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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众人的面子,还得强劲克制住,那种憋屈劲,真是能让人分分钟想要崩掉。

她一字一句地道:“这是宝宝和元彬的订婚礼,不是你在结婚!”

“亏我好心想着之前太自私,拦着你跟你亲生父母相认,特意将他们喊来,结果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夏昭芸被吓得跟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跳到霍天颢身后,怯懦地扯着他的衣角。

众人连忙拉着宋母劝说:“老严,今天是宋珍宝和童元彬小两口的好日子,你气什么?得高兴点……”

“芸丫头确实刚新婚,我们还没吃过她的喜糖呢,也是人生只一次的大事,你体谅着点。”

“咱们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那会儿不也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告知一遍?”

这边安抚完,众人的八卦心又被吊起来,“不过老严,什么芸丫头的亲生父母?”

宋母的怒火渐渐消散,看向夏昭芸的眉眼间带着丝解气和得意。

姜还是老的辣,刚才夏昭芸有多得意,那么认亲的时候就会多狼狈!

她低咳一声,“老张,你们闺女和女婿来了,不出来相认吗?”

“你们养了宝宝十八年,我们也替你们将小芸拉拔长大。都是大姑娘了,自己找了男人嫁了,也没跟家里通气。”

“你们是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何都断不了的。”

一对穿着黑色和蓝色粗布衣服、皱纹遍布、头发半白,与周围宾客格格不入的中年人走上前,浑浊的眸子诡异地盯着穿着红衣的女人,又瞧瞧那挺拔的人,内心火热得紧。

妇人抹着泪奔过来:“我苦命的女儿呀,你可疼死娘了……”

夏昭芸眸子黑沉地看着这对人,淡淡地扯着霍天颢躲开,在人再次扑上来之前,轻笑着说:“这位同志,您确定吗?”

“不说其他,就是您跟您丈夫都是单眼皮,能生出我这种双眼皮吗?”

“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人人得到了不错的教育,只要学过生物遗传的就知道,只有父母里有双眼皮的,生出来的孩子才是双眼皮。”

“还是说,我的娘是您,但是我的父亲就不是眼前这位了?”

随着夏华的起步,科学已经开始在城里普及起来。

在场的众人哪怕没有系统学过这些,但是她们都是八卦专家,平时听八卦、传八卦,也得对八卦具有不错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所以她们也有自个儿总结的一套理论。

再不济,她们是半百的人,拿着身边的例子,也清楚单眼皮的父母绝对生不出双眼皮来!

张家两口愣住了,妇人连忙说:“没有的事,你爹娘就是我们俩!你这孩子,之前你宋妈妈说你狼心狗肺、不知道感恩,我还不信。”

“老张家的人咋变成这样子了?”

“你不会是看着你爹娘是农村的,嫌弃我们,所以不想认吧?”

“孩子呀,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你不能连畜生都比不上……”

霍天颢冷着脸,不过夏昭芸拽着他,没让他出头,而是自己继续轻笑着平和道:“您确定坚持这个说法吗?”

“您们跟宋家人抱错孩子,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谁也没有追究,但如果你们坚持,那我想让局子里的同志们帮着调查一下。”

“我如果长得普通些,哪怕只是普通漂亮,还有可能是你们的孩子。但是我的个子、眼睛、鼻口,哪里有一点像你们的?”

“可别跟我扯什么隔代遗传,我像是你们的爹娘。”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条件不好,能够进入医院生产,肯定是生命垂危不得不为之。大人保住了,但是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

“你们不甘花了钱住院,就在离院的时候,随便抱了个孩子,谎称自己的娃死而复生。而这可怜的女婴,则是你们给儿子准备的童养媳!”

夏昭芸一字一句全部戳在了张家夫妻俩心口上。

他们慌乱地直摆手,“你这孩子,不想认我们就不认。我们是你爹娘,自然希望你过得好。但你也不能随便往我们泼脏水吧?”

