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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万君武眼里闪过了一丝难过。
和薛涤缨不同。对方没有突破练气化精。而自己一开始走得便是这条路。
他找一个朋友是真的不容易。没有想到就这么走了。
当然没有人能比他更懂薛先生的剑法。对方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敌人的。
他是故意露出的破绽叫柳轻侯看到。
至于说具体的原因。也很简单。薛涤缨年少之时便已经是身经百战,而那个时候的他又纵情酒色,内外夹攻,若是伤及肝脾,那是无救的病。
并且非但无救,像是他这般级别的高手交战,最忌讳的便是斗气使力,高手相争,斗的就是气力。真气既动,若是震动肝腑,用不着柳轻侯出手,就已必死无疑。
万君武为他调养了一个月,本来想救他一命的。结果,薛先生不想在拖下去了。选择欣然接受。
当然。以薛涤缨的本领他就是受的伤在重,也能杀掉柳轻侯。
只不过,这一战打完之后,也只能更加使得体内的伤势越发严重。所以他选择了赴死的选择。
决战虽已结束,能上楼来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这句话当然是对万君武说的。
杜黄衫与薛先生交好,而中年人虽然并不是薛先生的朋友。但是也敬佩薛先生的为人。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尽量保持沉默。省的惹到了万君武发怒。
倒是万君武,他在走上黄鹤楼的那一刻起,心中还浮现出了杀气。他发誓自己走上顶楼的一刹那。就要砍下柳轻侯的脑袋。
但是现在,当看到柳轻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伤痕之时,万君武便明白了。
薛涤缨不但不想杀掉柳轻侯。甚至连想伤他的样子都没有。
对方死的时候脸上依旧是保持着欣慰的样子。
看到这一切万君武明白了。薛涤缨把身为剑客的一切荣耀都交给了对方。
万君武一向尊重对方。所以心中即使是再不爽,也不会落了薛涤缨的面子。
深深的看了一眼柳轻侯。万君武收起了薛先生的宝剑,扛起了他的尸体,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转身就离开了。
而也就是在万君武离开之后。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副气定神闲,实际上却暗中警惕的关玉门都放松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都生怕刚才万君武那个时候突然出手杀人。
这位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实在是不好对付!
关二很干脆的说道:“薛涤缨死,我们输了,那五十万两黄金已经是你的。”
当然。这话说出来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要问道:“那时你怎么敢赌他死?我本来以为你已输定了。”
他这话是冲着中年人说的。
“卜鹰明明你也知道薛涤缨的剑术更高!实力更强。”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卜鹰没有直接回答,只慢慢的说:“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有兀鹰才嗅得出。”
杜黄衫忽然说:“薛涤缨的死,只不过是借柳轻侯的剑来兵解而已。”
兵解是道家语,也是一种成道的方法。
“其实他早已有了不治的病。”杜黄衫说:“使剑者死于剑,正如兵解,求仁得仁所以他死得很平静,我也心安。”
“不治的病?”关二问:“病在哪里?”
“在肝。”
“他本来就已有了不治的肝疾?”
“是的。”杜黄衫说:“万真人为薛先生治了一个月,本来有些好转。甚至是说在赌局开盘之后。”
“万真人还劝说薛先生暂时不要答应往后拖延一段时间。但是薛先生没有同意。”
杜黄衫叹息说道:“薛先生临终之前,能识的万真人这般的朋友。已经不枉此生了!”
所有人心底都同意这句话。
关二慢慢的转过身,瞪着张八。张八勉强在笑,虽然不敢开口,意思却很明显:“不管怎么样,那一注我们总算赢了。”
薛涤缨死,柳轻侯胜,在这一注上面财神当然赢了,毕竟保本了。奇怪的是,卜鹰却偏偏还要问柳轻侯:“这一战你是胜是败?”
“你说的是哪一面?”
“我说的是剑。”卜鹰十分严肃的凝视着他。
实际上他的心底是真的不想压柳轻侯。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白白的输掉五十万两黄金。于是只得违心了。
毕竟赌局和财神下的赌注,决胜的项目本来就是剑。
柳轻侯的回答令人失色。
“若是论剑,当然是我败了,我的金剑被绞出,脱手飞去时,论剑我就已败了。”他说:“若论决生死,却是我胜。”
他悠悠然的说:“你们赌的是剑,我赌的却是生死。薛涤缨是以人驳剑,以剑搏胜,我却是用剑的变化震动来带动我的身法变化,我的人轻剑急,剑身一震,我已变招无数,我的剑脱手时,对方心神必有疏忽,背后气力也顾不到了,那时也正是我一击致命时。”
最后他的结论是:“所以别人是以人驳剑,以剑制敌,我却是以剑驳人,以人杀人。”
柳轻侯说:“只要敌亡我存.剑的胜负都无妨,人在战阵,赌的本来就是生死。”
“所以论剑,是你败了。”
“是的。”
关二先生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丝丝的不忍。扭过头去,冲着柳轻侯摆了摆手。神色极为颇为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个小怪物,马上给老子滚蛋!”
“老子一刻都见不得你这样的货种!怕忍不住等一会拧断你的脑袋!”
他现在已经有点明白了,万君武离开之时的那股子复杂的感情了。
明明想要杀掉柳轻侯,但是为了情谊却不能动手。只能自己转身离开。
柳轻侯闻言转身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和关玉门置气的样子。毕竟他在这一战得到了已经很多了。
倒是关玉门此刻莫名的有一些的惆怅。叹息了起来。
“姓万的老家伙这个时候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严格来说,他与万君武都是同一种人。
所以他现在十分的肯定万君武的心里一定是非常的难过。
圆月当空,柳轻侯的人也已穿窗而出,凌空轻折,其变化的曼妙奇绝,的确就好像是名家手中剑的变化—样。
黄鹤楼里,忽然变得只剩下俩个人,一个关二,一个卜鹰。一个赢家,一个输家。
他们二人喝了两坛子酒,月将落,酒已尽。朝阳也已经快要升起来了。关二眼色迷离,喃喃的说道:“这一次赢得不痛快,输的也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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