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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的安胎药里被人搀了红花,婢女芬儿上吊自尽,留下一包红花和一支珠花,珠花又出自云贵嫔宫里。这事,怎么看似乎都和云贵嫔脱不了干系。
这是宫里头这几日传得最广的话,谁都知道那日发生的事,也有人一心等着看云贵嫔的下场,可是什么都没有,尽管证据明摆着,可皇上愣是没有发落云贵嫔,仅是以贱婢已死,人证无证经不起推敲为由,作罢了此事。引起合宫一片唏嘘!
听闻当日云贵嫔得到消息后,素衣落钗跪于崇德殿门前求见,言辞凿凿,道自己是被冤枉的,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皇上并不曾接见。
便有人大胆预测,宫里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了。
金桂宫,蔷薇阁。
紫纹小心翼翼侍奉着舒贵嫔进膳,舒贵嫔吃了几口,搁下筷子,转过头来看她,大眼睛雾蒙蒙的似会说话一般,“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设下此套,既不伤害静妃,又不真的累及云贵嫔?”
紫纹点头,“娘娘聪敏,奴婢确实有此疑问,”
舒贵嫔潋滟一笑,似柔媚春光在她脸上漾开来,“我是想试一试皇上待云贵嫔到底有几分真心,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倒也并非真的无情。”否则,以重墨惯常狠心绝辣的作风,早下旨处死云贵嫔或者打发出宫去,哪里还会让她安然呆在芍药宫当她的云贵嫔。
紫纹听着,低头想了会,便也明白了,心里却又有了另一个疑问,索性问道:“依主子所见,云贵嫔的得宠,同她与俪妃容貌相似可有关联?”
舒贵嫔闻言也露出疑色,托腮望着角落一盆紫色的花,似叹息:“这就不知道了,皇上待俪妃忽宠忽冷,不好判断,至于云贵嫔的得宠,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想了想,又嘲讽的笑道:“别说你我,怕是连云贵嫔也只以为她是凭着自己的能耐得了盛宠。这宫里头,皇上的心思素来最是难测。”
“娘娘说的是,”紫纹赞同的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问道:“主子之前命奴婢将那药给俪妃,可奴婢觉得俪妃娘娘并不会用您的药呢。”
舒贵嫔浑不在意,“无妨,本也不指望她会用,不过尽一份心意罢了。”
时光若流水淙淙,眨眼已是六月。
云贵嫔的盛宠随着那件事走向终结,虽皇上偶有踏足,到底不比从前,期间倒是舒贵嫔颇得眷宠,皇上在去她那里的次数最多些,至于,俪妃的芙蓉宫,皇上竟一次也没有踏足。恁地一座繁华的宫殿,似乎成了宫中最冷之处,圣驾不至,旁的嫔妃也无人问津,只有俪妃住在那里,像是任其自生自灭。
说来却是古怪,随着天儿一日日炎热,内务府起了冰窖,每日里开始向皇上的墨阳宫里运送刚起出来的冰块,冰块难得,又因还不是顶热的酷暑,便只墨阳宫里供着,连牡丹宫也没有,可偏偏,无人问津的芙蓉宫里日日有小太监运冰进去,那一大块一大块让人看了便咋舌。
旁的宫里对此颇有微辞,又碍于皇上圣颜,并不敢当面抱怨,只每日到牡丹宫请安时,总有几人含沙射影抱怨,皇后每每一笑了之,只道圣意不可违。
这日,倒是丽嫔说了一句十分中听的话,道是:“旁的人不用也就罢了,只是静妃怀有皇嗣,经不住热,嫔妾斗胆,替静妃向皇后讨一份恩典,恳请皇后娘娘向皇上进言,也给静妃屋里配些冰块。”
这话字字句句在理,皇后不住点头,亦道:“原是本宫疏忽了,难为丽嫔有心,本宫今儿就向皇上提一提,想来是没什么问题。”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唏嘘不已。便有那庄妃搁下手里的茶盏,颇带着几分怨气,道:“依臣妾看,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这牡丹宫里怎么能落在她芙蓉宫之后。”
皇后当即横了她一眼,庄妃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低下头,心里到底不服气。
只听云贵嫔接话:“庄妃姐姐说得是,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也该为替自己筹谋呢。虽则皇上体恤皇后娘娘宽厚,可后宫之主的地位到底是不容僭越的。”
自打失了宠,云贵嫔行事收敛了不少,尤其对皇后娘娘越发恭敬,这会子素衣玉簪站着,格外的清爽,亭亭玉立的,同俪妃越发相像了。
皇后含了抹暖笑,“难为你们替本宫着想,本宫实在是不敢当,眼瞅着天一日日热了起来,本宫自当向皇上进言,给各位妹妹宫里都配上冰块,大家都清清凉凉的过个夏日。”
众人闻言各自起身道谢:“谢皇后娘娘恩典。”
待众人都走了,庄妃落在最后走出牡丹宫,见着旁人都坐上轿撵走了,她又折了回来,甫踏进殿门,便被皇后当头一声喝斥:“愚蠢!你是嫌本宫还不够丢人?!!本宫宫里没用上的东西,她芙蓉宫里倒先用上了,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娘娘息怒,”庄妃踟蹰着,不敢上前。
“息怒!”皇后冷哼,“你瞧瞧那张位置,都空了多少时日了,她都明目张胆的不来牡丹宫请安了,本宫还要如何息怒?!!”
庄妃见她动了真怒,心里暗暗窃喜,小心翼翼走上前,屏退了旁人,低声道:“娘娘何不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以绝后患。”
皇后抬起头来看她,表情似有些许松动,又似犹豫不定。庄妃见机,又再接再厉说道:“娘娘莫非真的还要任由她骑到您头上来,您想想,您可是中宫皇后,怎能由得她处处僭越,放肆?”
皇后又沉思片刻,最后仍是摇摇头,“不可。皇上对本宫已诸多微词,本宫不能在这种时候冒险,万一要是事败,本宫的下场怕是不会比宁初皇后要好。”
庄妃暗恼,“难道您就由着她这么欺压?”
皇后哂笑,“她如今这么个情形,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暂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本宫何苦在这个当口出手,白白惹来一身的腥。”
庄妃眼见劝不动她,暗叹一声,暂时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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