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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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华夏传统土地制度弊病，吴捷进一步论述道：

“我们复兴会搞土改，土地所有权不在国家，而在村集体。农民无偿得到了土地，为了保卫土改成果，势必要捍卫村集体，具体表现形式就是村委会、村民兵连。

“凭此，我们可以摧毁传统乡村的绅权、族权，摧毁保甲制度，在村庄一级建强基层政权。村集体拥有土地所有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防止县、乡两级政府过于强势，保护农民利益。

“至于说禁止土地买卖，这其实涉及到是要公平还是要效率的问题。在现阶段，在农村，我们更倾向于要公平。待我们统一华夏之后，待农村体制机制健全了，我们可以进行二次土地改革，提高农业生产效率。

“至于说农民集会烧毁地主家的田契，我想只要不出人命，只要不过火，我们也无需大惊小怪。革命总归要打烂旧制度，建立新制度。农民受地主剥削多年，情绪激动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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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听说有地主拥护土改，在长沙城内主动、公开烧毁自家田契。我们搞土改并不是为了打倒地主、支持农民，而是要促使地主把精力、财力从农业转向工商业。

“他们将不再是土地的寄生者、农民的剥削者，而将投身现代工商业。有远见、有理想的地主知识分子，自然会支持我们的土改，而非抱以强烈的敌视。”

历史上，我国近代革命家澎湃为了闹革命，曾把家乡陆海丰的上万亩良田无偿分给农民。像澎湃这样的满怀理想主义的革命家还有很多。我党的早期领导人、早期党员，出身于地主阶层的比比皆是。

在复兴军进入长沙之后，在强烈的压力之下，不少寄居长沙的地主已经开始自愿或者非自愿的烧毁田契，表态支持土改。

这是革命的威力，也是胜利的曙光。

吴捷在土改问题上态度坚决，黄冕和左宗棠也不再说什么。冯桂芳和程险峰都是复兴会员，对土改自然没有意见。卢波克一向以职业军官自居，平时并不关心政事。

土改问题顺利通过。

接下来，是文教方面上的议题。

冯桂芳提议，立即在湖南占领区内建立新式学校，畅通读书人的上进之路。

吴捷笑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兴办教育，这是我们一贯坚持的国策。在这方面，我们已在江西取得了充足的经验，储备了足够的教育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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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湖南省当前的军政事务而言，军事占领各府县厅、土改、扩军、建立基层政权是处于优先地位的。一旦这些事务有了眉目，我们就要立即开展教育事业。

“我们在江西行之有效的义务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等教育制度，都要原封不动地移植到湖南这片沃土上。

“科甲制度禁锢人们的思想，阻碍科技和文艺的发展，堵塞天下有志之士的上进之路。这个制度必须毫无保留地废除，改行复兴会的新式教育制度。

“就整个华夏而言，湖南学术界、教育界讲求经世致用，不盲目追求乾嘉考据之学，亦不孜孜以求于科举功名，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如服周兄、季高兄，却都非科甲出身，却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过，湖南的经世致用之学并不足以救华夏，现在的私塾、学院也得尽行废除。

“代之而行的，将是复兴会的免费义务教育、中等教育、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制度。对于现有的士绅、读书人，我们也会畅通他们的上进之路。

“只要读书人想学习，想为复兴华夏出一分力，我们都举双手赞同。我们也将尽其所能创造机会，让想读书的人有学上，有学上的人学有所成。”

自明清以来，科举制度日趋完善，无数读书人倾其一生，渴望获得一个进士出身。

明清朝两朝科举制度，均继承自元制，共分三甲。

一甲第一名状元，赐进士及第授从六品官职；第二名榜眼，赐进士及第授正七品官职；第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授正七品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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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甲共有十七名，赐进士出身，授正七品官职。

