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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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原来等着讨赏的阿旺也是愣住了，东家这是怎么了，自己瞧着，这几位姑娘虽然比不上他们楼里的那几个头牌，但也是容貌出众了。况且是东家说的，要找有潜力的，如今是哪里出错了？

颜薰儿不管此时其他人心里如何复杂，只是朝阿旺挥了挥手，严肃地吩咐道，“阿旺，去取几盆水来。”

“啊？”阿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好端端的要什么水啊？直到颜薰儿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旺才确定自己没听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地下去端水去了。得儿，东家让做什么就做呗。

颜薰儿故意不说话，却在悄悄看着九位女子的反应。看初时那九位女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许是感觉真的无望了，有一两个女子红了眼睛，掩着袖子轻轻抽泣，身边也有几个女子在安慰着她们。

颜薰儿的视线从这些女子面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女子的脸上。

那个女子也是画着浓妆，虽看不清面容，但颜薰儿依稀能看出妆下她那清秀的脸，但吸引颜薰儿目光的却不是这些。

颜薰儿目光下移，定在了那名女子身侧紧握的手上。

从刚进这屋子的时候，颜薰儿就注意到她了，或者说是注意到她的眼神，其他女子的眼睛里是恐惧，而她虽有害怕，但更有一缕藏得很深的死气，却也有一缕亮意。仿佛受过什么打击，万念俱灰，却又心中不甘。在知道自己可能会被送回去的时候，颜薰儿能感觉得到她眼中的不甘更重了，身子也越发挺拔。颜薰儿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子背后或许有一段不为人言说的往事，而此时，或许她就是自己想找的人。

颜薰儿低头笑笑，再抬头时原来的凌厉已经消失不见了，脸上又带上了惯有的笑容，手摇扇子，好不潇洒风流。

阿旺此时也恰好已经端了水上来，颜薰儿指了指那水，朝那九名呆住的女子笑笑，“先把你们脸上的妆容洗了吧，你们不难受我看着也难受。”

九名女子都有些不解颜薰儿的举动，这妆容是一直每个青楼女子都要画的，此时她却要她们洗了去。但瞧着颜薰儿不像是要赶她们走的样子，也不由得放下了心。

颜薰儿看到众人还在踌躇之间自己原先注意的那一个女子先走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水向扑去，开始洗去脸上的妆容。

再抬起头来，只见一张未着脂粉，素着的脸，此时犹带着水珠的脸，显出几分清丽，美的自然而动人。颜薰儿眼睛一亮，为眼前人的容貌，也为自己的眼光。

笑了笑，亲自拿了帕子递给那名女子。

女子有些惊讶，看了看颜薰儿，接过了那帕子。

颜薰儿看女子接过自己递过去的帕子，才转头看着另外的八名女子。

八名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景，也陆陆续续地走到水盆前洗起了妆容。

等到九名女子都洗去了浓妆，露出本来面目，站在房里的时候，就连站在一旁的阿旺也惊讶了。若说方才她们的姿容便有五分的话，此时露出本来面目的她们倒反而有十分了。

颜薰儿看了看眼前九张眉清目秀，各有特色的几张脸，满意地笑了笑，阿旺这事办的不错，这九名女子的容貌都在中等以上。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整容脸，都是自然的美。其中，妩媚动人的有，温婉可人的也有，各有各的风姿。

九名女子互相瞧着，也有几分惊艳。不由得想着，自从做了这青楼女子，日日浓妆，如果不是今日这一遭，怕是都要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了。这样想着不免气氛变得有几分伤感。

有意缓和气氛，颜薰儿面上轻挑一笑，略带几分调侃，“瞧瞧，这是哪来的九位天仙啊？”

九名女子都被逗得一笑，阿旺也笑笑，心里却腹诽，东家好好一个女子，怎么说的这话倒像是一个花花公子似的。

颜薰儿陪她们笑了笑，随后却又正了颜，九名女子眼瞧着也停下了笑，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要到了。

颜薰儿认真地看了看她们，“我知道，我这样一个女子说是想要开一家青楼，听上去却是有点像在开玩笑的。但我自己知道，我是认真的。理由嘛，确实有和别人较劲的意思，也有其他的一些目的，但也有其他的一个目的。”

