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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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历三二六年四月初八，吉，宜嫁娶，忌破土。

寅时末，华家别院里就已是灯火辉煌，丫环小厮行走如风，却没带出一点动静。

妆点得喜气盈盈的屋内，华如初着一身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春玉手指灵活的在给她头发间穿梭，夏言调好胭脂准备给上妆，华如初抬手阻止，“我来。”

夏言依言放下，跟了十年，她非常清楚那手本事有多神乎其神，她自认只学到了一成却能甩下别人一大截。

秋谨捧着珠宝盒到华如初眼前，“，您今天不能太素淡，给您用些红色的衬一衬好吗不跳字。

华如初瞟了一眼，“用蓝色，一身的红就够了。”

秋谨眼睛一亮，确实，满身的红就已经够了，首饰珠翠再用红色反倒不出彩，蓝色好，颜色对比强烈，正好有一套是湖蓝色，晶莹剔透，在红色的映衬下光彩会甚。

至于合不合乎冀州的规矩……出嫁女连决定用珠宝的自由都没了？

头发挽好后，几个丫头都退后一步，眼神却不眼的看着的动作，虽然很会收拾打扮，但是轻易不愿意动手，她们要是学好了就能每天都把妆扮得美美的了。

在得知的婚事后，她们恶补了不少大宅门里的规矩和龌龊事，以她们的心眼当然不至于让吃亏，就算她们缺心眼了还有呢，在她们心里，她们的那就是所不能的，偌大个扬州都被玩得滴溜转，小小几个后宅妇人哪会是对手。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们最大的任务是要让姑爷对死心塌地，对付男人最先的着入点当然就是表相了，长得好，每天再收拾得美美的就不信姑爷会不放在心里。

华如初哪会想到自家几个丫头已经想那么远去了，看着镜子微微出神，这面镜子来自海的那一边，扬州的海上贸易发展得极好，琳琅阁这几年也插手了这方面，当时得到这面镜子时还没放出风声就被消息灵通的人争相抢夺，云书通通打了回票，直接放到了她的梳妆台上，这次又成了她随行的嫁妆，比起黄彤彤的铜镜当然是这种好，可惜，她并不玻璃的制作方法，少了个赚钱的门路。

都说女子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未着脂粉的说不上有多美，五官细致，看着倒也顺眼，眉眼间的精致遗传自母亲，眼波流转给这张脸加了不少分。

华如初有许多种方法让这张脸惊艳别人的眼睛，做为今天当仁不让的主角她不想太过暗淡，可她向来厌恶浓妆艳抹，她也看不出那样有多美，比较起来，她喜欢清淡的妆容。

在脸上细细勾画着，用最不起眼的方式修饰五官，让眉毛形状好，眼睛大，鼻子挺，嘴巴娇嫩，每一个步骤都没少，可脸上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妆容的痕迹淡得几若不见。

满意的放下自制粉扑，华如初回头看着几人，“如何？”

春玉眼巴巴的看了又看，要不是还有理智，她都想凑近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妆，“，我想学。”

“有了就教你。”华如初起身，“衣吧。”

“是。”

凤冠霞帔再次上身，很重的一身，华如初坐到床沿，任四人给她整理。

一身桃红的云书端着个银盘进来，上面放着三个碗，还冒着热气。

“，我做了些吃的，您要多吃点，一会还有得折腾。”

“我还真有点饿了。”华如初先解决了稀饭，然后才是鸡汤和鸡蛋，有点撑，但为了一会不挨饿，她还是很自觉的都吃光了。

让四个丫头去收拾这里要带走的，云书站到华如初身边做最后的整理，又给她补了一点点胭脂，满意的看着容光焕发的点头，“云书的就是不一样，这模样真好看。”

“你这是夸呢还是夸你家？”华如初斜眼睨她。

“自然是夸。”十年下来，虽然云书还是苛守着的身份不逾越，可两人的相处却是亦师亦友，当然，师是华如初。

“，一会您要是饿了随时和我说，我备了些糕点，今天你们四个都要留个心眼，不管有事，最少要留一个在身边。”

“是，云书姐。”

“秋谨，院子里祁家留下的人你要好好查一查，有心人一定不能留，陪嫁的家仆有四十八人，，您看是全部跟祁府还是留下一些在这边守着？”