夏昭芸轻笑声:“我已经拿到了当时医院的病例报告,也托人走访了你们的左邻右舍。”

“你们抱回去的女婴,对外一直宣称是捡来的,而且宋珍宝来之前,你们正要给她和自家傻儿子办婚事呢……”

实际上这些消息是前世宋珍宝跟她说的,医院的所有相关证据,早就被宋家人给销毁了。

由此可见,宋家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难怪打骂起来没有一点顾忌。

又或许,夏昭芸眸子泛着冷意,不仅是张家人怀揣着坏心,当时宋家人也在闺女被偷后,不知道怀着怎样的目的,闷不吭声地抱走别人的孩子当自个儿的?

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八年,没有相关资料,她很难寻到证据,也没法顺藤摸瓜寻到亲生父母。

夏昭芸只能内心生出期冀,其实她也是被人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此时此刻她的亲生父母对她一直不曾遗忘过?

又是天降一大瓜,众人怒视着这对夫妻俩。

大家伙平时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又格外团结,对待厂外的人绝对不含糊,是真真将厂子当成自己的家。

不论宋珍宝还是夏昭芸,那都是厂里的姑娘,哪里容得这俩人搁在这里挑白菜,将别人当傻子呢?

“我说两位同志,你们不要睁眼说瞎话。芸丫头这样的容貌,还真不是你们两口子能够造出来的。”

“自己的孩子死了不甘心,就霸占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挖当娘的心头肉?你们这是犯罪!”

“让宋珍宝当你们傻儿子的媳妇,这事落空了,又打上芸丫头的主意?你们是没把我们昭阳制衣厂的大家伙看在眼里,还是认为小霍英雄是摆设?”

“我觉得这事肯定蹊跷,必须要请局子里的同志们来查一查,说不定能帮助芸丫头寻到亲生父母呢……”

众人们都很赞同,让局子里的同志们介入进来,看看这俩人再怎么耍无赖!

俩夫妻俩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就跟夏昭芸说得一模一样。

他们眼见占不着便宜,还要被扭送到局子里,连忙摆着手将宋母给供出来:“不关我们的事,是这个女人喊我们来,说给我们两百块钱,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回乡下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宋母身上。

后者气得浑身哆嗦:“你们胡说,我竟然还念着你们对宝宝的养育之恩,特意请你们来观礼。没想到你们还打着这样的主意。”

“芸芸,是妈,是阿姨得不对,只想着对你做出补偿,以为他们真是你的亲生父母,很期盼着你回家呢。”

张家两人立马说:“你们城里人心眼子真多,我们村大队里的电话漏风,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可以过来帮着做证。”

宋母艰难地用手撑在桌子上,挤出笑来:“你们两口子真是满嘴谎言,你们穷山僻壤的地方,买卖媳妇方面团结的很,连局子里的同志们都不敢招惹。”

“你们来之前对好口供,这会儿见事情败露,就拉着我下水?”

“我再怎么说也养育了芸芸十八年,对,我是对她要求很高没有注意教育方法。但十八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了?”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乡下受罪的,不然当初宝宝回来后,我们也不会给你们一笔钱,让芸芸继续留下来了……”

“今天是宝宝的订婚礼,我们不追究你们的错误,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再拿着任何借口来昭阳制衣厂。”

“待会我就跟门卫说声!”

“还是说,你们想呆在这里等局子里的同志们来?”

只要事情没有到最终地步,谁会真得跑去张家老家那查证呢?

所以她咬住自己无辜,争取将大事化小吧。

想想又错过一次寻夏昭芸不快的机会,宋母那叫一个不甘心、憋屈和愤怒。

张家两口子直瞪眼,他们在村里够无赖的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更加无赖,一张嘴黑的说成白的!

可他们确实理亏,但来回一趟没有捞着一分钱,哪里肯真走?

妇人眼珠子一转,然后抹着泪开始说了:“哎呦,这位小同志,不是我们逼迫宋珍宝嫁给我们家小儿子。”

“而是这小丫头心思太不正了,在村里看人钻小树林子,好奇的很,拐着我家儿子钻被窝,正好被人堵住,我们不想办婚事都难……”

“这是千真万确的,村里人都知道……”

瓜,又是一大瓜!

