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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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剑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八名守护武者齐齐剑出三分。

林沐毫不畏惧地扫了他们一眼，继而道：“本少旗现在身单力薄，你们要杀要剐，我也反抗不得，但这里不是西阙，乌阳门在西阙以外的势力总归比我们亡旗少一些，杀了我，你们也别想好过，本少旗劝你等，还是夹紧尾巴做人为好。”

言罢，她手臂带着厉风甩到身后，负手走了。

这一次，雷剑不敢追了。

“亡旗的少旗主……怎么不戴面巾？又怎么称白无绝是她家二小姐？你们，快给本公子搞清楚！”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指着两个守护武者命令道。

那两人得令，也先走一步，未免与林沐再遇上，特地绕了半圈。以将位武者的功力，绕行也不耽误脚程，估计能比他们少门主早两日抵达北骨皇都。

正如林沐所言，西阙不仅是亡旗总坛所在，也是乌阳门大本营，在西阙，乌阳门或许堪压亡旗一头，但在西阙以外的地方，不得不承认，亡旗势力确实铺的更广一些，毕竟亡旗还有归心馆辅助。

雷剑已失与白无绝交好先机，此番若一路都是这般耳目闭塞不通世事，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派出两人先去打点打点，他才安了心，继续上路。

后面三位搭顺风车的，依旧不远不近地坠在队尾。

森林里行走的黑袍子突然一仰头。

“怎么了？”林沐也仰头，只看到成片如网的枝叶。

黑袍子没说话，脚下加紧几步。

“哎！我这悲苦的命运哦。”戴着帷帽的女子不得不紧跟而上，裙摆快要提到大腿根，一开口，居然是男声。

“再出声割了你舌头。”林沐恶狠狠地警告，“裙子不得过膝，万一露了馅，仔细你小命。”

男扮女装的当巽果然不敢吱声了，老老实实把裙子放下，拼了命做出一副小碎步疾行的扭捏姿态。

林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来服了御风丹，白无绝是可以和何田田一日千里的，奈何她实在扛不住恐高煎熬，干脆气沉丹田，化去两人身体里的药效，停下了这追风逐电的速度，终是辜负了两颗好药。

御风丹一共三颗，其实她很想把剩下的那颗给扔了。

几日后，赶上妖朔之夜。

何田田的招妖体质发挥了丧尽天良的作用，哪怕此刻已是森林边缘，也有大批妖族蜂拥而至，如浪似潮。

尽是些妖化狂化后大多保持不住人形的低阶妖族，白无绝杀起来跟砍瓜切菜一样，但扛不住多啊！

一个时辰后，她就有些累了。

妖朔之夜一般持续两到三个时辰，破晓即衰，这才一个时辰……白无绝心头发苦，杀吧，累，逃吧，没多远就是人类村落，若引这些妖族过去，岂不害了无辜？

“白玄，加油！你现在这副尊容，也是最帅的！”何田田躲在她随手摆的法阵里避身，有绝爷在，她不光不怕，还颇有兴致地摇旗助威。

妖族好像相中了这个人类小丫头，明知那法阵半分也动摇不得，还是前仆后继地往上冲。

白无绝发现自己的杀戮轨迹一直围绕在法阵周遭，不得不再次对这根人形招妖散惊叹不已。

此处地属北骨，随着她每杀一只妖，印迹晶环里就自动储入相应功值，尽管不若猎杀将位、王位妖族那么多，聊胜于无嘛。

同时也算给后面的人清路了。

直到北骨皇都，白无绝都没闲住，她就像一个得道高僧，日行一善成了必修课业。

“小公子，外地的？也冲天字号来的？”南城门内小茶棚，老翁将数九寒天救命般的热茶提上桌，笑问道。

旁边立杆上挂了一对灯笼，光线尚佳，看得出何田田虽然贴了胡子，但细皮嫩肉，想来年龄不大，老翁如此称呼，歪打正着投其所好，叫何田田受用至极。

她故意粗着嗓门道：“不……”

