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高处不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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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条。”夙止冷冷一笑，声音残忍，“你竟然敢对我的人下手，胆子果然太大，我看你这条命，是不想留了。”说着他扭头对颜薰儿说了一句，“薰儿，闭眼。”

颜薰儿听话的闭上双眼，只听到出尘子一声惨叫，然后再无声息。

“好了。”夙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温柔的宠溺，“薰儿，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站在一边的无痕道长看着夙止脸色转变之快都忍不住咋舌。这还是他们那冷酷无情万人之上的夙止吗？怎么依他看也不过只是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毛头小伙子罢了。

颜薰儿轻轻睁开眼睛，只看到出尘子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了无生息。

她不由得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夙止的语气里有着温柔的尾音，丝毫不符合他话里的残忍，“我只不过是抽了他的神魂，丢进了炼丹炉里罢了。这是他自己的主意，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颜薰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在她看来，出尘子简直坏透顶了，早就应该受到惩罚。

“至于这具身体……”夙止轻轻看了一眼出尘子的肉身，然后对着无妄道，“若是无妄前辈不嫌弃的话便拿去用吧。这具身体倒是极适合修炼的，况且以后有了肉身，还要更方便一些。”

无妄笑着点头称是“多谢尊主。”

“无妄前辈不必多礼。”夙止神色淡淡，“您既然是薰儿的前辈，那也就是我的前辈，为您做这些事是应该的。薰儿，你说对是不对？”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颜薰儿说的，颜薰儿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难得红了脸“你说是就是，非要问我做什么。”

夙止淡淡一笑“自然愿意问你。”

眼看着逃跑计划彻底失败，异昇也不知去向，白雪下落不明，颜薰儿是彻底的没了主意。还好无妄获得了出尘子的肉身之后，不再是需要仙草才能维持神魂了。也算是给了颜薰儿一点安慰。

她和无妄又搬回了以前的那个院子，按照夙止的意思，其实是希望无妄能够代替出尘子成为丹宗宗主，继续将丹宗发扬光大的。

但是无妄本人却是十分犹豫。他离开丹宗多年，虽然过去造诣颇高，但是毕竟物是人非，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丹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么好贸然接手。

无痕道长显然是站在夙止那一边的，如今无妄安好归来，他自然不希望无妄再离开。好不容易才护住无妄无虞，又了结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夙愿，他哪里还肯放无妄轻易离开。

“师傅，您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当丹宗宗主呢？”颜薰儿趴在桌子边看无妄炼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您以前不是也很希望能够成为丹宗宗主的吗？为什么现在明明可以完成这个心愿了，您却要放弃呢？”

“丫头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无妄轻轻一笑，伸手又调了火势，“这丹宗宗主的位置虽然好，你也要懂得一个道理，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即便是站的位置再高，再俯瞰众生，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又怎么会开心快乐呢？”

“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想要实现一番事业，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了。”无妄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现在我想要的只有安稳而已。”

颜薰儿的心里忽然之间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一样，她刚想要说什么，无痕道长就推门走了进来，进行他对无妄的日常劝说。

自从无妄在出尘子身体中重生，并且在丹宗住下来之后，无痕道长就日日过来劝说无妄，试图把他留下来掌管整个丹宗，成为丹宗宗主。虽然无妄却从来没有同意过，但是无痕道长也没有灰心，反而日日前来，仿佛在试图给无妄洗脑似的。

一看到无痕道长前来，颜薰儿立刻就寻了个由头溜了出去，她可不想再听一遍无痕道长的碎碎念了，要不然耳朵非得起茧子了不可。

看到颜薰儿那仿佛逃难似的跑掉的身影，无妄不禁摇头轻笑“无痕道长，你来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一些，薰儿那丫头都被你吓跑了。”

“她自己要跑出去，干我何事。”无痕道长板着一张脸，神色严谨的仿佛说教，“无妄，你就听我的留下来又如何。如今丹宗无主，所有丹宗弟子群龙无首，而现在的丹宗里，未必能找一个出身、天资都令人满意的出来。难不成你真要看着丹宗没落下去不成？虽然我元宗也没资格插手，但是同为三宗，也实在是看不过去。”无妄哈哈一笑“怎么就说的这么严重了。丹宗分明人才济济，缺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历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一把老骨头了，何必要去跟这些年轻人争这个位置？”

无痕道长简直要被他的话气死，吹胡子瞪眼的“你怎么就是一把老骨头了？不要忘了，我的年纪还要大上你些许。我尚且没有退隐，你倒是推得干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怕麻烦。与其当一个宗主，天天为了这些事忙活，不如就像现在这样，闲来无事看看古书典籍，炼些丹药来的自在。”无妄笑眯眯的看着他，神色自若，倒真是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似的，颐养天年，与世无争。

无痕道长自知嘴皮子他是比不过无妄的，自然是说不过他，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放弃。想当年无妄也算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天赋过人，出身也好，很是受各位长老和当时丹宗宗主的器重。不要说是在丹宗里，就是在三宗之中，都是一时风头无两的人物。

他本该有所作为，一展宏图，而不是被出尘子那厮所害，只能以神魂的形态留在这世间，将他最好的年华全部虚度。

无妄却忽然说话了“无痕，我知道你心里为我不甘，但是我这个人一向懒散，没有什么所图谋之事。在我看来，人这一生如果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过活，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情了。或许你认为我放弃这个机会实在可惜，但是与我而言，这个机会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长期来看，它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我想要自由自在的过活，就势必不能担起这个责任了。”

无痕道长定定的看着无妄眼神里的笑意，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逼你。只是你如此选择，在我看来终究是可惜了。”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无妄，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你说宗主之位是个好的，只可惜高处不胜寒，若无人相伴，当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与你并肩前行，却不料，终究不过是一个希望罢了。”

说罢，无痕道长推门离开。

无妄站在原地，不觉有些怔愣。彼时他年少轻狂，说过那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如今时过境迁，他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谁知道无痕却依然记得。

他们当初这些互相认识、交好的人，离散的离散，还活着的也不知还有多少，而在这漫长时光中，只有无痕一个人还背负着他们曾经共同的承诺，独自前行。

无妄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不由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终究是经历的太多了，年龄渐长过去的野心和也随着时间被冲淡，只是不知道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为了安逸，还是如他最不想看见的那样，他已然成了一个胆怯的俗人？

颜薰儿一路溜达着来到了丹宗的后山，她以前还是丹宗弟子的时候也曾经来过这里，虽然说不上有多熟悉，却也肯定不会迷路就对了。

因此她放心大胆的在后山里转了个遍，顺手还采了几朵野花，看着手里的野花，颜薰儿总觉得怎么看也不如云藏山里的花开的好看。

想到云藏山，颜薰儿不由得又想起了辛月神女。那次相遇虽有诸多误会，但是细聊下来两人居然颇合对方口味，成了朋友。只是后来又发生许多事情，颜薰儿忙的焦头烂额，没能再去探望一次辛月神女。

颜薰儿一直觉得十分遗憾。

颜薰儿忽然感到有些无聊，打了个呵欠，干脆翻身上树，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

或许是午后的风有些温柔，也可能是近日来太过疲累，鲜少能有放松的时刻，颜薰儿竟然真的躺在树枝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晚，一轮昏红的太阳重重的压在那边的山头上，把整个山头的云层都渲染出一种层层叠叠的红色和橘色来。

颜薰儿伸了个懒腰，也不急着赶回去，反而盘着腿坐在树枝上好好观赏起景色来。

哪料才过不久，她便听到树下传来一个男声，而且这声音她还极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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