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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终于要捺钵了,这个消息令很多大臣感到欣喜,对于这群习惯游猎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天天朝堂议事,千篇一律地上朝,下朝,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宣和殿沉闷的空气,上京城内腐浊的气味令这群在大草原上驰骋惯了的契丹汉子十分难受,还有那许许多多,条条框框的礼仪更是一道道束缚的绳索捆绑着他们,让他们急于找到一个自由呼吸,放开手脚的地方。
但是太后还是不愿意一起捺钵,筹备南征的事,让她无暇出去游山玩水。契丹和宋国近来冲突又升级了,边境的战事,几乎每天都有奏折递上来。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必须一举解决这种战乱不休的局面。
大丞相韩德让也不参加捺钵,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在哪里,大丞相就在哪里。
另外,南枢密副使张俭,户部使王继忠都被留下来。
耶律狗儿很高兴,他终于说动了皇上,虽然,他只是对皇上稍微鼓动了一下,就像已经快要露出土的禾苗,他只是轻轻拨开了一层薄薄的浮土而已。
耶律狗儿找到了耶律高十,高兴地把皇上捺钵的消息告诉给他,并让他们兄弟做好准备。
耶律高十却苦着脸说:“狗儿兄弟,我们恐怕去不成了。”
耶律狗儿说:“为什么去不成?”
耶律高十说:“马上就快要到家父周年祭日,我们要做一些准备才好。”
耶律狗儿拍了一下脑袋,说:“是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耶律高十说:“人死好混七,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耶律狗儿遗憾地说:“真是可惜,你不能一起捺钵了。”
耶律高十说:“是挺可惜的,只有羡慕的份了。”
耶律狗儿说:“那就期待下次了。”
耶律高十说:“好的,下次我一定与兄弟玩一个痛快。”
皇上一出上京,韩德让就被一股莫名的东西摄住心魄,他弄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有一股气流正在迫近,他深深地感觉到这股气流来势汹汹,随时就可能把人卷入深渊里去。
萧绰察觉了韩德让心神不宁,不安地问:“大丞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韩德让说:“不清楚,说不上来,总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萧绰问:“哪里不对劲?”
韩德让摇摇头,说:“不知道是不是臣多心了,可能是担心皇上这次捺钵会遇到危险吧。”
萧绰说:“大丞相的确是多心了,皇上这次捺钵带走了那么多军队,身边又都是可靠的亲信,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德让说:“是的,皇上应该不会有危险,那我还担心什么呢?”
萧绰笑道:“大丞相对皇上慈爱,所以,才为他牵肠挂肚。好了放心好了,皇上不会有什么事的。”
韩德让仍不放心,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流分明已经紧紧包围了他,他自言自语道:“是的,皇上应该是没有危险的,那危险在哪里呢?在哪里?真的是我多心了?不对,它肯定来了。”
韩德让抬头看了看萧绰,说:“太后,上京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萧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德让说:“臣是担心上京会有变故。”
萧绰惊问:“上京有什么变故?”
韩德让说:“臣说不清,只是有一种直觉:上京会遇到麻烦。”
韩德让的话,让萧绰仔细思索起来,觉得韩德让的担心不无道理,皇上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军队,如今城内不过区区一千多人,如果有人此时作乱,以城内的士卒是完全不能抵挡的。
萧绰对韩德让说:“城内的士卒只有一千余人。”
韩德让说:“只有这么一点人,如何守卫上京,万一有人作乱如何应对得了?”
萧绰说:“大丞相是不是多虑了?”
韩德让说:“臣不是杯弓蛇影,就是担心万一有人居心叵测,怎么办?”
萧绰说:“这该如何是好?”
韩德让说:“太后可下旨调回皇上身边的五院军,以防不测。”
萧绰说:“不可,怎能朝令夕改?况且,无缘无故召回五院军,也说不过呀。”
韩德让说:“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萧绰说:“没有人那么大胆,再说朕不是还有一千多人?万一遇到危险,朕当亲自披挂上阵,朕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
韩德让说:“太后放心,有我韩德让在,谁也伤不了你一根汗毛。”
萧绰笑道:“这个朕知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弄得草木皆兵。”
韩德让说:“可是,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萧绰说:“你说得对,有备无患,你回去找王继忠,张俭一起商量一个对策来。”
韩德让回到大丞相府,立即派人找来王继忠、张俭。
韩德让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王继忠说:“大丞相所虑甚是,下官这些日也曾打听了市井传闻,有人在秘密活动,意图不轨。”
韩德让说:“真有此事?”
张俭说:“市井传闻,岂能当真?”
王继忠说:“市井之言,虽当不了真,也并非空穴来风,要小心防备才好。”
韩德让说:“知道是谁要趁机作乱吗?”
王继忠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
张俭说:“我听说先大于越的几个儿子对皇太后有些不满,最近活动频繁,传闻他们可能要作乱,但大于越忠心耿耿,他的儿子怎么会作乱?”
