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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晴雯接来之后,王宵的生活恢复了常态,忙忙碌碌,督促着陵寝的进度。
现代很多人抨击明朝的匠户制度,实际上在当时的生产力条件下,维持一定数量的匠户还是有用的,至少可以保证工程开工时有足够的人手参与。
而没有匠户的朝代,搞大工程只能临时拉壮丁,典型的有秦始皇修阿房宫,修长城,还有杨广修运河,均是民怨沸腾。
因此匠户制度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并且这些人再受盘剥,最起码饿不死,比平民百姓靠天吃饭要强一些。
工部的手里,便是掌握着大量的匠户。
忙碌的白天过去,傍晚时分,王宵回到住处,小翠正在家里,见着王宵,笑道:“晴雯这丫头还算机伶,虽然一点乐理基础都没有,但学起来极快,再有个几日,怕是就能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啦。”
“哦?”
王宵不敢置信的看着晴雯。
晴雯眸中颇有得色,哼了声。
小翠忍着笑道:“好啦,我该回去了,明儿白天我再过来教她。”
说着,身形一晃,跃上墙头,回了自己家里。
“吃饭吧!”
晴雯冷着脸,招呼了声。
饭菜自然是酒楼送的,虽然精致,但是王宵总觉得不如十八娘和十九娘做的家常菜,缺了股生活气息。
“猪油你可看着的?”
王宵吃了几口,问道。
晴雯道:“你真当我一天到晚死挺尸啊,看着呢,已经差不多了。”
“吃过饭我教你做香皂!”
王宵点了点头。
很快的,晚餐草草用过,厨房里,那一锅加了碱水的猪油已经充分皂化,王宵把事先准备好的香料加进去,搅拦均匀,再倒入木制模具,冷却之后,用纸片薄刀在四面各刺到底,倒转过来,用力一磕,一块香皂就出来了。
当然,与现代的香皂肯定不能比,总体效果大略相当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家家都用的灰黄色老肥皂。
“就这?”
晴雯看着那一块块香皂,皱了皱眉。
王宵点头道:“这就是我的点肉成金术,你今晚洗澡可以用了,或者你先洗个手试一下。”
晴雯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打了桶井水洗手,先是小心翼翼,怕沾一手猪油,可擦了一遍,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油腻腻模样,反而滑滑的。
再撮一撮,泡沫起来了,又细又密,还有一股茶花的清香。
把泡沫冲洗去,晴雯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嗯,比胰臊子洗的干净。
通常富贵人家不用皂角,因为皂角含油量少,洗过后容易干涩皲裂,有钱人家,都使用加工过的胰臊子,但是胰臊子的主要原料是猪的胰脏,一头猪只能有一只胰脏,又能做出多少胰臊子?
致使价格昂贵,寻常人家用不起。
而香皂是用猪油加碱做的,猪的身上,老肥肉要多少有多少,碱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稀罕货,晴雯不禁美眸一亮。
还真是点肉成金术呢!
不过她可不会说王宵好,只是皱着眉道:“香味我不喜欢。”
王宵微微一笑:“你可以添加别的香料,甚至药材,做成药皂,这些都交给你研究了,以后白天在家,你就做香皂。”
“哎~~”
晴雯不满道:“你这天雷噼老子没良心的,揪着人就当牛当马是吧,我一个人一天又能做出几块?”
“这倒也是,你可有什么相熟又靠的住的小姐妹?可以找过来和你一起做,平时有人陪着,也能做做饭,烧烧水。”
王宵托着下巴,沉吟道。
晴雯寻思道:“这倒是个主意,当日和我一起被撵走的,还有四儿和芳官,芳官去了馒头庵出家,藕官和芯官早一段时间去了地藏庵出家,可以把她们找回来。”
王宵摆摆手道:“香皂的配方是绝密,四儿有娘老子在,就算了,指不定哪天把我们卖了,芳官、藕官与芯官无依无靠,更值得信赖,明天晚上我带你去馒头庵领人。
你也别再傻乎乎的对人掏心掏肺,水和碱的比例,碱水和猪油的比例不能假任何人手,必须由你亲自调配,外人不知道配方比例,再怎么调,都做不出香皂,每个月嘛,给她们三二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你倒是财大气粗,三二两银子张嘴就来!”bu
晴雯不满道。
王宵澹澹道:“我打算香皂卖一两银子一块,一天如能卖一百块,一个月就是三千两,几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晴雯姑娘,不是我说你,你的格局太小,若是换了林姑娘,就不会计较这区区几两银子。”
“哼!林姑娘好,你怎么不去把她找回来?”