众人被这消息给炸懵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宋家人、童家人,以及宋珍宝本人都呆怔住。

宋珍宝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对自己怀揣着极度的恶意。

为什么她这么苦呢,既然都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是重生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

明明是他们的傻儿子围观了别人钻小树林,回到家就对她用了强。

重生后她不是没想过将张家人全部毒死,但她不舍得赔上自己的小命,所以她对这群人恫吓一番,拿着吃枪子的事,成功让张家人发誓绝对不说出去。

而她害怕童元彬对夏昭芸的惦记,使了些小手段,让自己和童元彬成事,也不用解释自己那层膜的去向。

如今订婚是她仗着自己的肚子,童家若是不要她,她绝对要来个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宋珍宝也学着母亲似的,咬死不承认。

“张叔张婶,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村里的流言秽语全是你们放出去,就是为了坏我的名声,逼迫我嫁给你们傻儿子!”

宋珍宝捂着脸哭道:“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想看着我过好日子?”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事,我会忍气吞声吗?不早就告你们儿子,让他去吃枪子了?这话您们可真不能随口胡说呀。”

众人这会儿看得有些迷了,觉得两方都有道理。

如果这事是假的,张家两口子能凭空捏造吗?

可若是真得,宋珍宝能允许俩人参加自己的订婚礼?

张家夫妻俩傻眼了,他们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结果仍旧没能达成所愿,只能瞪着宋母,“反正是你打电话喊我们来的,我们绝对不能空着手回去,任由你们家戏耍一通吧?”

宋母不知道宋珍宝在乡下还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

别人不能辨别这件事的真假,但是她作为一名母亲,还不清楚女儿身上发生什么了?

如果宋珍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不会瞒着家人,勾搭童元彬将生米煮成熟饭。

正因为此,她只能在口头上得了便宜后,拿钱打发张家两口子,“你们缺钱可以直接跟我说,怎么还能拿女孩子的名声做筏子?”

张家两口子也是个会顺杆往上爬的,连忙笑着点头,甚至为了钱轻拍着嘴巴:“是我们的不是,实在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又不好意思开口,就胡扯了些理由。”

“严同志您别跟我们乡下人一般见识。”

宋母脸色微缓,生怕这俩无赖继续闹出什么幺蛾子,哪怕事情没成,她仍旧拿出两百,装作随意地塞到他们手里,“今天家里事多,就不多留你们了。”

张老汉笑着接过来,往手上狠狠啐了口,一张张点起来。

不多不少,确实是二十张大团结,众人心里有些微妙,谁能将二百块揣在身上呢?毕竟宋母是女方家长,能用到钱的地方不多。

偏偏之前张家提到过二百块的,这就有些微妙了。

不过张老汉咧着黄牙笑着说:

“宝宝她哥最近要结婚了,你们也知道那孩子命苦,从小烧坏了脑袋,人家女方同意嫁过来,就是要的彩礼高……”

这是坐地起价了!

宋母再次品尝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顶着众人的视线,只能又掏出一百块塞过去,低声道:“你们适可而止,否则真撕破脸,我让你们倒拔一层皮!”

张老汉嘿嘿笑着,这次没数,将前往裤兜里一揣,也没多说什么,冲大家伙继续憨笑两声,扯着婆娘大摇大摆走了。

众人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看人不能看模样,谁能想到张家夫妻俩一副憨厚老实农民同胞的模样,竟是不要脸随便编排女儿家,拐着弯地要钱。

夏昭芸眸子微微停顿在宋珍宝的肚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刚刚半个来小时里,宋珍宝摸肚子的次数不下五次。

只有刚怀孕没有经验的女人,又想要得到足够的关注,下意识才有的动作。

厂子里的女人们都是人精,有人觉察到夏昭芸的视线,也顺着看向宋珍宝的肚子。

“范同志,你们两家商量好什么时候,给这小两口举办婚事了吗?”

童母内心烦躁得紧,不管张家人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让宋珍宝入童家的门。可是人肚子里揣了孩子,已经无耻地赖上元彬了。

但凡想到自家优秀的儿子,被宋珍宝这个村姑给拿下,呕得她好几天都没顺过气来。

今天又整这么一出,若不是她被童父扯住衣袖,不停地暗示她消停。

她很想甩袖子离开,哪里任由众人问话到自己这儿?

