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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御则司不可一日无主,虽无甚要事,却缠人的很,这么久了,耽搁不起了,侄女保重。”尽管没得一声“叔”,易叔珩仍旧开怀。
隔了山的叔,算什么亲戚!
白无绝属实排斥人家跟她套关系,尤其是利用她的姐妹兄弟生搬硬套的关系。
不过,抛却大姐跟什么燎原商会易折君,只念易叔珩年纪一把,为她操劳这么久的份上,下次再见,她叫上一声“叔”,也不吃亏。
易叔珩一走,带走了他为数不多的随从,整座天字号空荡荡的。
白无绝逛了一圈,在后面主人寝室旁的书房里,发现了这座院落的契文,以及她当初给易叔珩用来改院子的纸样,还有一幅标注出从平狱城到猎宫最短路线的简图。
这位“叔”办事之严谨靠谱,果然无可挑剔。
来平狱城之前,白无绝从未想过,天字号如此合意,如此有种回家的温馨和亲切,这让她既放松又愉悦。
唤当巽跑了一趟归心馆,向林沐传达了她住天字号的消息,并言林沐不必跟来,可在归心馆多陪陪苗芳荷。
然而林沐收到口信,还是和当巽一起过来了。
雷剑则一直没回归心馆,也没再露面,想必与乌阳门联络上了,住自家地面了。
入夜,苗芳荷知道天字号一时半会儿开不了伙,便贴心地送来了餐食,自与林沐又好一顿畅聊。
白无绝饭后布置了一番大门与牌楼之间的三丈空地,简单一个迷踪阵而已,防防误入之人。
整座院子的璃华镜阵和十丈寒天阵也是安排妥当,有了这两个阵势,前防擅闯狂徒,后防走火入魔。
忙活完前半夜,身家也去了一半,白无绝休息了一会儿,与林沐和当巽借着夜色,欲往猎宫。
“有人打斗!”才出家门,当巽叫道。
“哗啦!”一道人影跌进湖心。
岸边相离湖心甚远,瞧不清那是什么人。
但对招时碰击而生的罡气,如寒夜风刀,嗖地刮了过来,岸边柳树疯狂摇晃了一番。
白无绝三人也被吹迷了眼睛。
“好强的劲道!”林沐不由惊呼。
“咦?”当巽皱了皱鼻子。
“帝位,掺杂蝠类妖血的气息,是她!”白无绝凝目往对岸望去。
这座湖西向东呈条索状,很是狭长,宽度稍欠,南北富裕处两三百丈,而天字号这个地方到对岸,不足半百,白日里极目远望,可瞧清对面景色。
现下夜深,又未到满月,勉强只能瞧见对岸立了个模糊黑影,稍一晃动,不见了。
“对对对,没错,这股子妖味儿,一定是她。”当巽揉揉敏感的鼻子道。
“我说她怎么不来找咱们了,原来是移情别恋了。”林沐瞅了眼湖心,也不知刚才掉进去的是哪个倒霉家伙。
“帝君,王上,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猎宫?追女杀手?还是救湖里那人?”当巽请示道。
林沐看向白无绝。
“救人。”
猎宫不急在一两个时辰,女杀手也还有机会再遇,而一条人命就在眼前,说不定尚有生机,岂能见死不救?
白无绝话落,跳入冰冷湖中。
“我不会水……”当巽怯声道。
“不会水你瞎请示什么?给我在这儿等着。”林沐也跳了下去。
湖面仅有薄薄一层冰,底下冰冷彻骨,漆黑一片,白无绝完全凭着印象中湖心的位置,摸瞎游动。
她的水性,是众姐妹中最好的,可再好的水性,时间长了,总得需要上去换气。
就在她一口气快要用尽之时,黑暗里泛出一圈淡黄荧光,大小和样式如同手镯……
印迹晶环!白无绝立刻断定。
只是她不懂,黄色,真元位,这么低阶的一个武者,凭什么能得到女杀手亲自击杀?
而吃了女杀手一击,这真元位武者的印迹晶环竟然没有碎?说明此人还活着!
奇怪,女杀手手下留情?显然不能,方才那一击的余波威力,别说真元位,就是将位,生生扛下,也是必死无疑。
真是命大,她只能庆幸此人得天独厚有造化了。
快速游动过去,抱住他的腰,一个截空术施在脚下,借力一踩,跃出湖面,蜻蜓点水,飞身岸边。
“救上来了?还活着吗?”当巽忙上前将人接下,平放在地,“咦?怎么是他!”
白无绝拧了拧头发上的水,闻声低头,一看,惊声“墨千痕?”
原来不是他命大,而是他命好。
堂堂帝位,怎么都不会被一个凭靠妖血伪升帝位的妖傀给杀死,但若重伤昏迷沉在湖中,少不得最终溺死,命真好,白无绝这么巧就在湖边,还救出了他。
“丢回湖里?”当巽抬脸提议。
白无绝转过头去,冷问“林沐呢?”
“我在这儿。”林沐正好浮出湖面换气,往岸上一瞥,见白无绝已经上了岸,便也回来了。
只是一看地上的人,她脸色也古怪起来“怎么是他?这……”
“回家,换衣服。”白无绝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往天字号走去。
当巽叫道“那他……”
林沐截口“你背他回家。”
“背?我?”
“不然是我?”
背人这个活儿,有男人在,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女人身上,尤其林沐适时地打着冷颤“阿嚏”了一声儿,当巽便乖乖将墨千痕背了起来。
家就在身后,算不得费力气。
可是,费力气的在后头!
他还得伺候这个曾经重伤自己的痕王殿下,烧水,擦身,换衣,疗伤,忙完之后,白无绝和林沐一身干爽,他则累得气喘吁吁了。
“二小姐,他会不会死啊?要不要请医?他身上看得见的伤口都不是很深,折腾这么久却不醒转,是不是内伤极重?”当巽滑坐在床榻边的地上。
“林沐,请医。”白无绝立即道。
很快,林沐就请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医者来。
同来的,还有归心馆老板苗芳荷。
这大半夜的,能请动的医者自是熟识,而能熟识平狱城医者的,非苗芳荷莫属。
“二小姐,这位是孙老先生,他的医馆与我归心馆毗邻。”苗芳荷简单替双方介绍道,“孙老先生,这位姓白,她的身份恕我不便多言。”
“快,先带我看看患者。”孙老先生横冲直撞往里走,甚至都来不及跟此地主人打招呼,哪里会介意主人是谁?
白无绝自然也不介意,忙道“老先生请。”
孙老先生扶住墨千痕的脉,捋着须,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好一阵子。
当巽心急“怎么样?会不会死?”
“会。”孙老先生口气凝重地答。
“啊?伤的这么重啊?看起来也没多少外伤,难道都伤在内了?”当巽问。
“伤?”孙老先生撩起眼皮瞅他,“你是患者什么人?”
“我……”当巽语滞。
“老先生,到底是否内伤极重?”林沐亦问。
“你又是患者什么人?”孙老先生也瞅她一眼。
林沐不像当巽那么好欺负,当即回道“医药师只管诊病救人,你管我是什么人!”
孙老先生捋了一下须,不紧不慢地道“老夫诊病,只跟患者家属交代病情,否则患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旁人担待得起吗?”
“……”此言,倒叫林沐无话可对。
“老先生所言极是。”白无绝开口道,“您跟我交代便是,我来担待。”
“你是患者什么人?”孙老先生也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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