三甲八十名（后增到一百三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正八品官职。

科甲每三年举行一次，每次取进士只有一百五十名。

按，因战乱等原因，朝廷会鼓舞士气，增加进士名额。如光绪癸卯科，共录取进士360人：一甲3人，二甲183人，三甲174人。

正常年份，每三年才录取进士一百五十名。这其中，前二甲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只有二十名。第三甲是“同进士”，就像“如夫人”一样，是个小妾，名声不如前二甲好听。

中了进士，就有许多同科进士，又称“同年”。同样的，中进士就有了主考官作靠山，称之为“座师”。

“同年”和“座师”都是官场极为重要的资源。

譬如曾国藩，运气极好，考中的是三甲第四十二名，属于“同进士”出身。

三甲进士本来无缘翰林院，但据说曾国藩走了自己的座师、当时第一权臣穆樟阿的路子，捡漏进入翰林院，从此飞黄腾达。

吴捷所说的服周兄，指的是黄冕，季高兄是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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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冕自幼聪颖，却不乐衷科举，从小博览群书，留心于经世致用之学。他年轻时非常干练，受到林则除、陶澍两位名臣的赏识，三十岁时便做了镇江、常州知府。

但由于并非科甲正途，黄冕官运不佳，又受鸦片战争牵连，被罚戍新疆。太平军起事后，黄冕受曾国藩、骆秉章委托，方得大用，最终不过任江西吉安府知府。

倒是复兴会吴捷识货，把黄冕提拔为水利部长，使他的才干得到发挥。

左宗棠与黄冕一样，运气很差，多次科举而不中。唯一一次中了进士，却因为考官统计失误，把他的名字删去了。

没有进士出身，左宗棠对此耿耿于怀。

历史上，1874年，西北战事正急。正在积极备战的左宗棠突然向朝廷上折子，表示自己要辞去陕甘总督之职，回京城参加科举考试。

慈禧太后哭笑不得，左宗棠都一品大员了，要考什么试呢？太后立即让同治皇帝赐左宗棠“同进士”出身，并升为东阁大学士，总算圆了左宗棠的进士梦。

复兴会废除科举，黄冕和左宗棠自然举双手赞同。

久不言语的左七军参谋长卢波克也非常高兴。他说：

“会长，我听你说‘兴办教育是我们一贯坚持的国策’。咱们现在还称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在知识分子阶层已经声名狼藉，咱们是不是该改换国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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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大家都来了兴趣。如今，太平天国确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大家也都盼着早日改旗易帜，早日建立自己的国度。

几个月前，吴捷以御驾亲征鼓舞士气为借口，把幼天王洪天贵福带离天京。同时，他又把天京城内太平天国朝内官分为留京、随驾两部分，以分其势。

天京方面，大权都在复兴会元老康可铨手里。他明里暗里，把一些官员分派各地，使他们彼此之间无法联络，接受复兴会的监视。

洪天贵福不敢亲临前线，正在九江少年军校上学。少年军校实行军事化管理，随驾的近臣都不得随意出入少年军校。

二次西征前线战事激烈，正是用人之际，吴捷便把那些随驾的天王近臣分派各军，以削其势。譬如威望最高、对幼天王最忠心的蒙得恩，便被派往北路军韦俊军中。

韦俊是北王韦昌辉的弟弟，蒙得恩是天王洪秀全生前最信任的近臣。韦昌辉与洪秀全有不共戴天之仇，蒙得恩能在韦俊军中得到什么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同样的，洪家猪狗洪仁发、洪仁达兄弟也被派往了南路军杨辅清的军中。杨辅清是杨秀清的义弟，同样不会给洪家猪狗好眼色看。

可以说，太平天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吴捷还是很谨慎，说道：“此事先不急。我正在准备东征苏、浙，还要指望天京方面的太平军秦日纲、吴如孝等人卖力。

“同时，我们还要改编太平军。等拿下苏、浙，改编完太平军，我们再顺势改旗易帜，一定不会有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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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吴捷第一次向湖南军政大员透露东征的事。众人听过之后，不禁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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