晴雯哼了声,把脸调去了一边。
“吃醋了?”
王宵讶道。
“呸!”
晴雯啐了声!
“开始读书了!”
王宵这次把林遗放了出来。
“啊!”
晴雯尖叫一声,吓了一跳。
“这是林姑娘的兄长,你曾在苏州见过……”
王宵大略把林遗的遭遇讲了讲,便道:“你们都是苦命人,他失了神智,你不用怕他,我们读书,他在一边听着,不会影响到你。”
“嗯!”
晴雯点了点头。
王宵拿起论语,放声朗读,一边留意着晴雯的节奏,一边观察着林遗的情况,得益于曾被癞头和尚渡化过,王宵渐渐地把握住了林遗灵魂中的一缕佛光波动。
正是这缕佛光,蒙蔽了林遗的神智,使之变成傀儡,本身这缕佛光并不强,可轻易灭去,但是寄生在林遗的神魂中,又不得不慎重,只能靠时间慢慢打磨,不过终究是看到了希望。
次日一早,王宵骑上工部的驽马,刚出了巷口,就看到薛蟠站在道旁。
“薛霸王?”
王宵翻身下马,讶道。
薛蟠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上道:“王公子,这是晴雯的卖身契,我从赖尚荣那里拿过来了。”
“哦?”
王宵眼里狐疑之色一闪,他不相信薛蟠仅为了晴雯的卖身契特意跑这一趟,不过还是接过道:“多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嘿嘿!”
薛蟠搓着手直笑。
王宵直言道:“薛霸王可是另外有事?”
“这……”
薛蟠略一迟疑,腆脸笑道:“昨晚我回去,把王公子要开店的事说了说,我娘颇为看好,想入些股份,不知王公子意下如何?”
王宵神色有些古怪,难道说,薛家母女是商业奇才,仅仅听到香皂的名称,就知道具有了不得的商业价值?
当然,他也猜不到,薛家入股的目地,是为宝钗创造与自己接触的机会。
不过王宵并非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人家好心好意拿着银子来投资,总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王宵沉吟道:“既然薛公子想要入股,那我们在商言商,愿出多少银子,占几成股份?”
薛蟠嘿嘿笑道:“这事儿我可不懂,只要王公子同意,改日叫我妹妹过来找你。”
“行!”
王宵点头道:“白天我不在家,只有晴雯自个儿在,薛姑娘去找晴雯也是一样。”
“那我不打扰王公子了,告辞!”
薛蟠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王宵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他总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简单,薛家再困难,皇商也不是白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真为了卖香皂的些许利润?
暗暗摇了摇头,王宵暂时不去多想,策马奔向工地。
工匠们都在忙碌,敲打的叮当声与幼喝声络绎不绝,各处建筑同时建造,进度还是很快的。
小皇帝的陵寝也开始动工了,大部分的建筑都在地面,地底主体结构是金井,用于盛放棺椁。
王宵半点不敢大意,一旦金井开裂,有地下水渗透进来,浸泡了棺椁,那可是砍头的罪。
偏偏整个寝区,群山环绕,又有多条河流经过,排水很不方便。
事实上,自从接手修陵的任务之后,王宵从没一刻放松过,北静王想找自己麻烦,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也是王宵不再摸鱼划水的另一个原因。
不觉中,又到下午,照王宵的估计,秋闱之前,应可提前完工,在最后视察了一圈之后,王宵回城,路过牙行时,租了辆马车。
回到家里,已是傍晚,与晴雯匆匆用过晚餐,王宵从怀里掏出卖身契,递去道:“这是早上薛霸王送来给我的,还你了。”
晴雯一把夺过,看着那泛黄的纸页,眼眶里泪水打起了转。
王宵劝道:“你不是自由了么,还哭什么哭?”
“你不怕我跑了啊?”
晴雯嘴硬道。
王宵呵呵一笑,并不说话。
转眼间,晴雯的神色呆怔起来。
是的,自己举目无亲,就算跑了,又能跑哪里去,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会落到更加凄惨的地步。
“行了,别想那么多,林姑娘自小父母双亡,唯一的兄长又人不人,鬼不鬼,香菱也是很小的时候被人拐走,现在不都好好的么,走罢,马车在外面,我们现在去馒头庵。”
“嗯!”
晴雯默默点了点头,稍微收拾了下,随王宵离开了家门,马车停在外面,晴雯坐上车,王宵客串马车夫,坐上车架子,一声幼喝,驾着车缓缓前行。
稍稍掀开帘子,看着前面熟练赶车的王宵,晴雯心里,莫名有了种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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