童母深吸口气,看看始终站在门口,没多挪一步的夏昭芸。

这样漂亮优雅知性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呐……

偏偏这会儿她得顾及着童家的面子,笑着道:“我家元彬马上要放暑假了,想着寻个临时工做着,要自食其力。”

“这小两口感情正升温的时候,我当母亲的呀整天拎着心,生怕他们情不自禁,所以他们年龄都到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当棒打鸳鸯的坏人。”

“准备就近选个日子,给他们办了。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帖……”

童母都如此大大方方地将小辈的事说出来,众人心里那点猜疑消散下去。

夏昭芸抿着唇轻笑,真不知道厂里的这些妇人们,平时都是吃得什么呀,各个颇有心计,说的话能原地绕十八弯,让人不知不觉中被其牵着鼻子走。

若是将她们放在古代,绝对是宅斗高手。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宋家和童家人只强撑着笑,内心的喜庆之情被败坏得分毫不剩了。

宋珍宝懊恼得不行,又十分不解。

怎么这一世的夏昭芸变得不一样了呢?

而且小霍英雄还能死而复生,难道是自己重生造成的啥蝴蝶效应?

因为厂外的形势已经开始严峻起来,所以宋家和童家也不敢太过,就在各家屋里和院子里摆放了三个大桌,再高价请大厨帮忙做菜。

别看这是在城里,因为肉票有限,大家伙也不是可以天天吃肉的,即便他们矜持、碍于面子,但是下筷子的速度不慢,一筷子下去能让盘子空出一块来。

而且他们各个都身经百战了,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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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芸和俩孩子有些不适应。

好在霍天颢人高胳膊长、速度又不是别人能比的,菜一上来,他就要抢上两三筷子,自己不吃可以,但不能让妻儿亏了肚子。

再说一群不熟的人在盆碟里搅和,甚至还有人将筷子嘬得吧唧响。

为了个人卫生,霍天颢也得厚着脸皮,面不改色地在菜上来的第一时间,就将家里一大二小照顾好。

夏昭芸和孩子们就负责埋头苦吃。

吃完后,他们随着宾客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们回到家后,也没看见贺青冉和柳明坤的影子。

哄孩子睡觉后,俩人就腻歪在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却没有再进一步,毕竟他们不知道贺青冉俩人什么时候回来。

夏昭芸平时为了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有午睡的习惯。

这会儿有男人守着,她却不舍得闭眼睛,总是稀罕地不停地蹭着男人宽厚满是安全感的胸膛,可个劲地撒娇。

瞧着这女人只没心没肺地拱火,却不想想时机不对,没法替他灭火。

霍天颢不满地将人箍在胸口,恶声恶气地在她耳边道:“快睡觉,养精蓄锐后,晚上才能伺候爷们尽兴!”

夏昭芸感受到他的变化,立马老实了,羞愤地咬着唇瓣,“不要去招待所,那里的床总是咯吱响,而且房子不隔音……”

“不在床上,又,又太累人了,”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都快埋起来了。

霍天颢闷笑着逗她:“夫妻之间晚上就这点事,大家习以为常,谁笑话谁啊?”

“你是没有住过正儿八经的筒子楼,有的时候大晚上夫妻之间还能拿这事打擂台较劲呢……”

夏昭芸听得张大嘴巴,大家都这么豪放吗?

霍天颢摸着她的头,继续逗:“你觉得单位里有职工宿舍,那住招待所除了公干的人,还有谁?”

