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相互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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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本来有很多办法能逃走,但那个掌握言灵的家伙俘获了他的同伴,一个小女孩。他做出了完不符合龙类准则的事,他提着那支黑色军刺,沿路不断地杀人,强行向着爆心推进。」
路麟城说道:「被他杀死的人其实都是诱饵,他大概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场核爆。「莱茵」确实被释放了,但我活了下来。因为那孩子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冲击波,而我正好在他的正前方。」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孤单的孩子啊,所以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同伴。」
路麟城继续道:「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前方上百平方公里的森林都被「莱茵」烧成了灰烬,周围的雪也融化了,那孩子趴在爆心处,女孩子却不见了。他竟然还活着,近距离直接承受「莱茵」都没能杀死他,但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于是你看到的那支长枪被空投给我,由我亲手扎进他的心脏,那支枪名叫...」
「昆古尼尔,命运之枪,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武器。」路明非轻声说。
「你见过那支枪?」路麟城倒是吃了一惊。
「很多次...」路明非顿了顿,「我记得它被折断了。」
路麟城闻言摇头,「不,这不可能,昆古尼尔在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但似乎都是某种仿制品,尽管拥有类似的能力,但跟本体无法相比。真正的昆古尼尔从很多年之前就是秘党的收藏品,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武器,接触者都会立刻死亡,因此一位秘党的先辈把它带进了石棺,再把石棺沉入大海。
它是命运之枪,也是死亡之枪,但连它都不能杀死那孩子。它只是把那孩子的生机封印了,说封印未必准确,应该是它致死的效果和那孩子复苏的效果形成了平衡。他死不掉,也醒不过来。」
这个说法倒也合理,楚子航只是奥丁的一个替代品,如果手持的昆古尼尔是正品,幕后老板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路麟城说:「对他的研究持续了很多年,但我们还是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龙王,除了那匪夷所思的力量,他跟人类完没区别。不过研究也有些成果,比如基于他的潜意识,我们构造了这座避风港。
他死亡的那一天,庇护这个避风港的界面也会崩溃。我们担心他死去又害怕他醒来,所以昆古尼尔始终没有拔出来,还用遗迹中找到的青铜柱为他制造了特殊的监狱,把他藏在最深处的水银池里。」
「他说,他是我弟弟。」路明非木然地盯着他。
「儿子,你没有弟弟。你的意识被侵蚀了,可能是以我为中间宿主。」路麟城轻声道:「现在,我们知道要吞噬你的魔鬼是什么东西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好好睡一觉,你回家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办法解决。」
……
夜很深了,路明非静静地坐在窗前,今夜外面出奇地热闹,原本一色昏黄的灯被替换成五光十色的,男孩女孩们一边布灯一边打着雪仗。
圣诞节快到了,虽然宗教信仰不同,但说是大家都认同圣诞节就是避风港里最大的节庆,除了必须在岗的值班人员,所有人都可以享受为期七天的假期,因为没办法走出尼伯龙根的界面,所以他们总是想尽办法把避风港布置成一个到处都可以玩的乐园。
人类最后的避风港建在那个男孩的尸骸之上,虽然他还没有彻底地死去,而他的精神寄生在路明非的意识深处,可能是要把路明非变成下一个自己。
真像是一场噩梦,如果没有窗外那些绚烂的灯光,路明非不知怎么度过这个夜晚。
所谓的兄弟之情只是个谎言,他的灵魂被小恶魔一口口地吃掉了,所以小恶魔渐渐幻化为他的模样,跟他越来越像。
小恶魔应该曾是某个王座上威严的君主吧?
凶暴、残酷、威严,现在啰嗦得像个嘻哈歌手,这个属性应该是自己灵魂中的糟粕了。不过自己灵魂里有什么精华呢?
好像也没什么,真不知道那种君临世界的家伙为什么选择他为宿主,也许是饥不择食吧?实在没得选了。
就像那些修真里写的,一代魔君死于正道人士的围攻,最后一刻不得不选了一个就近可得的死者,借骨重生,重生完了一看,竟是地道的一条废柴,文不成武不就,大姑娘不睬小姑娘不爱,连爹妈都觉得难成大器。
魔君也没辙,只好一边跟躯壳里的另一个灵魂吵架,一边帮他泡妞打江山。
这么想来,惨的倒是魔君而不是废柴,路明非无声地笑了笑。
如果有那么一天废柴要跟魔君决裂,难过的是废柴还是魔君呢?
是废柴吧?魔君的结局也就是形神俱灭,而废柴会一辈子生活在魔君昔日的光环里,却怎么面对自己其实就是一个废柴的现实?
爱过他的各路美女都会渐渐地散去,曾经臣服在他面前恨不得喊爸爸的四方霸主现在连砍他脑袋的兴趣都没有,昔日收藏的宝刀利剑现在举都举不起来。
他到底应该选择苟活还是一头撞死去追随魔君?
也许从他们合二为一的那一刻开始,世界上既没有魔君也没有废柴,有的只是一个怪物,在这个怪物的身体里,魔君和废柴相互温暖。
路明非不由想到了顾谶,如果说自己是废柴是怪物,那他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他是否也同自己一般孤独?
不会,自己遇到了路鸣泽,而顾谶遇到了那个如夏花般绚烂的女孩。
就在这时「咔」的一声响,狂风竟然把双层的保温玻璃窗吹开了,暴雪涌了进来,满屋雪花飞卷,温度急降。
路明非双腿废了,连站起来关窗都做不到,喊人也不一定有用,会被暴风雪的隆隆声吞没。
这些赫鲁晓夫楼建造的时候为了保温,又把墙壁建得极厚,隔音效果极好。
他正急着伸手去够窗户,忽然转过身来,双臂一撑轮椅就想站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很难相信在狂暴的风雪中能听清那么清浅的脚步声,那是故人踏雪而来的拜访。
细细的黑影投在地面上,不是路鸣泽,而是穿着睡衣的瘦小女孩。
她赤脚站在雪中,白金色的长发披散着,窗外的灯光照在她赤祼的双臂上,流动着清冷的辉光,仿佛照在白色大理石的雕塑上。
是路明非曾隔着窗见过的那个孩子,似曾相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女孩焦急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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