白无绝坐她对面，正瞧见立于城门内显眼处布告牌上的通缉令，对那张眉眼都与本尊如出一辙的画像露出冷笑，别人的运笔痕迹她不了解，但这个画图之人的笔触她简直太熟悉了。

这时，她听见何田田开口，眸光转来，眉梢一抬。

“是啊！是的！”何田田心领神会生硬改口，一望宾客满盈的茶棚，机灵地对老翁道，“难不成这些人都是？”

“可不嘛，托天字号的福，年底能过个好节喽。”这会儿，有人叫添茶，老翁应了一声，忙活去了。

一桌人刚走，就有新来的人落座。

“老人家，一壶茶。”

白无绝循声往那边一望，刚坐稳的黑衣女子不着痕迹地冲她点了个头。

与黑衣女子同行的还有个穿黑袍的人，直直就往白无绝这边走来。

“你干什么？”何田田先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就认出他，迟疑不定的眸光在白无绝和黑袍子身上来回跳跃。

白无绝示意何田田不必慌张，借着黑袍子衣袖宽大，从桌下握住了对方的手，有某种无法言喻的满足和舒坦瞬间流窜全身。

一些信息也传递过来。

搬出亡旗压制住乌阳门少主雷剑之后，黑袍子玄影和林沐、当巽按照计划一路取北，妖朔来临，虽有白无绝在前清路，妖族不足为惧，他们却遇上了几波来历不明的杀手。

果然，一入北骨，杀手又闻风而动了。

可见杀手对她的行踪确实了如指掌，这世上居然还有堪比归心馆的信息网，倒叫白无绝不得大意了。

她继续从玄影身上读取所见所感，头几波，领头的王位女杀手身上有股旃檀香气，后几波，这王上便不现身了。

想是觉出了玄影身份不对劲，但又不笃定，所以暗杀继续，她却未再亲自出手。

“檀香……”白无绝着重念道。

“不好意思，敢问阁下知不知道天字号怎么走？”林沐这时走了过来，适时开口道。

“不知。”白无绝松开玄影。

“打扰了。”林沐拱拱手，牵着玄影回到本来位置。

“这……”何田田目光还追着玄影。

白无绝：“嘘。”

何田田就这点好，不会死缠烂打寻根问底，信任谁，只管信任便好，绝爷不乱，她就不乱，端起茶碗借着热气遮住好奇闪烁的眼睛。

两人很快离开茶棚。

后一桌人随即而至，屁股还没坐下，就发出一声意料之中又装作惊喜的大笑，冲林沐那桌的黑袍子走去：“巧不巧，白无绝，我们又见面了，本少门主……”

“是他？”何田田扭头往后一看。

白无绝道：“别管。”

其实稍有眼力之人，不必问路，便知天字号在哪儿。

尤其从南城门进入的，不免要为人潮拥挤而苦恼，也不免就看到远处一座飞阁横跨大道，更能感受到那里源源不断逸散出来的比凛冬还冷的气息。

目之所及，便是天字号。

十丈寒天阵叠加在九宫冲虚阵之上，那飞阁也算其中一宫，说天字号有八间房，其实更准确的是九间，只不过飞阁露天，总不会有人愿意在那里生受众目睽睽而闭关。

飞阁上分明霜花飞舞，却怎么也落不到底下的抚定道上，倒也成了一个奇景。

那是璃华镜阵的作用。

“好冷。”何田田抱紧膀子道。

她被白无绝牵着，挤在意图找寻天字号入口的人群中，只觉得眼前还晃着人影呢，却突地景致一变，转瞬周遭空无一人，霜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片刻成水，消失不见。

而一种直达骨子里的冷，犹如谁在她体内塞了一块千年寒冰，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扛不住地打起了寒颤。

她是没进过白无绝在痕王府摆的那个十丈寒天阵，若白无绝亲自守阵在此的话，不知比现在冷上多少倍。

然而片刻过后，这种冷就被一股暖意抵消了，霜雪依旧，阵势依旧，真个置身其中一会儿，却又不觉得特别冷了，何田田啧啧称奇，差点以为方才出现的是错觉。

“主人？”

红风红月当即有感，急急迎出门来。

却只见一个面容蜡黄，脸如骷髅般的男子，以及一个八字胡矮子小生，语气便有些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