他也不要她的回答:“当然是持证上岗、又不在一个地方的夫妻,小别胜新婚……”

夏昭芸忍不住堵上耳朵瞪他,“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可不跟你似的没脸没皮。”

“好好好,咱家芸芸脸皮薄,”霍天颢闷笑着,“我试了下咱们家的大床是实木做的,特别结实,我在上面做俯卧撑、仰卧起坐,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下周末咱们试试?绝对不会影响我正常发挥……”

男人真是越说越让人没法听,夏昭芸闭上眼装作自己睡着了,可没多大会儿,她还真贴着男人的胸膛,沉睡过去。

夏昭芸忙着工作,而贺青冉忙着踩缝纫机、做饭,俩人对于菜地荒废不少。

霍天颢一来了,没事情做就拎着工具,替她们收拾下菜地。

四五点钟的阳光已经收敛了些威力,斜斜挂在天上,似睁非睁地挣扎着。

夏昭芸跟孩子们各自带着草帽,站在菜地外面当监工。

除草、施肥、浇水、修整藤架,霍天颢干得利索,让人都怀疑他是农民出身。

忙活完,迎接他的是妻儿崇拜的目光,以及贴心递水递毛巾。

他笑着接过来擦完汗水,咕嘟一口气喝光了瓶子里的水,“在部队的时候,一到农忙我们就支援附近地公社,而且我们部队也是有地的,每个团轮流当值。”

“在城里能开一片菜地不容易,昭阳制衣厂如今发展势头不错,厂房、家属楼会一再扩建,最终肯定会动用这些菜地。”

“不知道到时候厂里会不会有什么相应地补贴。”

“不过运输队家属院中,可没有菜地了,附近也没有农户,吃菜得去市场买,还不是天天都有。”

“市里人多、供应有限,每次买菜、买肉基本上靠抢。”

“但是呢,咱们运输队待遇不错,我是技术员可以跟着食堂采购走。你想吃什么,就将钱票交给食堂采购,第二天基本上就能拿到……”

虽然夏昭芸和俩孩子得几个月后才能去市里,霍天颢已经开始给他们讲运输队的事情了,争取让她们对自己市里的家有归属感。

一大两小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点头给个回应。

霍天颢洗了手后,先挨个撸了遍头发,笑着道:“我会努力赚钱,争取咱们自个儿买个小四合院,”他望向夏昭芸的目光,泛着绿:“起码隔音……”

隔音俩字,让夏昭芸白皙的小脸瞬间爆红!

傍晚的时候,柳明坤和贺青冉踏着点来吃饭。

肉是一早霍天颢去食堂拿钱和票兑的,然后吊在井上晾着。菜是从地里现摘的。

有糖醋小排、炸小酥肉、黄瓜丝炒肉、西红柿炒蛋、风味茄子、清炒苦瓜,熬得浓稠的玉米糊糊,配上晶莹的大米饭。

众人吃得满足,吃完后男士主动揽了刷锅洗碗的活。

贺青冉拉着夏昭芸,说了今天见家长的事情。

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而柳明坤摆出市里公子高高在上的款儿,一顿鸿门宴吃得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我觉得吧,小娘以为坤哥是个花花公子,瞧着挺唬人、条件不错,但我这种小户人家的姑娘嫁过去,铁定有很多苦头吃。”

“而且,我跟坤哥的婚事成了,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老贺呢,只管未来亲家条件好,对他的事业有利无害,不管未来女婿人品怎么样,就拉着人喝酒,端上岳父的款儿了。”

夏昭芸轻笑着,“你出门子的时候,可得跟你家老贺多讨点。”

“你小娘不是个安分的,当初她选择你家也是看上了贺叔的条件好,以后贺叔养老说不定也要指望你们姐弟俩。”

贺青冉点点头,轻叹口气:“这老贺真是越活越糊涂,拿着人家当原配掏心掏肺地对待,工资本上交,但是你瞧瞧他和我弟身上的衣服,再瞧瞧那母子俩的。”

“同样是不打补丁的,但是布料差别大了。他一个在制衣厂上班的干部,连这点区别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笑着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以前是我脾气太轴了,跟老贺一模一样,俩人对上那就是一场世界大战呐。”

“这次我故意示弱,给了他女儿渴盼父爱又不敢的小眼神,又单独向他表示自己要高嫁的忐忑。”

“或许老贺从来没在我这里寻到过父女慈爱的缘故,竟然感动的不行,将多年的私房钱全部贡献给我了,还保证我出门子的时候,再给我厚厚的压箱钱!”

