地反击。此刻却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泼妇,尖声地嘶叫着。
他终于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所有的谋划都落空了,再没有翻盘的机会。
他在荒芜的北极圈中度过了接近一生的时间,只为研究‘龙’这种伟大的生物。
他又花费二十多年的时间来执行邦达列夫留下的计划,辛苦地隐藏自己的,只为继承白王的遗产。
原本他已经无比接近成功,就要成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伟大存在,却因为顾谶的横插一脚,全盘计划毁于一旦。
他没有想到,他不愿意相信,他愤怒得像只被夺走了血食的鬣狗,如果他长着毛,此刻浑身的毛必然都是直竖的。
他叫唤的累了,大口喘气。他毕竟老了,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退,看起来容光焕发,只是对计划成功的渴望给他打了强心针。
他确实是个混血种,但血统并没有多么特殊,他也没把古龙的血用在自己身上,之前那种种死而复生的奇迹都是用改造的影武者伪装出来的。
他当然不会在自己身上做龙血实验,那种实验的成功率极低。他是惜命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食物链的末端,只有活得足够长,才能吃掉所有人,把每个人的价值都变成他的养料。
精通诡谋的人往往都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因为在他们看来别人都是棋子,而他是下棋的人,下棋的人就该比棋子贵重。
棋子之间血流成河,下棋的人云淡风轻。可这一次,不是忽视了什么棋子或者被棋子背叛,而是有人一脚把他原本大胜的棋盘踹翻了,并且将棋盘狠狠抡在了他的脑袋上。
赫尔佐格被打懵了,也被打傻了。
而源稚女则抱着气息奄奄的源稚生大笑起来,嘶声狂笑,让人觉得好像风间琉璃再度控制了他的身体。
“琉璃,是你吗?我的孩子。”赫尔佐格先是一愣,随后快速朝他爬去,有些浑浊和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是摄人的贪婪和不甘,他还没有输,他还有风间琉璃,他还可以让这一切走上正轨。
他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他本该要成为神,坐上世界的王座!
源稚女还在笑,嘴角有血丝溢出来,他看起来是痛苦的,可笑声却那么畅快淋漓。
看着朝自己爬近的赫尔佐格,他终于提起力气,一脚将对方踹开。
这是源稚女第一次以源稚女的身份,将最痛恨的人狠狠踢进了泥里。
赫尔佐格闷哼一声,躺在泥水里起不来了。
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关键是心底的剧痛,那种在踌躇满志却被人从云端打落的感觉太绝望了,绝望的想死,可他又不想死,也不敢死,他怕死,他想活着。
“王将,原来我一直高估了你,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人类,你像龙一样思考问题,所以我才那么畏惧你。可现在我明白了,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源稚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鄙视人类,但你自己才是完完全全的人类,贪婪胆怯又卑微!你这种东西进化为龙又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
赫尔佐格看着漆黑的夜空,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脸上,哪怕他努力睁大眼睛,视线也依旧模糊。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笑着,悲怆而憋屈,眼角热热的,眼泪混在雨里。
他从十年前开始催眠和诱导源稚女,从他的人格中生生地分裂出‘风间琉璃’这个恶鬼,从那以后便觉得自己牢牢地掌握了对方。
风间琉璃是他制造出来的傀儡,遵循他的命令行事,对源稚生怀着刻骨的仇恨,虽然偶尔叛逆,但只要握着那对梆子,他就随时能剥夺他的能力。
唤醒八岐大蛇的时候,赫尔佐格自己并不在场,他觉得即使自己不在场,事情也会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就算对顾谶的情报分析还未完成,但他还有影武者和风间琉璃这个傀儡坐镇,他绝对信任‘梦貘’,没有人能逃出这个言灵。
但他没想到,风间琉璃本质上仍是源稚女性格的一个侧面,是那个被哥哥放弃的男孩在极度的孤独和痛苦中,灵魂深处生出的魔鬼,所以风间琉璃根本没有阻止顾谶杀死影武者,而顾谶竟完全没有被‘梦貘’影响到。
源稚女渴望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最终的舞台上和哥哥重逢,终结所有的痛苦和仇恨。
所以在这最后的舞台上,愤怒不甘的人只有赫尔佐格自己。
因为无论源稚生还是源稚女,都是来这里求死的,只有他是来求伟大的权力和未来。
求生的人永远无法战胜求死的人,因为后者早已无所畏惧。
源稚女把渐渐冰冷的哥哥抱在怀里,龙化后的源稚生远比他魁梧,而他纤细得就像女孩,可他还是紧紧地抱住了哥哥,似乎要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
很多年前,在黑天鹅港的胚胎培养室里,他们也是这样躺着,无意识地拥抱在一起。
“他不会死的。”顾谶说。
源稚女怔怔地看过去,似乎没有听清,那样小心翼翼又饱含希冀地想要他再说一次。
“我脱离‘梦貘’的时候,将他一起带出来了。”顾谶说道:“带他去你们家的神社吧,那里有医疗设备,还有我留下的血清。”
源稚女张了张嘴,原本死寂的瞳孔重新焕发出了光彩,那么明亮,就像在极致的黑夜里亮起的千万盏灯火。
这一刻,纤弱的身体里爆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力量,竟然撑起了魁梧的源稚生,虽然走起来踉跄,可他那么努力地朝远处的山林奔去,之前的直升机降落在那里,等待着大家长凯旋。
“不,不!”赫尔佐格听后,真的难以忍受了,他歇斯底里地怒吼,愤怒到想要把一切都撕碎。
凭什么,他花了那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步
砰!
巨大的提箱直接砸断了他的颈椎,石英捕获仓从提箱里滚到了地上,丑陋的圣骸隔着玻璃与他对望。
赫尔佐格嘴里咕嘟吐着血,看着近在咫尺的‘神’,后者不断碰撞着玻璃,暴虐的金色独眼里满是吞噬的渴望。
这个一直在吃着其他人的恶鬼自嘲般笑了笑,瞳孔渐渐涣散,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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