颜薰儿看了看眼睛还有些红肿的其中几个女子，“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遭遇，沦落青楼也都有各自的无奈。在以前的地方，被妈妈逼着去见一些不想见的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虽力薄，但也有心改改这个风气。我之前托人为你们赎身，”颜薰儿从袖中拿出了一叠纸，看着都面露激动的女子，笑笑，将它们放在桌子上面，“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可以自己拿去。”不顾阿旺一脸呆滞的神情，也不管女子们激动又不敢相信的目光，“若你们有了好归宿，可以拿着卖身契离开；或者，如果你们愿意，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你们也可以留下来。”

“我颜薰儿在这里发誓，在这楼里，没有人可以逼你们去做任何你们不愿意做的事，包括我！”

九名女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把卖身契还给我们，放我们自由，不会强迫我们？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看着手中刚刚拿到的自己的卖身契，又看看颜薰儿坚定，明亮的眼睛，竟不由自主地想要信她！

“我信你。”八名女子回头，发现是一开始先洗去妆容的那名女子，许是被带动了，许是被颜薰儿坚定的话所感动，剩下的八名女子也纷纷说出了“我信你”三个字。

最先说出“我信你”三个字，也是颜薰儿一直注意到的那名女子，走了上来，将自己手中的卖身契递了过来。身后的八名女子也效仿着伸出手。

这卖身契由颜薰儿还给她们，她们便是自由身，此时又由她们递过来，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不知怎么的，颜薰儿感到心里一热，不意外地看到有几个女子又红了眼睛。

颜薰儿将卖身契递回给带头的那名女子，摇摇头，“这是你们自己的了，留着也不好，倒不如撕了。”

九名女子有些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拿着卖身契，带头的那名女子，安静地撕着卖身契，等到碎片都落在了地上，闭眼，脸上无声留下两行清泪。

其他女子也拿着卖身契一点点缓缓撕掉。等到都撕完，瞧着地上一片的碎片，才真的认识到自己已经是自由身了。不知是谁最先发出的哽咽声，那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甚至都变成了抱着痛哭。

“我先恭喜各位重获自由身，之后你们若是不愿再做这个行当的，可以自行离开。”颜薰儿话一出口，微微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意思显而易见，想走的这便可以自行离去了。

下面站着的九个姑娘先是喜形于色，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竟然还能自行离去。

不过，开心之后，却都有些面面相觑，能够离了这火坑自然是好的，但是她们既然已经沦落到这里，早就没了家人，离了这里却又无处可去，而且本身这女即便从良也是要遭人白眼的，连个正经活都找不到，到时候又要拿什么来养活自己？

颜薰儿看这些姑娘的神色，就知道她们怕是没什么去处，就转回身子，继续接着上面的话头往下说了。

“当然，如果有愿意在我青渺楼继续做的，那就继续做下去。以后不用再签卖身契，所得的卖身银子也都归你们自己有，若是不想做了，想什么时候走就可以什么时候走。”

颜薰儿顿了顿，看了看下面几人茫然不解的样子，连阿旺都是一脸震惊，明显并不知情，她也不详细解释，继续往下说着。

“但如果是需要我给你们提供些护院、丫鬟一类的，那么每人将自己所得的十分之二交过来就行，具体的细则我都写下来了，你们先看看吧。”

颜薰儿抬了抬下巴，候在一旁的阿旺便拿出了之前拟好的文书一一发给了在场的人，这些文书是之前颜薰儿早就想好的，她做不出来那种让人签卖身契的事情，毕竟是来自现代的人，没法将人当做货物来看，所以就想到了这种签合同的办法。

文书上面详细地规定了青渺楼会提供的服务内容有些什么，姑娘们要为这些服务支付的报酬是多少、如何支付等等，还有违约的条款也都列了出来。

拿到文书的姑娘个个傻了眼，她们在这个行业内多多少少也算是资深从业人员了，哪里见过还有这样开青楼的？卖身的银子还能都归自己？不过自来青楼内，多的是欺男霸女的事情，到时候孤零零一个小女子，怕是会被那帮纨绔啃的渣都不剩吧？

颜薰儿看出了她们脸上的迟疑，随即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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