贺青冉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他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修补我们父女的感情,然后等他需要的时候,能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地借力亲家。”

“可惜呀,如果早两年他如此,还能收买我的心。现在我早就不是巴巴渴盼别人关爱的傻姑娘。他给我钱,我就拿着,他找我办事,对不起他闺女没本事,顶多能给他养老送终。”

她还琢磨着也要替弟弟要点,力所能及的时候帮老贺一把,毕竟没有鱼饵,大鱼如何上钩呢?

总不能什么都便宜后来的那对母子吧?

说完这些,贺青冉笑着说:“晚上坤哥带我去看电影,回来的晚就不过来了,我住宿舍去。”

夏昭芸抿唇瞪她一眼,“对了,你的稿子准备得如何了?”

贺青冉点点头,“有些眉目了,之前我不是为了丰富播音资料,采访了不少厂里的劳模、七八级师傅和家属们?”

“这里面有很多故事可以写,挑出具有代表性的,然后小小夸张、润色一下,提出几个问题,多寻几个专家从不同方面进行深入分析,得出解决的法子,再来个发人深省的总结……”

夏昭芸轻笑着说,“我觉得到时候单一的播报形式得改变下,比如寻个人在现场配合你讲述根据现实编撰的故事,完了再由邀请的专家点评。”

“哪怕你开播的时候强调,讲故事的是演员、代言人,但是听众们还是会下意识将故事按在这个人头上,津津有味听八卦。”

“而且有专家的话,观众们对解决问题的法子有极高的信服。”

“换句话说,你将栏目做成情感访谈的模式……”

贺青冉连连点头,“这法子好,省得一个人演播枯燥,不好把控情绪和节奏,如果改成这种形式,我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档节目哪怕不火,也足够平顺地办下去!”

夏昭芸禁不住叮嘱道:“冉冉办节目的时候,你别逞能,真得就不用坤哥帮忙。要是你的稿子和点子被别人拿去用,就追悔莫及了。”

贺青冉嗯嗯:“我知道,没有背景靠山的人,进了电台只有被欺负的份。我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

她们又说了几句,男人们忙完就去院子里抽根饭后烟,见时间差不多了,柳明坤喊着贺青冉走了。

霍天颢陪着孩子们玩了会,小家伙们就有些困意,洗漱完爬上床自己乖巧地睡了。

有着整整一晚上的时间,霍天颢跟品尝大餐似的,一道道菜品慢条斯理地尝过去,将女人也勾起火来,才扯着人共赴那巫山那云雨。

夏昭芸最后累惨了,身体明明很疲惫,但是精神上无比亢奋。

她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戳着他,“天颢哥,今天我有一瞬间特别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小时候我看到别人父母宠爱孩子,哪怕宋家两口对亲生儿子也好得很,唯独我是没人疼爱的小可怜。”

“或许很多像是我这样的孩子,对亲生父母有种难以放弃的执念。”

“我很想知道他们是谁,有没有寻找过我,哪怕不相认,只知道彼此幸福安好,惦记着对方,我也会好满足。”

“可惜,当年的证据全没了。”

霍天颢轻抚着她的脊背,低笑着说:“凡事都没有绝对。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这事你别管,我帮你查。”

夏昭芸眸子晶亮低看向他,“天颢哥你真好,”说着就轻咬着他的下巴。

霍天颢斯哈一声,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你明天不想上班了?”

夏昭芸幸灾乐祸地嘿嘿笑着,继续乖巧地趴在他身上,跟只慵懒的小猫一样。

她眸子里闪着抹冷意,这一世跟前一世有很多地方不同了。

比如霍天颢还好好地活着,成为了她的男人;

比如宋珍宝仍旧嫁给了童元彬,只是提前了两年多;

又比如上一世宋家人对她予取予求,从没遇到过挫折,他们没有站在对立面上,而张家也没这次般被轻易打发走……

虽然很多事情都变了,可夏昭芸仍旧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一把大手继续推动着往既定的方向涌去。

夏昭芸如今担心的是,宋珍宝会不会比上一次更早接触到组革人员,在厂子里狐假虎威,给宋家、童家以及霍家轻扫障碍?

若真如此,与宋家和童家没什么牵连的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宋珍宝立威首选目标,而同她交好的众人,也可能会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夏昭芸紧抿着唇瓣,势必要先抓住宋珍宝的尾巴!

