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风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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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区域已经看不到任何植物了,天茫茫地茫茫,惨白的一片。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下坡时就登上雪橇,速度倒还凑合。
没有人说话,周围的风声就像鬼哭,尖利刺耳,不大声吼根本听不清。
每个人腰间都用绳子互相捆着,绳子的末端再捆在雪橇上,以免一不留神被风吹走。
路明非抬头向着地平线的尽头眺望,他只是猜测那是地平线的高度,因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白色的,走得久了甚至会分不清天空和地面。
如果没有罗盘和不远处那道冰裂谷,他们可能真的会迷失方向,变成冰凋。
这种地方才配得上称作是终点吧?简直就像世界的某处尽头。
“再有半个小时极夜又要降临了,天黑之后我们必须找地方扎营!”布宁靠过来大喊。
天空已经黑了不少,天亮的时候天就阴霾得可怕了,天黑之后路会更难走。
“我们不是带了照明设备吗?”路明非大吼着回应。
布宁:“电池的问题!虽然是耐低温的电池,但在这种气温下撑不了多久!”
路明非犹豫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赞同,跟在他们后面的零走得颇为艰难,她虽然体魄足够但是身材太过娇小,几次陷在雪坑里,都是顾谶把她拉出来的。
他们做好了过夜的准备,雪橇上有扎营的设备和燃油炉,足够他们度过一个温暖的晚上。
这里比北极都冷,纵然有什么危险的猎食动物,应该也都找地方冬眠了。
楚子航和苏恩曦撑上几天都没问题,就算油箱的底油耗尽了,他们还能裹着军大衣喝伏特加取暖。
他们加快了脚步想在天黑前多赶点路,没走多远,最前方的路明非忽然站住了,看着自己的脚下,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雪地上有模湖的雪橇痕,如此狂暴的风雪天,说明那架雪橇刚刚经过不久。
布宁也吃了一惊,零意识到前面有什么不对,急忙跟了上来,四个人隔着风镜对看。
“是我们在绕圈子吗?”零问。
“不可能,我们一直是顺着冰裂谷走的。”布宁顿了顿,“而且这架雪橇要比我们的雪橇宽。”
危机忽然间就来了,有人在他们之前抵达了这个无人区,他们炸掉加油站还不够,应该把那些地堡也给毁了。
还不清楚的是,风雪中跟他们共同跋涉的是什么人,卡塞尔学院的追兵?某位老板派来监视他们的队伍?还有一种可能是竞争者,某些人想领先于他们抵达那个坐标。
“我们中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人,对吗?”路明非看看零,又看看布宁,最后忍不住看向了顾谶。
前两人都摇头否认,顾谶回视他一眼,路明非有些尴尬地错开了视线。
“继续赶路,天黑的时候他们也会扎营,我们应该会看到扎营的火光。”路明非连忙道:“本来想是某个类似坟墓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赶着想在我们之前下葬。”
他一把抱起零放在雪橇上,跟布宁对视一眼,两人拉起雪橇奋力前进。
这样虽然会更快地消耗他和布宁的体力,但可以避免被零的小短腿拖累,虽然以她的身高来说那已经是双完美的大长腿了,可雪地跋涉只论绝对长度。
顾谶四下看了看,默不作声。他感觉不到累,甚至心底燃烧起了一团火,名为‘期待’的火焰。
越往前走感觉雪橇痕越清晰,这似乎是个好征兆,说明那伙人也是人力拉着雪橇前进,走得并不快。
布宁继续拖着雪橇前进,路明非从肩上摘下沙冲锋枪,领先十几米探路。这种二战时期的老家伙在极寒的天气里表现极其稳定,是在气垫船上的武器柜里找到的。
现在随时都会遇敌,这么密集的风雪,很可能大家迎头撞上才注意到彼此,管他管不管用,路明非都准备先丢一梭子子弹过去。
但预想中的敌人始终没有出现,雪橇痕越来越清晰,但雪橇却完全没影子,好像前方那架雪橇很清楚他们的速度,他们快那架雪橇就快,他们慢那架雪橇也慢,稳稳地领先着他们几百米。
天终于黑了,这么追下去显然是追不到了,路明非不得不转身返回自己的雪橇,可走着走着,他站住了
他的背后没有雪橇,也没有顾谶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腰间的绳子断掉了,他拖着一根断头的绳子,在雪原上不知跑了多远!
一瞬间恐惧涌上心头,他觉得血液都在结冰。
“嗨,嗨!”他高声地吼了起来,但声音传不出多远就被风声吞没了。
他迷失在这片无人区里了,似乎是顾谶他们都放弃了他,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归路,最终只能他独自去走。
他不敢相信,他相信布宁,更相信顾谶和零,即使他们都有事瞒着他,也绝不该是一丘之貉。可现实似乎是残酷的,他们割断绳子走了,留他一个人在风雪里等死。
他没有给养没有帐篷也没有取暖设备,即使混血种的体魄,在极夜的暴风雪里也根本过不了一晚,除非他召唤出小恶魔来,人生最后的愿望是给我一个暖炉。
路明非忽然就慌了,这一路上的平静被打破,他在雪地中狂奔,边跑边吼,他想一定是什么人在后面袭击了零和布宁,那些人悄无声息地掳走了自己的伙伴,割断了绳子。
可顾谶呢?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或者说谁敢袭击他,而且还让他发不出提醒?除非是顾谶故意的。
很快路明非仅剩的体能就耗尽了,而且惊觉这种行为有多愚蠢,他在雪地里不辨方向地乱跑了很远,连冰裂谷都看不见了。
他没有携带罗盘也没带芬格尔,因为芬格尔的电池不适合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工作。
唯一可循的只剩那架神秘雪橇的痕迹,它居然没有被弄丢,就在他脚下,那么地清晰。
极夜降临了,黑暗铺天盖地,他抱着沙冲锋枪在雪里跋涉,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因为体温降低他的视线开始模湖,大脑似乎都被冻住了无法思考。
雪橇的痕迹也消失了,他站住了,悲伤地笑笑,跪倒在齐膝深的雪里。
这人生也真他妈的搞笑,不该是轰轰烈烈的结局吗?悲怆又高亢的那种,很壮烈的那种,有妹子为你嚎啕大哭的那种,结果居然是在雪地里给冻死了。
路明非甚至都感觉不到冷了,意识渐渐地消散,仿佛大脑深处最后的残烛就要熄灭,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风雪中的铃声。
世界尽头的那点火光如同有人擦燃了一支火柴,火光中奔驰而来的是四匹两米多高的驯鹿拉着的雪橇,驯鹿身上还结着红色的彩带,像是要来载他前往一场盛大的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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