韩德让说:“我也略有耳闻,可是仅凭他们几个成不了气候。”
张俭说:“怕就怕他们有外援。”
韩德让说:“是呀,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现在上京城守军兵力薄弱,如果遭到大军攻击,很难抵挡。”
张俭说:“最令人害怕的是敌人里应外合,上京就万分危险了。”
韩德让说:“无论如何我们也要保住上京。”
张俭说:“大丞相有此顾虑,就应该速调一支兵马来一同守卫上京。”
韩德让说:“太后说无缘无故调动兵马,怕慌乱了人心。”
王继忠说:“我想这只是其一,太后可能还想利用这次,引出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韩德让说:“户部使说的有道理,太后肯定有这个打算。”
张俭说:“这也太冒险了。”
韩德让说:“这个险值得一冒,内鬼不除,总不会安宁,太后现在正在全力筹划南征,太后必须要在南征之前根除内患。”
张俭说:“如果真的有人作乱怎么办?”
韩德让看了看王继忠。
王继忠说:“下官觉得,既然敌人想里应外合,我们就让他里应外合好了,我们应该将兵力主要部署在大内。”
韩德让说:“妙啊,这样我们不仅解决了兵力短缺的问题,免得处处设防,处处兵力不够,而且还一举破解了敌人里应外合,制造混乱的策略。”
王继忠说:“那么,事不宜迟,今晚就命士卒将所有的军械悄悄地运进大内,上京外城虚立旗帜,派少量的士卒守卫,另外,要多派一些密探四处探听情况,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韩德让说:“对,户部使果然指挥有方,张枢密,你也别闲着,你要发动城民,一起来守城。”
王继忠说:“还有密切监视大于越府,一旦他们有设么不轨,立即拿下。”
当天夜里,三人各自带着人将一车车刀枪剑戟,弓箭盾牌,抛石车,偷偷运进大内,王继忠又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所有的冲车,蒙盾、云梯藏了起来。张俭负责运送粮食,一夜之内军营里所有的粮食都搬了一个家,次日,张俭又派人在集市上收购了大批粮食,柴草。一切都在隐秘又有序地进行着。
唯有发动城民的事情上,张俭颇为棘手,如何做到既不惊动敌人,又能让人组织起来,实在很难办到。
王继忠说可以请太后发一道圣旨,以准备南征为由,令上京的所有城民按户出人,每户出一个壮丁,集中操演,然后,在操演队伍里发现好的苗子,重点培植,由这些人在去发动城民。则可事半功倍。
韩德让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禀告萧绰,很快讨来一道圣旨,令张俭立即着手办理此事。
王继忠回到衙门,连忙派出人手张贴榜文,晓谕城民,命人挨家挨户登记,很快统计出数字。
张俭还亲自来到大于越府,对耶律兄弟说:要他们协助王继忠办理好练兵操演之事。
耶律高九满口答应了张俭,客客气气地送张俭出了府门。
回到府内,耶律高十忙问:“九哥,你为什么答应了张俭?”
耶律高九说:“怎么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操演之人为我们办事。”
耶律高十说:“你想得美,这些人凭什么听你的?”
耶律高九说:“我是他们的头,不听我的听谁的?”
耶律高十说:“谁说你是他们的头了?王继忠才是他们的头。”
耶律高九说:“总不至于一个人都不听我的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耶律高十说:“你别做梦了,说不定那还是一个陷阱等着你往下跳呢。”
耶律高三说:“答都答应人家了,现在争论有什么用?”
耶律高九说:“那怎么办?”
耶律高三说:“去呗,他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耶律高九说:“是呀,大不了先把王继忠做了。”
耶律高十说:“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于是,耶律高二,耶律高三,耶律高九去了上京南征平民训练营。
王继忠热烈欢迎他们到来,称赞他们兄弟有大于越的风范,都是难得的虎将,有他们来帮忙操练这些百姓,一定会训练出一支骁勇善战的铁军。
耶律兄弟听了十分高兴,王继忠说:“你们兄弟三人来得正好,训练营正好有三个,你们兄弟一人负责一个训练营。你们觉得如何?”
耶律兄弟大喜过望,连忙说:“当然可以,一切都听户部使安排。”
王继忠说:“哪里哪里,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我只是临时受命来办这个训练营,办好训练营,还要仰仗各位同心协力。”
耶律兄弟十分欢喜,谁知到了训练营,却觉得不对头,训练营管理十分严格,无论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必须等到训练结束,才能离开。而且训练营又设立在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处,营寨的各门都有军士把守。不放一个人出去。
耶律兄弟顿时觉得像是进了监狱,若是这样,怎么能与皇太妃里应外合,都后悔没听耶律高十的话,吵着要回去。
把门的军士说:“没有王继忠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去。”
耶律兄弟便要见王继忠。
军士说:“王大人不在这里。”
耶律高九问:“王大人在哪里?”
军士有些不耐烦地说:“王大人军务繁忙,哪里会管这些小事?”
耶律高九问:“王大人一个户部使,哪有什么军务?”
军士白了耶律高九一眼,不做回答。耶律高九又问王继忠去了哪里?
军士说王大人回上京了,他听说上京有人作乱,回城保护皇太后去了。
耶律兄弟听了都惊诧不已,目瞪口呆,担心事情已经暴露,在训练营里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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