她微敛着眉眼,记得上一世宋珍宝后来虽然如愿嫁给了童元彬,也怀了孕,但是因为在跟她吵架的时候,被人“看到”她推倒宋珍宝,那个孩子没能保住。

从此以后,宋珍宝再也没怀过孩子了。

夏昭芸怀疑宋珍宝是习惯性流产,说不定在乡下的时候,宋珍宝就怀过孩子,想方设法给堕掉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怀得孩子站不住,于是其就栽赃嫁祸自己!

不知道这一次,宋珍宝提前跟童元彬早了两年在一起,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夏昭芸也不想当小人,可是如果她不捏着宋珍宝的把柄,只能处于被动状态,等着其成了组革的爪牙,那自己和亲朋好友成为其练手的炮灰了!

她眸子微动,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接跟男人说道:“天颢哥,我怀疑宋珍宝肚子里揣了娃,不知道您有没有法子寻人弄到证据?”

婚前怀孕是不检点的行为,若是被捅出去,在这个年代这种形式之下,也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想着现在医疗日渐发达,人们就医保养的意识提高,宋珍宝应该会去医院体检。”

宋珍宝哪怕多有遮掩,但是夏昭芸在每次俩人短暂接触中,能够感受到些微的怪异之处,细细琢磨便有了大概猜测。

重生的不仅是自己,可能还有宿敌!

从未来过来的人,怀孕后自然会进行例行产检,尤其是宋珍宝这种努力将自己营造成正儿八经城里干部子弟的人,

“她跟她妈妈一次次地想将我扯至地下,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吧?起码我手里捏着她一个致命的把柄,等下次她再动手的时候,也得要掂量下。”

霍天颢嗯了声,眸子也染上寒意,“这事你就是不说,我也得彻查一下。宋家当真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位,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吗?”

“她们既然敢伸爪子,就得做好断臂的准备,省得伸惯了惹人烦!”

他对女人一般采取无视的态度,很少较真放在心上。

宋家母女俩真得惹到他了,自己的女人连根头发丝都不舍得碰,怎么看得下她们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算计他媳妇儿?

夏昭芸轻笑着蹭了蹭他,只要自己捏住宋珍宝的把柄,那其就蹦跶不起来,斗谁都要掂量下自己能不能过大众那关!

希望自己这一手,能够让厂里上辈子受到宋珍宝迫害的众人,能够免遭其害。

霍天颢一大早就回市里了,夏昭芸送孩子上学去后,继续开始给各个舞蹈动作配乐。

三组的姑娘们在舞蹈方面松散欠缺勤奋,但是在乐器上却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夏昭芸将她们给集合起来,一块参与到谱曲中。

什么长笛、古筝、二胡、琵琶齐上阵,空灵的音乐总能第一时间攥住众人的喜爱。

随着脚踩画各种步伐,配乐也有个简单的舒缓、急切的分割,而且夏昭芸也希望画不同部位的时候,音乐所表达的情感也不同……

总之呢,脚踩画跟音乐能够完美搭配在一起,让人听觉和视觉交融出生动的画卷,赋予绢布上的图案以灵动!

又是一个星期对音乐的精雕细琢,一次次地修改后,终于磨出来大家都极为满意的成品来,并且录制成磁带,备份了N多份。

接下来她们就能潜心排练舞蹈,等熟练后脚踩粉笔末练习,最后再上绢布绘制!

期间夏昭芸寻人研究染料,毕竟绢布很珍贵,不能每次排练都要踏废一大张吧?

她得寻找国画颜料的替代品,晕染涂抹效果一样,但是很容易清洗掉,等查看最终成果、彩排和正式演出的时候,再来真格的。

霍天颢帮她联系了相关研究所的人员,在一个月的时间内,终于人工配制了她想要的颜料。

这时候三组姑娘们的舞蹈已经小有所成,而车间也给她们制出了一打绢布。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宋珍宝跟童元彬继订婚后的半个月就火速结婚了。

霍天颢已经通过线人,拿到宋珍宝横跨一个市,在城南总军医院的病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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