“会有四十八人之多？娘不是说只有二十六人吗不跳字。华如初讶然抬头，就二十六人她都觉得有点多了，现在多出来这么多。

“老爷不放心，二也觉得人太少了点，就多挑了些，大概是事情太多忘了告诉您一声了。”

是故意没和她说吧，华如初抿了抿嘴，没有再揪着不放，家人对她向来不吝关心，“留下二十人吧，挑些机灵的带。”

“是，琳琅阁的人估计再有得四五天也要到了，您看安排在哪里比较好？”

华如初看着云书，满脸控诉，“云书，今天我成亲，这些小事你做主就可以了。”

“咳……”云书不好意思的扭开头，刚才那一瞬她根本就忘了今天是成亲的日子了。

四个丫头纷纷忍笑，可一转念想到即将进入的祁家心中又起担忧，不姑爷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对好呢？心

高气傲，要是姑爷不是良人，以后的日子可过……

“如初，准备好了吗？哥哥进来了。”

“好了，哥你进来。”

华如逸此时终于换下了那身玄色的衣服，换上了一身湖蓝，和华如初头顶上的珠宝一个颜色，衬得他显俊秀挺拔，腰间别着宝剑，给他增了几分英气。

“精神头不，看样子昨晚休息得挺好。”

华如初笑眼看他，“你以为我会激动得睡不着？祁家何德何能？”

“你啊，到了祁家要注意点，可不能再这么不注意，想说就说。”

“我不会这么傻的，哥，你别这么担心我，我会尽量让过得很好的，你要是不信就时不时的来看看我，我回不去，你上门来想他祁家也不会不许我们相见，他们要敢这样，我就掀了他祁府。”

“我帮你掀，华家是嫁女儿，不是备了大笔嫁妆的卖女儿。”华如逸身上蓦然暴发出的气势让几个丫头纷纷后退，偏偏华如初像是半点也没感觉到，继续笑语晏晏，云书眼神闪了闪，好像又厉害了。

这是成亲前的最后相聚，两兄妹都默契的不再提祁家，互相叮嘱着，说着那个小岛，说明年的武林大会，说姐夫，最后说到华如逸的婚事。

“哥，二姐成亲了，我也要成亲了，我的大嫂在哪里？”

“在岳母娘家里。”

“不是在岳母娘肚子里就好，你上点心赶紧带一个，生个孙子给爹娘带，我嫁这么远，二姐也有夫家要顾，家里冷冷清清的，他们肯定难受。”

“放心，哥心里有数。”

华如初也不愿多做催促，要相处一辈子的两个人还是有点感情的好，夫妻同床异梦是最悲哀的事，就像她这样……

“三，时辰不早了，您都准备好了吗不跳字。媒婆凤姑甩着帕子进来，满脸的笑，她确实是心情极好，这桩亲事她没出力，赏钱却是拿了好几份，出手都很大方，抵得上她几年的收入了。

看着坐在床沿上笑意盈盈的人，凤姑也不得不赞一声俊，娘子她见得多了，算来算去数华家二最让人惊艳，那真可以说得上是艳压群芳，过目难忘了，而这华家三却和她不一样，清清透透的，颜色没有来得艳，可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扬州人都好奇三的长相，这次后她家的门槛怕是要踩烂了。

云书笑着塞了个红封，“凤姑，成亲的规矩你懂，今天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要是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得麻烦你提点几句。”

接了红封的凤姑笑得欢了，“当然，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事。”

华如逸看时辰确实不早了，交待了几句就退出了闺房，外面他还要做些安排，他那些个也要嘱咐一番，要是玩过头毁了如初的婚事就要成笑话了。

祁佑一身红色锦袍高坐在马上，祁镇祁良相陪左右，后面跟着长长的队伍，吹吹打打着经过几条街来到华家别院门前。

深吸一口气，祁佑利落的纵身下马，整了整衣袍在众人的簇拥下往里走去。

“接娘咯，抢娘咯。”

“来来来，想抢娘子先过了我们这一关，放心，我们会放水的。”一个笑起来像个坏人的男人掰扯着手指头，一脸怪笑的拦在走廊中间，他身边的人同样嘿嘿笑着，不能真动手，还不兴让他们玩一玩吗？

祁佑也没准备要动手，从随从手里接过红封递了，“喝杯好酒。”

“上道，哈哈哈，华如逸，咱们这关过了啊！”

华如逸气得牙痒痒，这也太放水了，再收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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